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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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压迫感,十分不自在。
都以为翁岳天会说出一番慷慨激昂的陈词,谁料他竟然用淡然的语调说:“魏婕,你还是执迷不悟吗?”
什么?魏婕?文菁惊悚了,一时间脑子短路,轰隆隆炸响一片,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黑衣人的身躯明显颤抖了一下,漆黑的瞳眸里闪过一道犀利的精光,震惊,痛苦,恐惧,还有被人揭穿之后的惊慌,全都在她眼里暴露出来。
黑衣人那只握枪的手没有动,另一只手,将头套扯了下来……。
果然,是魏婕!
“翁岳天,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会出现?”魏婕的声音抖得变调了,失去了平日的冷静。
“不,我不知道你是否一定会出现,我只知道,你一直都在为太阳国的人办事。”翁岳天也不隐瞒,语气里隐含着遗憾。
文菁的震撼,远比魏婕要深得多,她想不到翁岳天居然早就知道魏婕的真面目了,那为什么还要跟魏婕结婚?看他的反应,他一定不是现在才知道的,那么……他……
文菁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瞪大的眸子一瞬不瞬锁在他身上,喉咙里哽住太多的话想要问,但此刻,有一种隐约的答案已经浮现在她脑海里了……
魏婕突然笑了,漂亮的脸蛋因为太过激愤而显得扭曲,狰狞,没有了原来的美感,只有可怕的恶毒之色。事到如今,她无需再伪装,那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杀得低不。
“哈哈哈哈……哈哈哈……”魏婕的意识陷入前所未有的癫狂,但那双狠毒的眼睛依然紧紧盯着翁岳天。
远藤在一旁见着这一幕,很奇怪的,他没有多做声,而是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不知道这人想要干什么。
“翁岳天,你告诉我,从文菁回国开始,你就一直在骗我,对不对?你跟我结婚,是假的,你说将来会和我去领结婚证,也是假的……呵呵……从头到尾,你心里都只有文菁一个人,她,真是该死!是她,就是因为她的存在,你才会变心!”魏婕嘶哑的声音微微哽咽,她不想面对这些,但事实摆在眼前,不由得她承认。
翁岳天闻言,俊脸上露出无奈之色,摇摇头,无比痛惜地说:“魏婕,你还不明白吗?我对你的爱,停留在你从太阳国回来之前,那时候,我以为你遇难了,在我心里,你是最美好的回忆,可是你……回归之后,你都干了些什么,难道你忘记了吗?你早年勾结魏榛,残/害文启华,雅伦早就告诉我了,我也知道文菁回国的目的是什么,但我更知道,没有证据就无法将你定罪。念在旧情,我给了你机会悔改,可你不但没有知错,反而变本加厉,朱浩,是你杀的,魏雅伦被你送进了精神病院……你还有多少伤天害理的事瞒着我?我不敢去想……最让我失望的是,今天,你和远藤一起来了,为了夺走草锑剑,为了太阳国人,你居然……用枪指着自己的同胞,你……你早就不是我爱的那个女人!”说到这最后几句,翁岳天的目光暗了暗,他的心痛,无人能体会。
地下室里异常寂静,翁岳天和魏婕的对话,让乾廷深感震惊,而文菁更是呆若木鸡,她的脑子不能思考了,完全被震得七零八落……原来,她一直,一直都错怪他了……
地下室的空间里回荡着翁岳天低沉的声音,如一张密密麻麻的网一样箍着魏婕的心,一寸一寸摧毁着她的意识……
文菁脖子上的枪口紧紧抵着她,死亡的气息笼罩在她周围,但是在听闻了翁岳天与魏婕的对话之后,文菁眼里的恐惧之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惊喜和幽怨,红肿的大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翁岳天,仿佛整个空间里只剩下她和他。文菁紧咬着下唇,她的身子在微微颤抖,看得出来,是在极力控制着情绪,但即便是如此,那双盈满了水泽的眸子里,还是无声地滴下颗颗晶莹,似乎在说:你把我瞒得好苦!
