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 ? 玄甲骑兵 ? 七 (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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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绥七年,时值四月,草长莺飞,满目流翠。
一连数日都是晴空万里。时间未至正午,可春日的暖阳却也颇有些灼人了。皮肤白净的甯月丝毫不在乎会被晒黑,仿佛一株破土而出的小苗般,尽情地让和煦的阳光洒在自己身上。
她故意走在将炎的前面,美其名曰探路,实则却是为了贪玩。每每待同伴赶上自己,一路上折柳采花的姑娘便会快速向前跑开去一大截,咯咯笑着道:
“追不着,追不着。”
将炎虽走得不快,却也许久都没有如此惬意地行路了。如今他的心情也似一片羽毛般飞上了云霄,却仍不忘叮嘱一刻也停不下来的少女道:
“月儿你悠着点。我们还没上官道呢。当心跑得远了遇上山贼,我可来不及救你的。”
“你这人呀可真没劲。这么好的天气,山贼也都躲在家里晒太阳,才懒得出来劫道呢。再说了,若是人家真的遇上山贼了,你难道会见死不救吗?”
面对同伴的顽皮,将炎并不想多说,只是暗中控制着脚下的步速,让对方始终保持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半个时辰之后,头上插满了野花的甯月终于跑得累了,渐渐放缓了脚步,却故意倒退着,同男孩一前一后面对面地走着。
前日,女孩已用桦皮薰出的黑油将满头红发染成了棕栗色。此刻太阳晒得身上暖暖的,令她心情大好,轻声哼起了一首似乎没有开头,也没有结尾的悠扬的歌曲:
“孤江寒深,崖岸雪满。
搴舟中流,适彼乐土。
日月有常,宸星有行。
四时从旧,莫不咸听。
卿云缦缦,银河尤灿。
菁华未竭,万灵垂佑。
琴瑟难鸣,羽裳不舞。
乐土乐土,安放安属?”
“月儿,我们第一次见时,你唱的似乎也是这支歌吧?这调子曲折悠扬,好听得很啊。”
将炎看着自高处的树叶间洒落在少女身上的一缕缕金色光线,眯起眼睛道。
“嘻嘻,小结巴,没想到你记性还挺好的。”
甯月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仍自顾自地继续哼唱着。
“那词里说的是什么?”
“这首歌乃是我们族中人人皆会吟唱的一首长诗,后又被一位歌者谱成了曲子。全词太长了,我也背不太全,大概就是在说许多许多年前的先祖们离开家园,寻找乐土的故事吧。小结巴你难道连一句也没能听懂吗?”
甯月终于停下了口中的哼唱,有些奇怪地看着同伴。然而话刚一出口,她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其实,其实我并不识字,也听不明白歌中唱的那些文绉绉的词。又怕让你知道了,你会瞧不起我……”将炎有些难为情地低下了头去。
甯月看着面前这个窘迫的男孩,意识到自己的任性妄语伤到了对方的自尊,急忙想要弥补一下过错,转而安慰了起来:
“我又怎么会瞧不起你啊,你还不是知道许多我根本不知道的事——你若是想学,不如从今天开始便由我亲自教你认字,可好?”
“你——当真肯教我?”
“自然是真的,难道教人识字还能作假不成?”甯月少见地摆出一脸严肃的表情。
“那你能不能先教我唱这首歌?这样我以后也能唱给你听。”
“好呀好呀。”
甯月拍着巴掌赞同道。然而刚听对方唱了开头两句,她便不得不急忙喊停了。
但五音不全的将炎显然在音律方面并没有自知之明:“月儿,我方才唱得还不错吧?”
