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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秦仲玉连宫斗小说都看,看完之后还拿去给皇帝看,想要求证宫里是这样的吗?
卓东来没想明白:“什么……陛下,那些故事和史料中,都是得宠的皇后(赵飞燕)、贵妃(万贵妃),逼迫陷害不得宠的嫔妃宫女流产,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又深受宠爱,怎么会”
你想得太多了。你为什么会真的哭出来啊!!吓到我了!!
皇帝真的哭粗来了:“阿姜给我那本书找不见了,但是说法挺可靠,万一有人想要富贵险中求,以为这样能弄坏皇后的身子呢!反正我就是担心的寝食难安,食不知味。东来……”
卓东来眨眨眼:“陛下,我的眼线虽然遍布天下,却从不敢向宫闱内窥探,是在无能为力。”
这是假话,但他实在不敢接这件事,倒不是怕做不好,是怕皇帝日后跟自己生分了,想起今日之事,想起他宫中尽是一个臣子的眼线,那得有多可怕。到那时候无法自保啊。
皇帝哭唧唧的拉着他的袖口:“你知道皇太后一直都不喜欢皇后吗?”
卓东来道:“不知道。”
“那你现在就知道了。”皇帝又说:“你知道贵妃不是朕封的,是太上皇和皇太后封的吗?”
“知道。”
皇帝道:“皇太后不是朕的亲娘,她跟朕母妃一向不睦,还欺负过朕的母妃,她儿子还在朕小时候羞辱过朕。自朕登基以来,她又因为年老,不再受太上皇喜爱,就躲进小佛堂中吃斋念佛,怕朕秋后算账,而贵妃是她的侄女。懂了吗?”
卓东来微微皱眉:“皇太后最近有异动?”
皇帝哼了一声:“皇后有孕的消息传开之后,皇后去奉圣宫请安的时候,她从小佛堂里出来了,还跟太上一起见了皇后,还跟皇后说了一些保胎安胎的话,朕觉得很可疑。”
“嗯……”我一向自诩谨慎,但还是不如你……这都算是捕风捉影了!
“昨日我跟阿姜聊过此事,他说皇太后可能还有另一个阴谋计划。”
“什么?”
“譬如窦太后有意另立梁王!”皇帝认为:如果皇太后想要另立她自己的儿子,那是很可行的,只要朕一无所出,她再想法子害死朕,那就行了!就这么简单!
卓东来都服了他的脑洞:“皇上……”
“朕相信你!你又没个妹妹侄女女儿要塞进宫里。你也不和谁家王爷关系密切,别人不行!”皇帝握住他的手:“东来,我一直都把你看的比亲兄弟还重要,你就帮我这个忙吧!”
卓东来道:“宫中规矩森严,我那能随意安插人手、收买人心。况且,皇后宫中的人若是能被我收买,未必不能被别人收买。”我不想被你的脑洞害死,那个秦阿姜,为什么乱说话!
皇帝点头:“东来你说得对!确实不行,这样吧,你可以收买皇太后和各宫嫔妃身边的人,帮我盯住她们。六宫都太监夏守忠你也帮我盯住了,他最近跟各豪门多有往来。”
卓东来道:“你放心,夏守忠只是去敛财。”
“拿人钱财必要为人办事。平白无故的,豪门勋贵为甚给一个太监那么多钱?定是有求于他!”
皇帝哀哀道:“东来,我身边的多宝是太上皇留给我的,我也不敢信他,旁人虽然忠于朕,也忠于太上皇,朕不敢让太上皇知道朕怀疑皇太后图谋不轨,那样他会怀疑朕对他不满。”
卓东来都无语了,你们父子之间互相哄骗、小心猜忌,都不如我这样没爹的干脆痛快。
他想了一想:“皇上,若不触及永福宫,只盯着各宫之事,或许可以。等皇子出生之后我就罢手!”