魏婕被揭穿,并且是当着文菁的面,这使得魏婕难以接受,短短几秒的羞愤之后,她非但没有感到无地自容,反而是越发地执迷不悟,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魏婕的心,狠狠地剥落,就像是被人硬生生扯离了身体,纵然她心痛到难以负荷,但这都是她自己酿的恶果,怨不得谁。
“翁岳天,你真是让我惊讶,想不到你那么能忍,知道我所做的一切,你还能不动声色跟我周旋,甚至跟我结婚……呵呵……你藏得,可真深。”魏婕咬牙切齿的样子,丑态毕现,端庄优雅的姿态早就荡然无存。她不哭,她心里只剩下滔天的恨意,如果不是为了让文菁受到更大的苦难,她此刻真想一枪崩了这个女人。周回低荡。
魏婕在太阳国那几年的特训十分变态,即使她的情绪面临失控,那只握枪的手却没有丝毫的抖动,她站的角度也十分刁钻,在文菁身后,整个人除了脸部,其余的部位几乎都被文菁挡住,这就是在为她自己做最好的掩护。
梁宇琛和乾廷的视线,一秒钟都没离开过魏婕,只要她稍有松懈,他们就会开枪……
乾廷心中苦涩难言,酸痛得要命,紧抿的双唇,隐含痛苦的表情,鲜少有表露真是情绪的他,面对这震撼人心的一幕,终于还是不得不动容……始终还是敌不过翁岳天吗?瞎子都能看出来,文菁现在一整颗心都在翁岳天身上了。真相就是如此残忍,有人欢喜就注定有人痛苦。
“魏婕,上边的人都被你杀了吗?”乾廷问出这句话,也让翁岳天的心为之一颤,他们都担心着这件事,隐约有些不敢面对那可怕的事实。
魏婕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那些人,杀了是浪费子弹,他们中了我的麻/醉枪,正睡得香呢,你们别以为有人会来帮忙。”
听魏婕这么一说,翁岳天等人心里陡然安了不少,亚森和飞刀他们都没死,只是被麻醉,这算是很大的安慰了。
“八嘎!魏婕,不要再磨蹭!”远藤忍不住在一旁恶狠狠地喝斥,这条老狐狸,眼睛盯着草锑剑直冒绿光。
“你闭嘴!”魏婕想都没想就直接吼回去,她的意识已经完全被仇恨和愤怒占据,今天就来个彻底的了结!
远藤想不到魏婕会这么跟他说话,两眼一瞪,凶相毕露。
魏婕没有正眼瞧远藤,大受刺激的她,不想再听远藤指挥:“远藤,你安静点,等我了结与他的恩怨再说!”
远藤手里也有枪,但他就算再着急也不敢真的朝文菁开枪,他的目标是草锑剑,文菁要是死了,草锑剑必然也得不到。因此,远藤恨得牙痒痒也只能暂时忍着,可是像他这种变态到骨子里的人,是不会老实本分的,不见他有什么异常举动,谁都不知道他在盘算什么。
翁岳天的目光落在魏婕脸上,熟悉的面容,却是陌生的灵魂,令人唏嘘的局面。他深沉的眸光中蕴含着痛楚与惋惜,沉声说:“魏婕,事到如今,你还是决定要帮太阳国人卖命吗?”
草锑剑,是太阳国人所供奉的神器,对于他们来说具有无可比拟的意义和力量,虽然这只是一种精神上的信仰,但身为一个中国人,如若交出草锑剑,无疑就是等于帮助了太阳国人。翁岳天从不认为自己是英雄,但他起码有那么一点热血留在身体里,他不会选择交出草锑剑。
乾廷这一次没有跟他唱反调,乾廷和梁宇琛都不是傻的,交出草锑剑,真的能换得文菁的平安吗?不见得。以魏婕对文菁的仇恨,拿到草锑剑之后,很可能会对文菁下毒手……
“魏婕,你别在继续错下去了,放了文菁。”乾廷一记凌冽的眼刀扫过来,手心的枪扣得更紧。
魏婕闻言,望向翁岳天的目光中浮现出凄惨的神色:“呵呵……你们都觉得我很坏,觉得我错了……我不过是为了想要活下去,我有什么不对?当初在太阳国遇难的时候,是魏雅伦害我的,原本她可以抓住我的手,但她没有,她故意松手了!她想我死,因为她爱你,她巴不得我死后就能替代我的位置!我把她送进疯人院已经是便宜她了,如果不是她,我就不会遇难,不会被太阳国的人控制……我只有完成任务,才能拿到解药,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毒发的时候有多惨,你是知道的,难道我为自己争取生存的机会也不对吗?草锑剑是我必须要完成的任务,我要拿到解药,不然我活不了多久了……我身上的黑点很快就要长成一个圆圈,那时我就必死无疑。翁岳天,你我既然已经恩断义绝,就不必再多说废话,把草锑剑扔过来!”
