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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疑心,这些她全都知道,但她仍是赌了一回。如今自萧颂醒来已有好几日,她仍安安生生地呆在三京馆,她赢了。可她却没有半分开心,从前她尚能压制住对萧颂那两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意,如今……
长睫微垂,小脸上怅惘的神色久久未能消散,焓亦飞突然觉得有些刺目,轻轻笑了一声:“他死了也好,我一直不喜欢萧颂,奉都人总把我与他相提并论,着实无趣。”
萧颂会死,这让薇宁心中蓦地一沉,可面对着焓亦飞她不想让情绪太多外泄,收回心神道:“那要恭喜焓公子,令师就快要得偿所愿了。”
“哦?”
“怎么,国师大人暗中笼络内卫中人,挖皇帝陛下的墙角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小王爷一死,国师大可名正言顺接手内卫军,这难道不值得恭喜吗?”
上回她夜探国师府,便是跟着柳月去的,柳月是内卫的副掌令使,暗地里与国师互通有无,看来国师与昭明女帝之间并不能做到完全交心。
“你以为陛下会将内卫交给我师?”焓亦飞淡淡笑着,虽然他不是天恒,但毕竟也知道国师一些事。没有一个帝王会尽信心腹臣子,即使昭明女帝给予国师无上的尊宠,也不避免不了各有防心。
“好了,闲话说完,我们来说正事,那夜陆仪廷被你劫走,他死前可曾说过些什么?”
原来他为的竟是金库兵符!薇宁眨眨眼,苦笑着道:“他被你们折磨得半死,我劫到手还没问就被你追上来,哪有时间问,后来萧颂他也追来……”
薇宁对传说中的金库兵符并没多少信心,先帝爷若是有此明智便不会让女帝一步步掌权天下,驾崩之前或许有那么一丝清明,却又把江山随意托负给了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其中一个还生了异心,可谓生得窝囊死得糊涂。若是陆仪廷等人还在,或许会想着启金库取兵符,干一番轰轰烈烈地大事,可惜她并无此志,这个秘密对她来说或许只有一个小小的用处。
长青会的人被国师放出的消息引得蠢蠢欲动她能理解,可焓亦飞问这些做什么,难道他竟是长青会的人?或许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他帮她掩饰的理由。
随即薇宁又打消了这个念头,焓亦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没有一丝一毫长青会卧底的模样。
焓亦飞摇摇头:“你是说他来不及说任何话就死了?叶姑娘,你说这话谁会相信?”
她本不想多说下去,忽然想起一事,慢吞吞地道:“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没说什么,我都忘了。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告诉我国师为什么派人查探我的底细。”
他讶异地问:“师尊在查你的底细?大概是发现你闯到我家被他发现了踪迹,敢问姑娘你又为何夜闯国师府呢?”
“当面撒谎!你以为我没事干跑你们府里散步吗?那一夜我是跟着柳月去的,堂堂副掌令使去给我当奴婢,还将我的一切事无巨细都讲给国师听,你敢说他不是冲着我的来吗?”薇宁曾猜测过国师这么做的原因,甚至怀疑他会读心术,看出了自己的破绽,几乎以为他真的是国之妖孽。
看得出来她为此惴惴不安,焓亦飞思索着道:“师尊的事大都由天恒去处理,我与三弟知道的并不多。”
想来他在国师面前并不得势,可是薇宁忽然发觉与一个人在奉都城中行事确实有些不便,而且与焓亦飞相交并无坏处,此人对国师暗存心机,暂时合作十分可行。
“不急,我等你的消息,什么时候你查到了再来见我,记住,其间不准见我,不准送那些不知所谓的信!”
想到最近他频频往学馆送的那些信,薇宁便脸上泛红,他到底知不知道羞耻,三京馆时多少双眼睛在看着,若是因此惹来麻烦便不好了。
回到学馆,就被守在门口的柳月告知宫里派了女官,已等了她许久。
薇宁匆匆被带到刘司正面前,座首一名中年女官仔仔细细看了她一会儿,问道:“你便是叶薇?”
“学生正是。”
“陛下旨意,传你明日入宫觐见!”
昭明女帝要见她!薇宁有些吃惊,一时不知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但见刘司正面色无忧,大概不是什么坏事。
才刚进来时,她便在那些穿着圆领服的小女官中看到了江含嫣,从外表看,她和其他女官一样,头发塞在幞头里,面容谨慎,双目低垂,与之前满是不忿不甘的样子相比变了许多。
等薇宁出门后她追出来,竟然主动上前给行礼,薇宁侧身避让,看来她完全没必要替江含嫣担心,女帝若想杀一个人何必将她召回去,何况她的样子似乎适应得其好,完全看不出来曾一心求死。
“奴婢来谢叶姑娘当日提点之恩。”
“不必客气,你如今已内宫行走之人,我还得请你多多照应。”
“叶姑娘放心,明日的召见会有赏赐下来。”
说完便小意退了回去,薇宁没有叫住她再问话,眯起眼想着明日会有什么赏赐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