皇帝道:“不行!还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呢!既然开始生了,一定会生很多。”
想想也是,他干脆换了个条件准备要个丹书铁劵,转念一想,汉高祖发明的丹书铁券誓词有‘使黄河如带,泰山若厉,国以永存,爰及苗裔’。汉兴,功臣受封者,百有余人太初(汉武帝年号,前104-101年)年间,只过了一百年,眼下只有五个功臣后裔还封为侯爵,其余的都因犯法而丢了性命、亡了封国。唐朝的丹书铁劵也没什么用,拉倒。
卓东来道:“那便以十五年为限,十五年之后,我即可收手。”
皇帝脸上不太好看:“你是怕我儿子日后对你不利?”
卓东来点点头:“你有子孙后代,我也有。你我相交甚厚,孩子们未必乐意,将来的太子岂能愿意有他父亲的老臣暗中把持朝堂和宫闱?”
皇帝挠挠头:“说的也是。哎,未必孩子们不和睦,我想跟你指腹为婚呢。”
卓东来皱眉:“刚说完宫中后妃倾轧有甚与前朝,就要让我女儿也跳进火坑来?不成,儿孙自有儿孙福。”
皇帝不爽:“你好容易有了子嗣,怎么不见你欣喜若狂,也不见你为他多加着想?”
“我还没见过他,不知道他长什么模样,是男是女,可爱不可爱,有什么可高兴的?你是为了国祚永续,我那点家业,孩子稍微庸碌一点儿,就守不住。往后百忙之中还有抽出时间来悉心教导他,嗯,小孩子没有能力自保,又是最容易下手的目标,真是想想都累。”
皇帝:“……”
皇帝:“……”
皇帝:“说定了!以十五年为期!”
侍女们拿着红泥小火炉和酒壶酒杯来了,煮好了酒,又被屏退。
“借着这场大雪,我叫御史台和三法司(刑部、都察院、大理寺)联合起来,清查近五十年间的冤案。”皇帝喝了一口加了桂花糖蜜煮出来的黄酒,真是香甜软糯,十分可口:“其实这些年冤案不少,只是官官相护,朕想要彻查也无处下手。”
“噢~”
“所以呢,朕准备把刑部的老尚书拿下。”皇帝讥讽了笑了笑:“这样一来,就算不是冤案的案子,也会被查出来,充当冤案,算作老尚书的罪状。反正人死如灯灭,冤不冤的,也没多少人在意。他们原先拦着,不给文征明翻案,是怕触怒了老尚书,收拾他们。”
“嗯,听说秦御史最近被人弹劾了。”
皇帝又喝了一杯酒:“是啊。就好像身为御史,只有弹劾朕、弹劾百官才是正经事,就不能坚持正义,为忠臣翻案。半个御史台的人联合起来弹劾他,若不是朕力保他,他也要不保。可他昨儿进宫跟朕聊天的时候还说,现在整个御史台都把他当空气,处处阻挠他。”
卓东来笑了笑:“二郎,你何不把他调去刑部,清查冤案。依我看来,他相当个在世包公。”
去查案吧!我让你嘴欠!我让你胡说八道!御史真清闲,累死你算了!
“嗯~这建议倒是不错,他一定会下大力气清查百官,再弹劾别人,也就不只是弹劾了,可以直接请命调查下狱。”
卓东来离开皇宫的时候,默默的咬牙切齿:秦仲玉!秦阿姜!!好啊,你可真能胡说八道,我知道胡说八道是御史的天职,但,但谁管我会有多累!接下来几个月都要忙的不可开交!
有一个人比他还生气,那就是贾元春,她花了银子买通别人从书房偷换到前厅去,打算在皇上面前容光焕发的露一面,毕竟娘娘自怀孕之后懒怠梳妆,不如原先好看了。
结果呢,结果皇上直接去了书房,喝了一壶酒就直接离开了,早知如此她在书房恭候就是了!