魏婕这番话,听起来确实颇有几分道理,而她也是一直都这么催眠自己,蛊惑自己,刚开始的时候或许她曾惭愧过,但时间久了,她变得彻底堕落,沉醉在犯罪的快/感里,邪恶的灵魂完全吞噬了她的心。
翁岳天脸色一变,瞳眸里迸射出两道骇人的寒芒,森冷无情的声音说:“这些理由不过是你犯罪的借口,被太阳国人控制着,残/害自己的同胞,丧尽天良,你还觉得这世界上就你一个最惨吗?这些年,多少人死在你手里?他们不惨?你还是不明白,当年如果你真是遇难死了也好过你现在这样双手沾满同胞的血,苟且偷生地活着!”
这空荡的地下室里,翁岳天铿锵有力的声音格外震撼,如晨钟暮鼓一样敲打在人心上。魏婕死都不愿承认自己错了,但在此刻,翁岳天最后那一句话,如当头一盆冷水浇在她身上,她的心,竟然有那么一丝松动,神志也为之一散……
魏婕的心理防线,终于是开始崩溃,她脑子里回响着翁岳天的话,思索着,自己真的是错了吗?真的是无可救药吗?真的坏透了吗?一个闪神间,她握枪的手不知不觉垂了下去……
等的就是现在!
“草锑剑,给你们!”翁岳天大喊一声,朝着这边一挥手,草锑剑脱手而出,飞了过来,在空中划出一个惊艳的弧度,魏婕和远藤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目光不受控制地紧盯着迎面而来的草锑剑!
说时迟那时快,电光火石之间,随着翁岳天的动作,“砰!”“砰!”“砰!”三声枪响,震耳欲聋,乾廷和梁宇琛等得发慌,终于等到这个机会!魏婕肩膀中枪,吃痛地松开了手,枪跌落在地。远藤被梁宇琛一枪打在胸口,但他没有立刻死去,在他倒下那一霎,这个邪恶透顶的人,心里一万个不甘死也要拉个人陪葬!因此,他也开枪了……
文菁被这几声枪响给震得魂飞魄散,全身冰冷如坠深渊,呆滞几秒后,喉咙里的尖叫声还没溢出来,她已经被人紧紧抱在怀里……
这温暖宽厚的怀抱,熟悉的男子气息,是他……是他!。
翁岳天无获至宝一般将这战栗不已的小女人拥在怀里,天知道他刚才有多害怕,如果她遭遇不测,他不敢想象自己的世界会变得多么可怕……
乾廷终究还是晚了一步,他也想冲上去抱着文菁,但翁岳天的速度快过了他。说到底,是乾廷有了几秒钟的怠慢,才会落在了翁岳天的后边。不为别的,只因他发现文菁的眼神只盯着翁岳天……这对乾廷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在她遭受惊吓之后,她最需要的就是翁岳天的拥抱吗?呵呵……或许是的,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翁岳天的爱,何况是现在都已经知道他和魏婕是假结婚了,她的心,更不可能会离开他……
梁宇琛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地上的两个人,远藤一动不动了,魏婕倒在地上,气若游丝。
“魏婕,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会失败吗?邪不能胜正,这是不变的真理,即使你能嚣张一时,也不可能会每次都那么走运,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梁宇琛俊朗的面容上,神情肃然,
乾廷强忍着心痛,将目光从文菁和翁岳天身上收回,转而看向魏婕……
乾廷这一看,不禁略感奇怪……“我只是打中她的肩膀,她怎么这么严重,像是快死了一样?”
