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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哗得打眼,司徒苗根本不会去注意。
而这不注意,她也许就不会看见令自己难以接受的一幕。
A大离凤凰城千里的距离,卢颜竟突然出现在这间酒吧里,在和其他女人玩嘴对嘴撕纸的游戏。
司徒苗扒开面前的人群往前走,站定在卢颜身边,他似乎喝醉了,干净的白衬衫胸前有两颗纽扣松开,露出精致的锁骨,他单手撑在桌上,清澈的眼睛里有些迷离,同一桌都是和他同班的同学,好几人司徒苗都有印象,他们还在起哄,让把白纸叼在嘴里的女生靠近卢颜,等待卢颜含住纸张的另一端,然后合力将纸撕破。
用袁圆精简的话讲,这玩的就是心跳加暧昧。
司徒苗没有发出声音,她悄悄地来,等她看见这女生就是赵尔静时,又默不作声地悄悄离开。
她越是慌张无措,越像一只鸵鸟,只晓得躲避,一个劲地逃。
给袁圆和陈衫儿发了一条她先回旅馆的短信,她一个人沿着凤凰城的河边走,岸上光色琉璃,连同她复杂烦乱的思绪。
在音乐震耳的酒吧里,又是另一番的喧闹。
“不行,刚才我认输已经撕过一次。”卢颜挡住准备靠近的赵尔静,即便面前这位女生眼眸带笑的样子在这个场合十足地销魂。
他好像见到有司徒苗的影子,抬头张望,彩灯的光芒朦朦胧胧,根本看不清谁是谁。
“我喝得有点多,先回住处,”简单地交代几句,卢颜脚步虚浮地要离开,赵尔静起身要搀扶他,被他拒绝,“不用,我一个人走。”
她咬咬唇,第一次将眼底的不甘心流露,但被灯光轻易地掩住。
司徒苗辗转反侧了一夜,第二天突然收到赵静尔发来的短信,对方会有自己的联系方式,这本身令她吃惊,而更讶异的是直言要和她面谈。
地点约好一家的奶茶店,正值中午,赵尔静穿着印有兰花的戴青色麻布衣裙而来,脚上草编的凉鞋只缀有一个简单的红色绒球,这是凤凰城游客们最喜爱的打扮,虽然不新奇,但在她身上仍是能在人群中醒目。
“我找你有事。”她开门见山地说,随即她微笑了一下,奶茶店牛仔蓝的色调,让整体的布置文艺气息颇重,和她身上的衣饰相配得一塌糊涂,隔壁桌有好几位男生把目光落在她身上流连。
任谁都会害怕这样的女子和自己会成为情敌。司徒苗点了一份沙拉,暂时没有去动的欲望。
“我喜欢卢颜。”赵尔静直白地说,“我要和你竞争。”
她语气很温柔,棉里带针,司徒苗虽然心里早有准备,但见她这么直接,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态度冷硬地说道,“抱歉,得不到才是竞争,卢颜是我的人,我没有和你竞争的必要。“
”你是怕我吗?“赵静尔笑着问,眼睛眯起好看的弧度。
司徒苗跟着笑了,“是有点,可我相信卢颜,也对自己有信心。”
“那你试试,再过一分钟,估计卢颜会到了。”
“什么意思?“
“我们来打个赌,看他对你是否有信心。”赵尔静微抬起下巴,胸有成竹。
司徒苗只道,“我没有兴趣。”
恰时奶茶店的玻璃门被人推开,挂在上面的风铃微响,欣长的身影走地进来,像一阵清朗的风,瞬间吸引众人的视线。
如赵静尔所说,卢颜真的来了,穿着浅蓝色的格子衫,身后背着同色的旅行包,像是正逛街时赶来。
猛然见到司徒苗在这,他神色又惊又喜,“苗苗,你怎么来了?”又对赵静尔说,“刚听说你掉队,等会我带你回队伍,这附近你不熟悉,别再随便乱跑。”
赵尔静笑容甜甜,“知道啦,我又不是故意的。”
天气太热,许是走得急,卢颜额头上有细汗,他径直地坐上司徒苗身边的空位,拿起司徒苗面前的沙拉尝上一口,顿时五官一皱,“甜得发腻。”说完将沙拉搁置一边。
知道司徒苗不喜欢太甜的东西,卢颜重新点两份鲜榨的果汁。
“说吧,你怎么来的?”偷偷跑来竟是没告知他一声,卢颜动手捏了捏司徒苗的手背。
在司徒苗张口前,赵尔静抢话道,“她是来捉奸的。“
司徒苗全身一僵,不懂她到底要做什么。
“她不放心你,特意约我聊天,上次拉链的事,你应该还记得吧。”赵尔静委委屈屈地申明,“卢颜,我不喜欢被人误会。”
“苗苗……”卢颜转头看着司徒苗。
想起那天雨幕里听到的对话,昨晚令自己烦乱的画面在脑海里飞快的闪过,而此刻见到卢颜探寻似的目光,司徒苗心有闷气,站起来拉开椅子,拿起桌上的钱包,径直地走出奶茶店。
卢颜很快追上来,在她身后亦趋亦步地跟着,“你怎么了?我和赵静尔之间什么事都没有,苗苗,你不相信我吗?”