…………
少时,太监跪启:”赐物俱齐,请验等例。”乃呈上略节。
玄真长公主从头看了,俱甚妥协,即命照此遵行。太监听了,下来一一发放。原来贾母的是金,玉如意各一柄,沉香拐拄一根,伽楠念珠一串,”富贵长春”宫缎四匹,”福寿绵长”宫绸四匹,紫金”笔锭如意”锞十锭,”吉庆有鱼”银锞十锭。邢夫人,王夫人二分,只减了如意,拐,珠……(省略二百字)
众人谢恩已毕,执事太监启道:“时已巳正三刻,请驾回銮。”
黛玉总算从尴尬的气氛中解脱了,兴高采烈的的登銮回宫。
这些‘亲人’艳羡、嫉妒、敬畏又不忿,有些俯不下身的讨好,有些隐隐的厌恶,都看得出来。这样强颜欢笑的哄着我,以为我是个小女孩,就看不出来她们心中的情绪,哼。若不是为了诱捕警幻,谁要来这里!
她心中偷偷问:“三郎哥哥,抓到人了吗?”
姚三郎咬牙切齿:“没有,有个疯道士路过,我本来要去捉他,可惜不是警幻的人。”
黛玉道:“不要紧,师丈跟我说贾宝玉有个干娘,是个道婆,师丈派去的人说道婆看起来不像有道行应该是个骗子。”
姚三郎立刻答道:“我去看看。”
黛玉道:“嗯……”
姚三郎又道:“你安慰一下文四,她的爱好奇怪,不怕别人说她丑怕别人说她老。”
黛玉惊讶的问道:“真的吗?师父的好奇怪呀。你放心,我肯定能叫她不生气。”
姚三郎道:“要是哄不好,你就叫她去做杀猪菜,文四心情极端不好的时候宰头猪就好了。”
黛玉一时间有些无语,她所知道的处理愤怒的方法是:打坐读经(爹)、平心静气(爹)、喝酒解闷(爹娘)、呜呜呜的哭一晚上(娘)。
没想到师父的爱好这么血腥,她抿了抿嘴:“杀猪菜是什么?”
姚三郎道:“猪肉炖粉条、毛血旺、血肠、皮冻、酱方、东坡肘子、红烧肉、粉蒸肉、排骨炖酸菜、蒜泥白肉、九转大肠、卤煮、拆骨肉,哎呀我饿了。”咽口水中。
黛玉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快去吧,我正饿着呢,你还来招我!”
本来在生气,这下子又气又饿,更不舒服了。
姚三郎这才销声匿迹。
黛玉看旁边果然放着食盒,食盒里是花生酥、奶卷、茯苓杏仁糕、松子奶油卷,就挑了一块长得好看,看着顺眼的。
一边吃,一遍仔细回忆今天所听到的每一句话,气的直咬牙,一不小心,本来就松动的门牙掉了。她低低的叫了一声:“呀!”
文四姐骑马跟在凤辇旁边:“怎么了?”
黛玉吐出小白牙,很不好意思的说:“丝呼,瓦的……”我不说了哼!没脸见人了!
文四姐一惊,她不是第一次换牙,但是这种萌萌哒的漏风的声音还是头一次听见,嘿嘿嘿好可爱,压低声音:“换牙了?出血没?”
黛玉舔了舔伤口,不疼,也没有腥甜的感觉:“没粗血。”掏出手帕抱住小牙。
文四姐道:“喝口水漱漱口,先别吃东西。”
黛玉郁闷的不行:“我饿,我才次了一口!”
文四姐也无语:“真可怜,把点心掰成小块直接扔里头用后槽牙嚼,尽量别碰着门牙。”
“哦,好fu。”黛玉郁闷的肝肠寸断,郁郁的捏着点心,还不得不安慰师父:“丝呼,你表僧嘁……”我真的不想说话了真的。
文四姐知道她心里头害羞难受,但还是控制不住几级的笑了:“我知道了,哈哈哈哈哈”
黛玉只好安慰自己:腹心受害诚堪惧,唇齿生忧尚可医。
猛然间又想起一首诗。野栏秋景晚,疏散两三枝。嫩碧浅轻态,幽香闲澹姿。露倾金盏小,风引道冠欹。独立悄无语,清愁人讵知。唉,独立悄无语,清愁人讵知!——文艺美少女掉牙烦闷也是这么上档次。
一路无话,转眼回宫。
黛玉不得不去永福宫见一见皇后,她先去屋里拿了沉香扇,掩着脸进去,努力让自己不漏风的说:“扫扫,窝回来了。”
皇后一惊:“黛玉,你这是从哪里学的口音?”她多少年没见到小孩子,早就忘了漏风说话的声音。“外头雪还没化,你拿扇子做什么?”
