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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玦嫌弃地皱眉,动手撕扯了身上的黑衣,抬脚便朝里屋而去。颜松、颜鹤对视一眼,将黑衣、皮鞭、银丝之物堆放在火盆里,一把火便丢了过去。
火光高高燃气,约莫一盏茶功夫,除了银丝,旁的物件皆烧成了灰烬。
苏生气哼哼地推门进来,见墨连玦端坐在榻上喝茶,嘿嘿笑了两声,凑过去道,“嗳,老九,你方才去哪儿了?”
墨连玦轻挑眼皮,“无可奉告。”
苏生朝着墨连玦吹胡子瞪眼道,“呿,老夫替你跑腿擦屁股,你这臭小子就这般没良心嘛。”
墨连玦将苏生的脸推来,将茶水一饮而尽,丢下了句“您老开的是药铺”,掀了衣摆推门而去。
苏生楞,举起茶杯丢向墨连玦,奈何墨连玦闪得快,那茶杯直直撞在关闭的门扉上,应声而碎。苏生忙跑过去捡着瓷片,唔,莫要被小童听见了,否则定要唠叨一番。
苏生如此想着,小童却在外面敲门道,“师父,您若再敢藏在塌下,明日便没有饭吃了。”
苏生暗骂墨连玦狡猾,定是他向小童告状的,却不得不开门将小童迎了进来,师徒二人收拾妥当,自去休息,暂且不提。
翌日,百花楼的姑娘们尚未起身,却被对面酒馆的伙计叫嚷得闹心。姑娘们本就起得迟,原打量着不过叫一会子便罢,好歹睡个回笼觉,可那叫嚷竟是嗡嗡嘤嘤地闹腾着不停,索性推开窗户骂道,“本姑娘骂将你个狗娘养的,大白天不让姑奶奶睡觉,嚎丧啊嚎”。
那伙计哭丧着脸指了指百花楼的楼顶,那姑娘抬头去看,随即便声音尖细地叫嚷起来,“啊,死人啦,不得了啦,快来人啊。”
隔壁屋子的姑娘们也推开窗户去看,接着便一同叫嚷起来,“啊,死人啦,来人啊。”
老鸨听见动静,连忙弃了姘头起床出来,朝着姑娘们叫骂道,“都给老娘闭嘴,咱们这般的营生,你们打量死人是长脸的事情不成。春花,带妈妈去看。”
春花讷讷地称是,靠近窗户指了指屋顶,然后便闪身躲开了。
老鸨伸头去看,但见那人只挂着遮羞裆布,在寒风中颤颤发抖,哪里是死人,分明还活着。她松了口气,朝着小厮招呼道,“铁头,去,上去将那公子救下来。”
铁头愣头愣脑地应声,直接翻上了屋顶,可他刚撑起竹杠,那竹竿便应声断裂,好在他会些轻功,到底扯住了梅行文的衣裳。梅行文被人倒吊着放在了地上,才要支吾着说话,却听嗤啦一声,那唯一的布料被扯碎了开来,竟将他完完整整地露在了人前。
梅行文呜呜地喊着,恨不能伸出手去遮挡,奈何他说不出话,手脚也被绑着,只能眦着眼睛瞪着那小厮。
那小厮一瞅,妈的,老子救了你,你他妈还敢瞪着老子,索性扯开嗓子嚷嚷道,“嗨,来看啊,这小子还活着呢,这般细皮嫩肉的,瞧着倒像是哪家的公子。”
百花楼里的姑娘纷纷围观,连酒馆的伙计们也跑了出来。
梅行文惯常用药助兴,便知他那处其实不算雄壮,这会子被人盯着看,恨不能死了算了。可见众人皆不认识他,不由暗自松了口气。可下一口气还没提起来,红菱却忽然凝眉道,“妈妈,红菱瞧着像是镇国公府的梅世子?”