这句解释无疑是火上浇油,手机微震,司徒苗点开信息看,正是赵静尔发来的,内容无疑是在炫耀卢颜相信了她的话。
“苗苗,”卢颜拉住她,“你到底信不信我。”
“你松手,”司徒苗平静地命令,气氛凝固了几秒,卢颜无所适从地将手松开,她蓦然一笑,笑容有些酸楚,“你又相信我了吗?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凤凰城,我来这只是来旅游的,可你呢,你有兄弟,你有家庭,现在你有红颜,你一次次把我排在最后,你说你爱我,然而我在你心中,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位置。”
话完,她不想再和他多说一句,脚步加速地往人多的地方走,他追在她身后喊她,然而凤凰城的小路曲折,游客轻易地将两人冲散。
回到旅馆,不由分说地司徒苗开始收拾行李,陈衫儿有一个远房姑妈住在附近,她已经过去那边,可能要多留几天,旅馆只有袁圆在,正拿着手机修昨天的照片,见司徒苗回来就收拾行李,大呼,“卧槽,你干嘛!”
“我要回去。“她现在连呼吸这个地方的空气都感到闷。
“不会吧?”袁圆从床上跳起来,“这才一天你就走啊!”
“对,”行李简单,她几下就收拾妥当,“你去找陈衫儿玩两天吧,我先回去了。”
“你一个人回去多不安全,算了,我陪你。”袁圆说着在地上找鞋穿上。
“没必要,你玩吧,我不想做你的拖累。”
“说的什么话!”疯子冲过来掐她一把,“你这么如花似玉的美少女,我忍心丢弃吗!”
说着头一甩,叮当响地收东西。
她突然要走,袁圆只当她任性,不过却总是格外包容,哪怕再离谱。
谁也没有料到,就在归途的大巴上,袁圆突发身体不适,冷汗沁沁的程度惊得大巴司机给120拨打电话,可是送到医院,因为钱不够,医生不能开药。
“您先告诉我,她到底是什么病,严不严重?”看坐在椅子上肤色蜡白,疼得不时哼唧的袁圆,司徒苗着急地追问医生。
“不算大事,阑尾炎复发,这次需要动手术摘除,你先尽快把手术的钱交上。”后面还有人排队看诊,医生并没有把注意力集中在袁圆一个人身上。
阑尾虽说是小病,可是一旦疼痛起来,那也不是一个女生能挨住的,偏偏袁圆还反过来笑着安慰惊慌失措的司徒苗,“没事呢,就跟蚊子咬似的,你急什么。”
明明已经疼得脸上毫无血色,司徒苗的眼泪被这话一下子刺激出来,即使是这种时候,袁圆第一时间在乎的,永远是对方的感受。
“我何德何能,能认识到你这样的好朋友!”司徒苗冲到门外,她站在走廊上一个个翻电话薄,这陌生的城市,她孤立无援,而银行卡上的资金更是不够,她第一次为自己的贫穷感到悲哀。
“我卡上一千左右,陈衫儿能立即转过来五百,加上袁圆的八百,一共两千三百块,可还是不够。”她急得跺脚,每过一分钟,袁圆就要多忍住一分钟的痛苦。
该怎么办,她终于选择妥协,拉下面子拨打卢颜的电话。
嘟——嘟——
忙音——
再然后是归于死寂。
一霎那,好似一根稻草彻底压弯司徒苗全部的自尊,心上升起阵阵凉意。
最后解决事件的是邱敏,司徒苗能联系上的好友中唯有的几人,听说是袁圆生病,她们之间过节是有的,可她没记在心上,电话结束,不过五分钟就有院长模样的男人过来亲自探问,连这个小手术都是他亲自操刀。
这也便是家大业大人脉极广的好处。
突发此事,不得已司徒苗要在这里多待上几日了,因为有邱敏找好的关系,医院给袁圆安排的是单人房,旁边有一张专门提供给陪护的折叠小床,白天司徒苗负责给袁圆买饭倒水,晚上就蜷在小床上将就。
袁圆挺过意不去,直嚷着,“四天后出院,我袁圆保管把你当慈溪伺候,我就是你的小全子,您一声吩咐,指哪奴才干哪,倒夜壶都没问题。”
“还有力气调侃,说明恢复的不错。”司徒苗把杯子整理好,“我出去买点水果,等会回来。”
袁圆手一挥:“去吧,小全子。”
司徒苗舞拳,“回头收拾你。”
万万没想她一出门,会在这个处处散着消毒水味道的走廊上和卢颜遇着了。
他错过了她最期盼他能给予她安慰的时刻,此时出现又有什么意义,司徒苗当作没有看见,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你去哪?”他开口的嗓音沙哑,伸过来拉住她胳膊的手都是冰凉的。
司徒苗没有理会,一根根地掰开他的手指,径直地走下楼梯,他便跟在她身后,她去超市,他跟着进来,她去排队结账,他抢着付钱,又抢着帮忙拎东西。
回到病房里,他站在门外,司徒苗把门关上,动作颇为粗鲁,袁圆一惊,询问,“门外是不是有人?我咋好像看见妹夫了。”
司徒苗头顶乌云地给她削水果,刀子寒光闪闪的,袁圆果断闭嘴,沉默是金。
整整一个下去她待在病房里没有出去,后来有人敲门,司徒苗迟疑地将门打开,是过来送外卖的小哥,把包装精致的饭菜一份一份地拿到桌子上,都是适合病人吃的营养套餐。
“我没记得我有点。”司徒苗神色冷冷的,小哥呵呵一笑,“病房号我没看错,是姓卢的一位先生……”
“拿出去。”司徒苗说的丝毫不留情面,袁圆解围道,“我都饿死了,管谁点的,反正能吃。”
“那你吃吧,我不吃。”
“苗苗,”卢颜不知何时站到门口,送外卖的小哥离开了,他说,“你身体底子不好,别折腾,吃一点吧。”
“你管我如何,你又是我谁。”司徒苗头也不抬地回。
卢颜呼吸加重,似在极力克制,他一步一步地走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