乾廷挪动步子,视线落在魏婕的背上,那里正浸透出暗红色的液体……原来,第三声枪响,出自远藤那一枪,打在了魏婕的背心!
惊魂未定的文菁,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亲眼目睹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尽管远藤是该死,但文菁看着他胸前流出的鲜血,她忍不住微微哆嗦着,目光再一收回,脚下是奄奄一息的魏婕。‘。
魏婕痛苦地望着翁岳天,吃力地向他伸出自己的手……她是想在生命最后的旅程,还能再触摸一次她爱的男人,哪怕只是触着他的一片衣角也好啊……
她肩膀和背心两处中枪,必死无疑,生命在渐渐流失,涣散的意识忽然间又清醒了几分,死灰般的面容竟有了丝丝红晕,这是回光返照。
“岳……岳天……”魏婕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乞求的目光,眼眶里饱含着热泪。
大家都知道,魏婕是撑不下去了……
翁岳天和文菁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缓缓蹲下身子。面对一个即将逝去的生命,文菁并没有高兴得忘形,而是蹙着秀眉,沉凝的眼神看着她……这样的结果,虽说也算是为文启华以及那些死在魏婕手里的冤魂报仇了,但却让人感到无比沉重,由于魏婕的执迷不悟,其结果必定不会好的,报应只是时间的问题。如果可以,文菁宁愿自己跟魏婕像小时候那样相亲相爱,可是魏婕的所作所为,泯灭的道德和良知,文菁与她,最终走到了这样的境地。
“你们……你们不骂我吗?你们怎么……怎么不笑呢?”魏婕不懂,为什么翁岳天和文菁的眼神就像是长辈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他们不是该笑吗?他们不是该高兴吗?她就要死了啊,他们怎么这副反应。
没人说话,他们只是静静望着魏婕,为什么不骂不笑,因为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哪怕是十恶不赦的人死在面前,那也是命,或许不会惋惜,但却无法笑得出来。
魏婕还在用自己仅剩的半口气挣扎着,想要靠近翁岳天一点点,她颤抖的手如同万钧重,在半空中一寸一寸地伸过来。她是那么专注于自己的动作,这是她的执念,否则她死不瞑目。
翁岳天紧紧抿着的嘴唇微微一松,眼底的痛惜之色更浓,终究还是伸出了手臂……
翁岳天将魏婕抱在怀里那一刻,文菁的呼吸猛然一滞,有那么一秒的酸痛感在心头,但很快就消失了……魏婕已是将死之人,一切的恩怨情仇,也该了结了,她不过是想翁岳天抱她一下而已,死在心爱的人怀里,对于魏婕来说,算是死得其所吧。文菁还是做不到彻底的硬心肠,除开魏婕做的坏事,她对翁岳天的爱却是真实的。
翁岳天没有任何的扭捏,他就是顺着自己的心,抱着一个将死的人,他相信文菁能理解他。
“岳天……岳天……你……你……谢……谢谢你。”魏婕断断续续地发出破碎的音节,眼泪倾巢而出,她想不到翁岳天会抱她,更想不到自己有幸死在他怀里。这个男人用他博大的胸怀,在她垂死前,终是令得她感化,好比是顽石点头。在这一刻,执迷了多年的魏婕,忽然间感到脑子一片清明,许多不曾明白的事情,变得格外的清晰了。
“岳天……我错了,如果我当年害死文启华之后,能及时醒悟,痛改前非,我一定有机会重新拥有你的爱……是我自己走错了路,越走越远,我……我真的……真的……错了……”魏婕说到这儿,吃力地转了一下目光,落在文菁身上,魏婕嘴角有暗红的血液流出,但她在笑,努力想让文菁不要再害怕她……