红菱如此一说,老鸨定睛一看,娘啊,真真是梅世子。她连忙扯了一个姑娘的薄纱披在梅行文身上,朝着众人挥手道,“散了吧,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仔细惹来祸事了。”
梅行文的跋扈,京都人早有耳闻,他们左后打着眼色,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人群,唔,热闹不让看,那便好好宣传宣传吧,反正该看的也都看了。
这厢刚一散场,五成兵马司指挥使便带着巡逻队伍浩浩荡荡地过来。老鸨连忙朝着指挥使行礼,将发现梅行文之事细细地说了,唯恐遗漏了一丝一毫。
指挥使垂眸看着梅行文,差点没笑出声来。梅行文盖着那层薄薄的薄纱,还不若光着身子坦然,这般欲遮欲脱的,莫名多了些令人遐想的空间。
指挥使清了清喉咙,对着老鸨吩咐道,“妈妈,带着姑娘们回去,大白天杵在街上,像什么话。”
老鸨故作羞恼地摇着腰肢,带着姑娘们回了百花楼,顺便将门牢牢地锁了,靠在门扉上重重地喘着气,呼,幸好没她百花楼什么事儿。
指挥使命人将梅行文松绑,拨了一身小兵的衣裳与他穿。
奈何梅行文实在碰不得,只要一碰就疼得冒冷汗。指挥使没有看见伤口,不免黑脸道,“依世子的意思,便是这般赤身*的回府不成?光天化日之下,成何体统?”
梅行文又羞又恼又恨,他何苦愿意这般,分明是被人算计了。他气哼哼地吸了吸鼻子,朝着士兵伸手道,“拿来,本世子自个儿会穿。”
士兵乖乖将衣裳递过去,梅行文颇为吃力地接过,一点一点地挪,约莫半个时辰,那衣裳才终于穿在了身上,虽穿戴得歪七扭八,
好歹遮蔽了*。
指挥使暗自嗤笑,却朝着梅行文云手道,“世子,您是坐马车还是骑马?”
梅行文羞臊不已,他坐不得轿,骑不得马,只要一触碰便疼得直冒冷汗,想来只能那般直挺挺地站着了。
指挥使无奈,吩咐人拿了根棍子来,让梅行文扯着棍子的一头,一路拉扯着朝镇国公府而去。
颜松站在小酒馆的屋顶远远看着,他一早来扯麻袋片子,眼见着梅行文被带走,便踩着屋檐回靖王府复命。
镇国公府占地广阔,离着花街柳巷自然远了些,何况梅行文浑身都疼,哪里走得了快步,只等一步挪一步地走着。可是越走天越亮,越走人越多,最后竟是闹得整个京都都沸腾了,竟还没有回到镇国公府。
梅行武本欲去宫门当差,一出门便得了梅行文吊在百花楼,且被人剥光了示众的消息,顿觉心内畅快,衙门也懒怠去了,竟是急慌慌地跑回了府里,推开了镇国公的书房嚷嚷道,“父亲,父亲,不好了,哥哥出事了。”
镇国公瞠目怪责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梅行武连忙躬身行礼,略微喘息道,“父亲,儿子听闻大哥被人剥光了挂在百花楼,这会子正由五成兵马司的人押送回来呢,您快些想想办法吧。”
镇国公一听梅行文出事,先是一急,接着便是一恼,在旁的地方出事他还能声张声张,好歹替梅行文出口恶气,可偏偏是在百花楼。他能若何,难不成要拉着那帮妓子们当面对质不成。哼,他的老脸可以不要,镇国公府的声名却不能不留。如此想着,便蹲了屁股坐下,朝着梅行武吩咐道,“武儿,你去细细打探打探,看看你大哥如何出的事,记住,要悄悄的。”
梅行武讽刺地勾了勾唇角,连小孩子都知道了,还悄声个屁。他敛了心神,微拧眉头道,“父亲,只怕来不及了,儿子一出门便听闻了,显见早已声张开了。不过儿子还是去看看情况,总归要把哥哥接回府才是。”
镇国公摇头叹气,对着梅行武难掩赞赏道,“武儿啊,多亏了有你,否则……”
梅行武抬手制止镇国公道,“父亲,儿子这便去,尽快带了大哥回府来”,说罢转身离去,只那唇角却高高的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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