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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初九那日,庄子上送来了不少窖里存着的梨子,各方都分到了一竹篓。璧容想了想,头一回如此张扬地去了大厨房亲手做了几碗秋梨膏。
想起四奶奶曾提过沅娘自小喜欢吃梨子,又想到这秋梨膏润肺止咳,生津利咽,对沅娘这胸闷喘促的病症只好不花。
沅娘的院子旁边就是贞姐儿的院子,屋子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连个外间守门的丫鬟都没有。
“二婶,您怎么过来了。”贞姐儿的眉宇中有些意外的慌乱,一边叫丫鬟收拾了桌子,一边招待璧容坐下。
“庄子上不是送了些梨子吗,我拿来做了些秋梨膏给大家尝尝。”璧容叫夏堇把食盒放在了桌上,不经意地瞥了一眼那凌乱的桌子,五颜六色的细丝线,墨迹尚未全干的花样子纸。
“这是在做针线呢?”璧容故作无意地问了一句。
旁边的小丫鬟想到府里人人都说二奶奶是个针线功夫极好的,若是能指点小姐一二,那小姐
不就不用再发愁了。
“小姐这段时间不知下了多少苦功夫,赶巧儿今个儿二奶奶来了,不如为我们小姐指点指点。”
贞姐儿想要阻止,可话已经说出口了,遂不悦地瞥了那个多嘴的小丫鬟一眼。
璧容也不开口,只等着贞姐儿自己说。
贞姐儿犹豫了一会儿,才把绣了一半的帕子递过去,皱着眉头又补了一句。
“二婶,我只是,只是随便找了个花样子练练手……”
此地无银三百两,恐怕说的就是这个了吧。
璧容拿过那绣绷子,并蒂莲花尚且还在孕育之中,搭配着底下针脚零乱的一片绿叶,毫无预兆的,让她想起了当年的满翠。
心里本就埋下种子的担忧这一瞬间彻底破土而出,总想着是巧合,可一个个巧合拼凑在了一起,事实便不用再猜了。
璧容低头看了贞姐儿一眼,装作无意地说:“贞姐儿,你年纪还小,又肯下苦功夫,在二婶看来这自然是好的,只是有些东西毕竟还不到年纪,有时候只是别人的一句话,就能把黑的说成白的,没有的说成有的……你自小在豪门世家长大,很多事情不必二婶多说,你也是明白的。”
贞姐儿不是个愚的,虽然不知道璧容从哪里看出了矛头,可这话明显是字字说到了她的心上,双手不由得连连发颤,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嘴里连忙称是。
多余的话也不需要她说了,璧容便笑着为她指出了针脚上的一些问题,并告诉今后再绣的时候要什么使用颜色诸如此类,贞姐儿谢着送走了璧容。
前腿刚迈出秋芳斋,就见四奶奶迎面过来。
“刚从贞姐儿出来,正打算去你那呢,得了,这下你自己拿了回去罢,省的我再跑。”说着叫夏堇把吃食给了四奶奶身边的一个丫鬟。
四奶奶也没有客气,笑着接了过来。
“咱们贞姐儿这一过了年,眼瞅着就成了大姑娘了,以前哪能想到那么个大大咧咧的皮猴子也能老老实实地待在房里怡情养性。”四奶奶似乎颇有感触地叹了口气。
“女儿家外表再怎么调皮,心思总是细腻的,这话我不用多说,四弟妹最清楚不过了。”
四奶奶见璧容接着贞姐儿调侃她,又羞又气,嗔怒地剜了她一眼,闷声道:“最初还以为是个老实的呢,谁知道一说话就现了原形!”
两人呵呵地嬉笑了一通,便携手去了太夫人那,华妈妈出来说太夫人午饭后喝了安神茶,还没有醒。
璧容便把吃食交给了她,和四奶奶一同退了出去,各自回了院子。
正月那日,天气格外的好,戏台依旧摆在了平湖曲苑的静风堂,太夫人为了热闹特别恩准了各房有头有脸的几个丫鬟婆子也都坐下了一同听戏。
大家聊着聊着就说起了初三那日唱的那出《还魂记》,有几个的婆子听奶奶们这么一提,便主动说道:“太太奶奶们有所不知,那唱柳梦梅的生角就是同辉社的台柱子章菊轩章老板,和那个唱旦角的韩老板都是京里响当当的人物。”
“我看那生角模样长得比那唱旦角的还要俊俏些,啧啧,这京城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的人是沈家的二姑小姐慧娘,因着元宵摆戏台,慧娘便和丈夫、儿子又多留了几日。
那婆子见有人搭话,忙把肚子里知道的全吐了出来。
“不过,奴婢听说,同辉社是在京里开罪了人,这才跑咱们这边赚银子来的。”
“哦?京里的人?那可都是非富即贵的主儿。”四奶奶此时也来了精神。
“听说……”
那婆子正兴致勃勃地准备张嘴,却被一声娇喝吓了一跳。
“哪里学来的这些背后嚼舌根子的毛病,这要我们听你说还是听台上唱!”
大家的目光一下子全转向了对旁边桌子的贞姐儿,秀眉紧蹙,嘴唇微抿,身姿坐的笔直,稚嫩的容颜染上了一层不怒自威的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