“妹……妹妹……对不起……”这一声呼唤,很轻很轻,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文菁耳朵里听起来却不一样,身子微微一震,魏婕肯认错了,直觉地,这一声,不是魏婕在伪装,是真心实意地在悔过。
一个将死之人对着你笑,嘴角的血触目惊心,这是多么让人毛骨悚然的事,然而文菁却没有感到害怕,她感受到了魏婕的目光里不再有邪恶,只有真诚的忏悔。文菁本就善良,即使魏婕曾做过多少坏事,在死亡面前,她也不能无动于衷。
“姐姐。”文菁唇间溢出这两个字,脑子里闪现出的是小时候刚到文家时,魏婕对她的友好和爱护的画面……那时的她们,单纯得像白纸……
魏婕乞求的眼神里,露出一丝惊喜,临死前可以听见文菁唤她一声“姐姐”,她内心急涌的情绪更强烈了,她很感激文菁和翁岳天没有在这种时候抛下她不管,而是在这最后的时刻,送她一程。魏婕感到前所未有的温暖,剧烈地咳嗽两声,伸手握住了文菁的手,文菁没有挣扎,只是和翁岳天一样地,痛惜地看着魏婕。
“妹妹……我……我很遗憾自己不是文家的亲生女儿,我现在就去……就去爸爸那里向他忏悔……你……好好的……爱……爱……爱岳天。”魏婕说完,两只手一下子握紧,将文菁和翁岳天的手放到一起,也就是这一霎,魏婕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生命走到尽头。
盈满泪光的眼,痴痴地望着翁岳天,她脸上有着一种幻想的神情,气若游丝:“岳天……如果有……来生……我一定会再……再爱上你,我要做一个普通人……正直的人……也许你就会爱上我……岳天,小心我的……我的组……组……”魏婕最后那一个字,终是卡在了喉咙,整个人一僵,缓缓闭上眼睛,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魏婕是想提醒翁岳天和文菁小心她的组长,但最后一个字没说出来,翁岳天和文菁无法明白她的意思。
所幸的是,魏婕在临终前知错了,悔过了,她这一生的罪孽不可宽恕,但她对翁岳天的爱却是唯一的,至死都不改的,不管翁岳天怎么对待她,她就是如同着魔一样爱着这个男人,从第一次见到他那时候起,直到现在,刚好十年。
文菁心里难受,她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一切都变得明朗了,魏婕以后再不会祸害谁了,父亲在天之灵也得到告慰,可她却笑不出来,只是胸口堵得发慌,鼻子酸酸的。
翁岳天保持着原有的姿势,心口处像是被捶了一棍,俊美的面孔僵硬了,眼底弥漫着沉痛之色,他仿佛看见了多年前的种种场景……第一次遇到魏婕,她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她答应与他交往的那天,他开心得像个孩子,她第一次将自己交给他的那一晚,他曾说过将来会娶她为妻……第一次谈恋爱的美好,翁岳天没有忘记过,诚如他自己所说,他曾真正地爱过魏婕,但那只是停留在某个时期,假如在文菁离开那五年里,翁岳天没有从魏雅伦口中得知魏婕害死了文启华,也许,他真的会和魏婕旧情复燃。正因为他早就知道了魏婕的为人,才会心寒。
魏婕是真心爱翁岳天,可她错得最离谱的地方是,认为只要自己没害他,即使做了伤害其他人的事,他就算知道了也会原谅她的。魏婕对爱情的执着,是值得肯定的,但她的方式却是在害人害己,这一点,让人不敢苟同。
翁岳天深拧着眉,垂头,心情极为复杂,沉重,薄唇轻轻张着:“魏婕,以前我在公墓里为你立的坟墓,那里可好?”
