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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历腊月廿十,离除夕还有十天。忌结婚、领证、安门、安葬、作灶。
诸事不宜。
这么一个阳光明媚的普通的早晨,因为一只乌鸦而变得有点压抑。
练英雄觉得这个乌鸦的叫声,好像与印象中常听到的有点不一样,但到底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或许是因为太冷,乌鸦的嗓子眼也发抖了。
短暂的骚乱后,矿长马高义一声大喝重整了会场,吱吱喳喳的议论声逐渐熄灭。
胖子马尚莱啐了一口:“呸!倒霉!”
练英雄轻轻推了他一下,示意他闭嘴。其实练英雄心里也有点不自在。
张老八也没了长篇大论的心情,草草结束了动员大会。示意马高义做好下井工作,自己则带着出纳林娟离开了矿口。
矿工们每二人挤上一台斗车,熙熙攘攘三十来号人很快就随着不锈钢缆索转动的咔咔声消失在了矿口。
练英雄和马尚莱坐同一台斗车,顺序靠前,最前面则是矿长马高义和负责检测井下一氧化碳、二氧化硫等有害气体的安全员。胖子吨位大,屁股占地面积是练英雄的两倍,练英雄往斗车乌黑冰冷的铁壁上靠了靠,肋骨被挤得隐隐发麻。
下井的路程400多米,大约会耗时12分钟,速度跟游乐场里专门给幼儿坐的小火车差不多。
井壁一侧的电灯,像一列淡黄色的气球往后缓缓倒退,光线打到乌黑的洞壁上如石沉大海,整个隧道幽深而神秘。这时候,有人唱起了《可可托海的牧羊人》,仿佛是为了对抗这毫无生气的寂静。本不浑厚的歌声在洞壁上反复碰撞,层层叠加,现场的交响更胜厕所午夜歌声。
人群里有人大声喝彩,也有人故意喝倒彩,一时间热闹非凡,似乎乌鸦叫带来的阴霾一扫而净。
矿长马高义成熟稳重的嘴角,也难得露出了笑意。
终点渐近,忽然身后传来了一阵惊叫,很快变为了叫骂。练英雄感觉有东西从自己头上飞过,黑乎乎的扑棱着翅膀,投下一道尖嘴利羽的黑影。乍一看以为是蝙蝠,仔细辨别才肯定这是一只乌鸦。
巨大的乌鸦。
足有一般乌鸦的四五倍那么大,身形接近一只苗条的小母鸡。
现在几乎可以肯定,刚才的乌鸦叫,就是这货喊出来的,难怪感觉和一般鸦鸣不同。在别人怒骂着等会到地了,一定要把这衰星抓起来拔毛饮血的时候,练英雄却升起了一股不祥的感觉。
难道是为了避寒,乌鸦选择了暂住矿井?可是这么大的乌鸦,又完全超出了认知范围。
马尚莱身子往上一窜,伸手就去捞这只乌鸦,乌鸦一加速就躲了过去,马尚莱鸟毛都没够到,差点还摔出了斗车。
“特么的什么鬼东西,还挺灵活!”马尚莱骂骂咧咧。
随着钢索停转,斗车咔咔响着停了下来。矿工们纷纷跳下车,有几个男人到专门的斗抄起矿锄,就到处找乌鸦去了,马尚莱也兴冲冲地凑了过去。
练英雄才慢慢地下了斗。他没有去参与搜捕这只乌鸦,但不安的情绪越来越浓。
男人们围着支撑洞壁的支架附近仔细找了十几分钟,一无所获。
“真是见了鬼了,他娘的这鬼东西到哪去了?”有人嘟囔着。
“别不是鬼魂变的吧?说起来这么深的坑,连着地府也不奇怪啊!你说呢,胖子!”
有人故意吓唬马尚莱。
马尚莱知道这是玩笑话,但还是禁不住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喜欢打趣马胖子的那几个中年幼稚鬼里,马上有人配起了聊斋里的经典BGM……
直到马高义发怒了,大家才回到了自己的工作岗位上。
其实今天上午大家主要的工作就是配合矿机操作员,得几个壮男使出吃奶的力气,才能把钻机布置好,为钻穿450米做好准备。另有几个人则需要在扩大之后的坑道,快速而稳固地搭建木板和粗大的三角铁,否则一旦塌方,所有人都得活埋在这400多米深的地底。
井底的积水只没过鞋面,走在上面发出响亮的淌水声。在马高义的指挥之下,一切井井有条。毕竟前面的440多米,都是这样按部就班挖过来的。
上午九点。
练英雄见马高义点到了自己的名,赶紧大声应了一句“到”,跑到了钻机前面。
虽然练英雄是这群矿工里最瘦的,但众所周知,他的力气能比得上两个马胖子。
练英雄、马家村的马达光、马达正、马达明、马达亮、两个机操员,集合完毕,戴好护目镜,马高义一声令下,钻机的形如老龟又粗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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