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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盆热水,给我擦擦身。”
甘珠连日忧虑,却还是依言照做。她打来热水,仔细地为雁姬擦了一遍身体,为她重新换了质地绵软的衣裳。“珞琳小姐又去佛堂里跪着了,她的身子怕也要熬不住,奴婢想……”
“不要告诉她我已经醒来,”雁姬打断她的话,“你让徐嬷嬷注意她的饮食起居就是。”
珞琳对待母亲的一片心,雁姬也不是不感动。可在求生与复仇面前,她必须谨慎,必须步步为营。
甘珠只得应是。雁姬勉力清醒,又问李文智那里的进展。
“他在信里说,费扬古贝勒已经派人出京,沿路追踪新月格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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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扬古刚回到家中,迎接他的是他阿玛博敦踢过来的窝心脚和怒吼声:“逆子!你做了什么好事?!”
看来被发现了。费扬古横一眼自己的贴身太监小顺子,后者顿时低眉顺首做鹌鹑状。
“你这是要祸害家中上下几百口人啊!”博敦见费扬古面上毫无自悔之意,气急之余长叹,“早些日子我见你长进了,才把宫中人脉尽交你手——不然你又如何得知新月格格出走的真相!我真是悔不该……你要把新月格格劫杀在路上的事儿但凡被人知晓个一星半点,这家就要毁了,戕害忠臣之后,皇帝不会放过我们!”
“这等水性杨花的淫/荡贱/人,朝廷有什么脸面认她是忠臣之后?”费扬古一提起新月,就恨得面目扭曲,“这事儿迟早瞒不住,届时宗室上下、朝廷内外,都要拿我当笑柄!”
“以弱示人,未必不得好处,”博敦力图发挥自己并不太多的政治敏感,“我们都知道你这个贝勒是怎么来的,如果没有新月格格——等你阿玛我百年后,充其量你不过得封一贝子!”
“所以我活该帽子染绿?”费扬古反问,“人人都知道我的贝勒如何来的,所以新月那个贱\\\\人只能是我的人,死了也只能是我的鬼……”
“什么意思?”博敦警觉地问,“你有何打算?”
“以弱势人,未必不得好处,”费扬古引述博敦的话,“阿玛,如果我对新月格格一片深情,她死了都要娶她的牌位,皇上是不是更要嘉奖我?”费扬古阴测测地道,“一想到这个贱/人我就犯恶心,就是窑姐儿,跟恩客欢好为的也是银货两讫,再没有她这样上赶着倒贴犯贱的,我要真娶她个活生生的人,洞房头一天,我都能忍不住弄死她——但她要一开始就死了,最好了,朝廷和皇上为了抚慰我,好处是不能少的,咱们家和我的好名声也有了。”
费扬古这一席话,精明谋略也有,愚蠢阴毒也有,博敦一时也判断不出,他这个儿子是真的变聪明了,还是为了钻牛角尖急变的应对。但无论如何,费扬古的话,博敦想了想,也是赞成的,只是,“新月格格私奔,此等丑闻掩饰尚且不及,你又如何得知她的出走及目的?小心皇上治你一个私窥内帏的罪过。”
“谁说新月格格是私奔?”费扬古假模假样地道,“新月格格乃是与克善世子在别宫消暑的时候,被潜伏良久的昔日端王府护卫莽古泰以下犯上,莽古泰其人丧心病狂,私恋主子不能,为格格婚期将至痛苦不已,无计可施之下挟持格格奔逃,格格的贴身侍女云娃九死来找我这个未婚夫求救。”
博敦真正目瞪口呆,“好吧,按你说的去安排吧。”
费扬古自去安排事项了,小顺子被博敦寻机扣下问话:“说说,你主子最近都接触了什么人?”他的儿子他最清楚,吃喝玩乐是强项,什么时候这样有谋有略?
小顺子苦着脸,道:“有一个叫李文智的……”把李文智跟费扬古交往的前后经过细说了,“新月格格的事……也是他给出的主意。”少爷本来没有那么愤怒,被这人一激,想想以后一辈子被人叫“绿帽贝勒”,就非要新月格格死不可了。
“爷,需要把这个李文智……”博敦的贴身太监上前一步贴近他身侧,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如此大事,杀人封口是必须的,只是,“暂时不必动他,此人很有两分急智,等费扬古的事情成了,看看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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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线又回到将军府。
“夫人,云娃已经安排人送交费扬古贝勒手中。”甘珠低声对雁姬说道。
“嗯。”雁姬闭眼,费力地在虚弱感中思考,“通知我们的人,将军府的护卫是时候清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