这话略有点没头没脑的,魏婕也不可能再回答他,但如果假设她能听见,她一定会高兴的,那个地方,无疑是她最好的归宿了。
每个人心里都沉甸甸的,谁都轻松不起来。坏人得到了应有的惩罚,没什么可顾惜的,但在魏婕临死前那一番真诚的忏悔,还有她对翁岳天至死不变的爱,让人内心不由自主地感概,动容。人呐,一辈子谁能无过,可是一错再错,就是断了自己的退路,翁岳天给过魏婕很多次改过的机会,只可惜那时的她不懂得珍惜,一条道走到黑……
地下室里空气不流畅,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血腥味,沉闷压抑的氛围更加令人喘不过气来。乾廷第一个打破了沉默。
“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拖久了恐怕又会横生枝节。”乾廷这话是对大家说的,尤其是提醒那两个沉浸在思绪中的人。
翁岳天沉默片刻,慢慢地将魏婕放到地上,将文菁扶起来。
“先把这几个麻袋运出去,至于魏婕和远藤的尸体,稍后我们也要搬出去。”翁岳天说着,紧紧地握了一下文菁的手,朝她点点头,目光似水般温柔。
“我跟乾廷上去拉绳子!”梁宇琛主动提出来,一是因为必须有两个人上去,上边的人已经被麻醉了。另外一个原因是他想让翁岳天和文菁单独相处一下,两个人一定有很多话要说。
乾廷没有拒绝,默不作声地攀上绳子往上挪动。乾廷的身体慢慢升高,距离地面越来越远,他很想忍着不往下看,可一不小心就垂下了眼眸……
文菁站在地上,翁岳天与她并肩而立,男人高大挺拔的身姿和女人的娇小,刚好形成一个对比,出奇的相称,和谐,两人很相配,甚至有那么点儿夫妻相。尽管乾廷一万个不愿承认,心里酸痛得要命!恍惚间产生一种错觉,好像自己这一上去就要走出文菁的生命……
乾廷从未有像现在这么无助过,感觉自己做什么都挽回不了文菁的心了。魏婕已死,翁岳天和她假结婚的事也真相大白,还有什么能阻止文菁和翁岳天在一起?真的是天意吗?天意就只是注定文菁是属于翁岳天的?乾廷几度心痛之下,差点连绳子都抓不稳。他原以为自己还有很多机会,很多时间可以攻占文菁的心,但老天爷就是这么爱玩,今天发生的事,无疑是给乾廷的爱情之路划伤了一个休止符。
文菁此刻对翁岳天的感情只会增加不会减少,乾廷心头雪亮……没有什么可挣扎的,没有什么可以期盼的了,神仙都无法让他的爱情起死回生!
乾廷硬生生地收回了目光,他已经攀到洞口。幸亏亚森先前将绳子拴在树上,栓得很结实,否则,怎么上来还是个问题。
乾廷一眼就看见了躺在树下的三个人,心里猛地一紧,急忙走过去,试探他们的呼吸……还好,活着!活着就好!
紧接着上来的是梁宇琛,知道亚森他们没死,他也放宽了心,随即跟乾廷一起下了山坡,去看看熏衣草田外那三个人是否安然无恙。
地下室里只剩下文菁和翁岳天两个大活人了,该死的已死,文菁也没有受伤,草锑剑也得以保存,想起来,这确实是令人欣慰的结果了。
文菁刚想说话,只觉得眼前一暗,男人放大的俊脸压下来,她柔嫩的双唇已经被他攫住。
依旧是他狂野霸道的本色,急促地汲取着她的甜美,搅得她无法思考,难以动弹。这一吻,阔别了太久太久,两个孤寂的灵魂终于又黏在了一起了,呼吸着彼此的呼吸,就是这熟悉的味道,才可以让人如痴如醉。只有你,一直都只有你!深情缱绻的吻,互相传达着浓浓的思念和情意,如交颈的鸳鸯,缠绵悱恻。忘情之中,这一室的血腥味也神奇地淡去了。一脸血色。
好半晌,直到文菁呼吸困难了,翁岳天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幽深的凤眸深情款款,但眼底始终蒙着一层薄雾,隐现忧色……他又情不自禁吻她了。
文菁小脸微红,瞪着大大的眸子,腮帮子鼓鼓的,粉拳高高举起却是轻轻落在他胸膛,佯装凶巴巴的样子吼他:“你骗得我好苦,演技很好嘛,够拿奥斯卡奖了,你害我经常以泪洗面,脑细胞都不知道死了多少,你怎么赔!”
这明显是情侣间的小打闹,只要男人温柔地哄哄就没事了,最好是接上一句:我把自己一生都交到你手上,任你处罚,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翁岳天心里一热,一股冲动上喉,在即将说出口那一刹,硬生生吞了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他眉宇间尽是痛苦:“文菁……我……”
“小心!”文菁惊叫一声,蓦地推开了翁岳天,而她自己则被突然蹿起来得的藤掐住了脖子,按倒在地!远藤还没死透,那一枪打偏了没有正中心脏,他要用这剩下的半口气做最后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