黛玉嘟着嘴,继续用扇子挡住脸,慢慢的一个字一个字的试图咬准音:“瓦的”
文四姐实在等不及:“娘娘,她门牙换掉了。”
“呀!”皇后有点诡异的小兴奋:“快过来让我看看。”
小孩子好可爱呀。
黛玉难得的扭捏了一次:“表看,木森么……”好看的。
皇后忍不住吟诗:“头痛牙疼三日卧,妻看煎药婢来扶。
今朝似校抬头语,先问南邻有酒无?这是白乐天的诗,你读过没有?”
黛玉看到桌子上有笔墨纸砚,提起笔来写道:啼鸟恋枝长懒去,邻僧为尔数来过。丛边若有东流水,堪看清阴照绿波。
皇后鼓掌大笑:“好啊!好啊!妙极!妙到毫巅!”
黛玉也面有得色,放下笔,愉快的扇扇扇子,点头微笑。
文四姐尴尬的摸摸鼻子:“娘娘,烦劳您给我这种没文化的讲一讲妙在何处。”
皇后笑道:“这诗也算生僻,难得黛玉竟看过,还能记得住。李昿《齿疾未平,灸疮正作,新诗又至,奇韵难当,暗忍□□,强思酬和,别披小简,盖念。》五首之一!
强忍牙疼和灸疮双重折磨下写了五首诗,风轻云淡,一派淡然。
这不是正和黛玉此时此刻的心境嘛。”
文四姐拜服:“你们二位太厉害了。黛玉,想吃什么?”
黛玉呐呐的说:“三鲜包zhi。”
“你现在不能咬东西,先做点熏鱼银丝面凑合一下,等伤口暂且愈合了,晚上吃包子?”
黛玉想起三郎哥哥说的话,立刻提笔写道:好。晚上要吃杀猪菜。
——并且把所有的菜名都写上了。这可不是她不体贴怀孕的师父,还要师父辛苦操劳,而是她知道,御膳房里多少厨子都给她打下手、听师父的调遣,师虎只要指挥众人就行了,不必亲自动手。
文四姐摸摸下巴:“酸菜呦,该到积酸菜的时候了。除了这酸菜炖排骨没有,剩下今晚上都有。我去忙了,黛玉,疼了就吃薄荷糖。昭容姐姐,我换下来的衣服呢?”
她拉着昭容女官走出屋去:“去厨房得换身衣服。”
昭容道:“你就穿这个,不要紧,沾上油烟了还有新的可换。”
“我嫌它袖子太宽松,做饭容易掉锅里。”
“好吧……你衣服在偏殿,红桃替你收着呢。卓夫人,我要去跟娘娘说荣国府种种无礼,你自便。”
“哦。今儿谢谢你,晚上想吃什么?”
昭容想了想,道:“我看那些菜名,忽然想起红枣肘子和兰花肚丝了。”
“行,你等着。”二人分道扬镳,文四姐去杀猪玩,昭容女官转回身憋着告状。
黛玉很快就告退了:“瓦粗竹林了。”
皇后拉着她的手,问道:“前儿皇上说下雪了,给姚真人换个暖和的宫室住,他谢绝了。说是竹林设下符咒了,一点都不冷,你去的时候觉得冷不冷?要是冷就赶紧回来,别硬扛着,女孩子最受不得冷,知道吗?”
黛玉想了想,第一个答案是摇头,第二个答案是点头。好吧,只能说话了:“不冷。我造。”
皇后又忍不住笑了:“那就去吧。”
目送黛玉离开,皇后问:“昭容,你方才在门外说荣国府种种无礼,一一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