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息的油头男抬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很快被人打扫干净。
围观的人见事情已经平息,也渐渐散了开去,继续沉浸在靡丽笙歌中。
纪慕白走到女孩面前,这几步的距离却似乎耗尽了他全部的力量,一下子半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他的眸里还是迷离的,显然还未从酒劲中清醒过来,但这句话,却仿佛由心所说,微颤却坚定。
盛可可盯着眼前这张布满青色胡茬的俊脸,突然一颗心就被揪在一起,望进他期待的眸,盛可可努力让自己的语调正常,说,“你误会秋秋了,她这三年,虽然身在酒吧,但却从来没有跟男人厮混过。还有,她从始至终就没有过什么男朋友,傅寒笙,是她唯一亲近过的男人。”
纪慕白闻言眼前一亮,突然就吃吃笑了起来,不清不楚地喃语着,“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的小也怎么会变?我就知道……”
就像是得了糖果的小孩子一般,男人身上再也没有平时的清冷高傲,憨然轻笑的模样刺痛了盛可可的眼睛。女孩咬紧牙关,死死不让泪水再度落下,但是,眼前已经一片白雾。
秋秋啊,你可知道,你如此轻易,就能把他玩弄得如此狼狈不堪?如果你看到他现在的样子,究竟,会不会心疼?
过了不久,纪慕白却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一把拉住女孩的手腕,急急地问,“那她为什么不向我解释?”
然而,不等盛可可回答,纪慕白又低下头不知所措地轻声说着,“我不是故意误会她,我只是在等她解释……我……我一直在等她,可是,她不肯……”
不肯向他迈出一步,不肯重新回到他身边,甚至连一句解释都不肯……
他的小也,为何过了三年就对他这么狠心?
盛可可原本还怔愣在他与她相握的手上,此时听到他的茫然无措,刚刚升起来的欣喜便被彻底冷冻,抬眼看着他痛苦地低喃,扯了扯嘴角笑得僵硬。
他一直在等那个故意走丢的女孩……
可是,他知不知道,她盛可可对他,连等都不敢奢求?
不受控制地,轻轻抚上他的脸庞,像是自言自语一般喃喃,“连程茉那样的人都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为什么,我就不行?你说,为什么呢……”
呵呵……
盛可可突然笑出来,眷恋地碰过男人脸上的每一寸,贪婪地汲取着从未在他身上得到过的温度,原来,他的皮肤是这样的感觉。
而她,只有在他意识混沌的时候,才能侥幸地偷到这份感觉呢~
像是过了一万年,盛可可终于从纪慕白的五官上离开,却是捧起他尖削的下巴,星眸璀璨地凝着他,“你总是执着于她不肯走向你,可是,你知道吗?你的未婚妻啊,身上流着秋家的血。”
轻轻的一句话,却霎时将神志不清的男人拉回现实。
盛可可笑了笑,继续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秋秋出生的那年,秋思远的另一个女儿,也出生了,这个女儿,就是程茉。”
“程!茉!”纪慕白咬出这两个字,原本还酒意晕染的眼神顿时变得凌厉,拳头攥出根根青筋。他竟然被瞒了这么久!
呵,原来,程静之并不是在夏若仪去世后才后者居上,而是,早有预谋!
而他纪慕白,自诩对秋也至仁至爱,却成了,程茉的未婚夫!
“哈哈……”纪慕白仰头笑出来,好像在嘲弄着什么。
盛可可的双手还停在半空——他下巴之前所在的位置,怔怔地看着一瞬间空空如也的手心,突然觉得,心里的某个地方,也塌陷了一块。
不是她的,终究不是她的,就算曾经留下过温度,最终也只是雾里看花梦一场。
轻轻笑了笑,慢慢将双手放下,然后,咽了咽喉咙努力平静地道,“你还不知道,秋秋知道这件事,正是在她18岁成人礼的那天,也是,秋也‘死于’油管爆炸的日子。”
纪慕白听言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向盛可可,却在看见她一脸平静的模样时,整个人朝后跌坐在地。
仿佛一瞬间力气被抽空,纪慕白原本被酒精烧得微红的脸侧陡然刷白,不住摇着头,自我否认着,“不……不会的……怎么可能……怎么……”
这时,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纪慕白瞬间变得惊恐不已,眼睛睁到快要突出眼眶,手指也不自主地抠进地板的砖缝里,开始有红色从指甲里渗了出来。
然而,男人却什么也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他的小也,在那天知道了这样阴暗的事实,一定会先去找他哭诉,而他,那时……
“啊!”
像是再也承受不了,纪慕白仰起头嘶喊出来,原本已经恢复热闹的酒客们顿时又被吸引了视线,朝这边好奇地观望过来。
只是,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刚刚还瘫在地上的男人忽然爬起来,接着,便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毫无形象地朝外面跑去。
盛可可被他的反应打得手足无措,下一刻便意识到他要干什么,连忙跟着站起来,头部顿时传来一阵晕眩感,只不过,也顾不上太多,追着男人便跑出去。
然而,等盛可可跑出十里洋场的时候,早已不见了纪慕白的身影。
心里着急,他还醉着酒,不能开车,来不及想太多,刚要掏出手机,谁知,一道高大的人影挡在她小小的身子前。
“可可,已经离开的人,你找不回来的。”磁厚的声线从头顶传来,夹杂着军人专有的威严。
盛可可身子颤了颤,微微抬起头,盛亦爵刀削般的肃容在夜色下显得不近人情。
喉咙哽了哽,终究没有把手机拿出来。
过了半晌,轻轻扯出一抹僵硬的弧度,萧条地说,“哥,我没有遵守诺言,我,终究忍不下心继续瞒他。三年了,我很累了,我不想,再隐瞒了……”
盛亦爵冷静地低眸,看着向来活泼照人的妹妹顷刻间变得脆弱,没有出声劝慰,只是淡淡道,“这不是你的错,你唯一的错,就是当初让我去查她。”
“呵。”盛可可闻言自嘲地笑,只不过,片刻后又抬起头坚定地说,“是,我错了,但是,我不后悔。”
盛亦爵闻言皱了皱眉,盛可可却又笑得美丽动人,“起码,能让我三年后在他面前主动一回,我,知足了。”
没有人知道,能被他正视并依靠的感觉有多好,而她盛可可,在几分钟之前,真真切切地体验过。
她够了,真的够了。
“可可,你该收手了。”盛亦爵终究还是将话摊明白。
盛可可却并没有因为这段不该有的感情被人揭发而感到半分羞愧,只是轻轻巧巧地笑着,没有应声。
收手,从来不是说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