“你唱得挺好,只不过我突然觉得这首曲子同现在的意境并不搭调,感觉怪凄凉的,还是以后再教你吧,以免坏了兴致。”甯月不好意思实话实说,只得苦笑着打起了圆场。
男孩虽然不明白对方所说的意境是什么高深的意思,可既然甯月说不合适,那便真的不合适了,也不再多问。
一直叽叽喳喳说个没完的两个孩子难得安静了下来。这一变化,也让头顶上一丝不同寻常的细微声响飘入了将炎的耳中。少年人将先前一直未曾从同伴身上离开的目光投向了天空,随后又朝着远处林荫下的小路看去。随即他脸色一变,立刻便用双手捧住了面对自己的女孩的脸,强迫她不能转过头去。
“哎呀小结巴,你若非要学的话,人家教你便是了,这又是发的哪门子的疯!”甯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吓了一大跳,使劲用手将对方从身前推开,嗔怪了起来。
“我可不是发疯!月儿你千万别动,也千万别回头看!”
直到这时,甯月才注意到自己的头顶上,不知为何竟汇聚盘旋着许多并不常见的大鸟。少年告诉她那些大鸟名叫尸鹫,而吸引鸟群的地方,似乎就在距离二人数百步开外的某处。
将炎越是不让瞧,女孩却越是忍不住从对方的双手间挣脱出来,回头朝身后望去。然而一看之下,却令她浑身上下登时炸起了一身麻皮。
沿河蜿蜒而行的小路在不远处变得陡然开阔起来,一座小镇朦胧的影子也映入了少女的眼帘。少年人昨晚曾经说起过,今日他们会抵达一个名叫雉河渡的地方,从那里便可搭船渡过雉水,进而北上沿官道前往晔国的都城暮庐。
然而就在镇口外的一株细叶榕上,竟是密密麻麻地挂满了数十具几乎被尸鹫啄食殆尽的白骨!
“呀——!这些人,是,是山贼杀的么?”
女孩毕竟胆小,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月儿莫慌。若当真有山贼来袭,镇中不可能还有炊烟升起。我们别自乱方寸,先到前面人多的地方问问再说。”
少年轻轻捏了捏同伴的手安慰道。于是两个孩子便又大着胆子行出了里许。经过那株让人不敢直视的细叶榕后,数道横亘于镇口的宽大据马进入了他们的视线。路障后方,还驻扎着一支身着玄色重甲的晔国军队,令人唯恐避之不及。
将炎不由得有些慌了,拉住一位恰从身旁经过的妇人客气地问道:“大婶儿,请问前面这是怎么了?不让过河了么?”
“没有不让过河,只是往来之人皆需接受盘查。”
“晔国军为何会突然在镇口设下一处哨卡?那棵榕树上吊着的又是些什么人?”
“听说,数日前曾有一队骑兵于山中遇袭。领军的枭骑都尉一怒之下,便将躲藏在雷引山中的海寇同党全都捉来绞死了。之后他又带人入山寻了好些天,方才找到了失踪兵士们的遗骨。唉,那些带回来的尸体啊,真是惨不忍睹……”
妇人接下来的话将炎只听了一半,便已经听不进去了。他难以想象自己经过的那株细叶榕上吊着的,居然会是崔哥的妻儿、巫妪、以及猎村中其他邻人的尸骨。虽然对这些村人并无太多好感,然而他却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让他们悉数丢了性命。
少年突然犹豫起来,不敢再贸然向前走,反倒是牵起了身旁少女的手,一边朝后退去一边小声道:
“月儿,我们可能得调头往回,另寻他路了。”
然而在本就不算密集的人流中,这一极不自然的举动立刻便被立于据马后的一名蓄着胡须,将军模样的男人瞧在了眼里,当场大声喝止道:
“路上那两个小鬼,给我站住!”
想来对方便是妇人口中那个下令杀掉全部山民的枭骑都尉了。将炎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登时有些懵了。他隐隐觉得对方的声音似有些耳熟,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于何处听过,只得冲着身旁同样呆立着的少女道:
“月儿快跑!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回头,否则我们两个全都跑不掉!”
少年根本来不及多解释,便使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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