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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杜娘真的就这么没了。而房乔,早已四五日没归家,朝中上下、家中老小全然不知他行踪。
家中往日都是杜冉琴主持大小事宜,可眼下当家主母不在,老夫人病危,房珮也心力交瘁,全散成了一盘沙!原本房卉和苏慕卿的婚事就定在这几日,可眼下杜冉琴不在,没人主持,再说眼下这时候也不适宜办喜事,这婚事便也只得再拖下去。好在遗玉聪慧机敏,虽说才九岁,却能帮着安排些家中琐事。
可即便如此,房家家大业大,又是当今权贵,除了商号、铺子以外,还得有人应付接二连三来拜访的各家达官贵人、各家夫人、娘子。一两日也就罢了,这几日,几个一品夫人来找杜冉琴,却都连人影也没见到,房家只说杜冉琴去寺中祈福,应付得十分勉强。
房珮作为家中最有分量之人,见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便修书一封,送去了齐州。房家老夫人所生五子,房乔的阿父是长子,她是老三,早年被夫家休离便回了娘家。此外,房家排行老二的娘子,房二娘,也就是房乔的二姑母,在齐州嫁了大户人家,人精明利落,暂且请她过来,说不定能帮房家度过这阵子一盘散沙的日子。
信送出去十几日,房乔的二姑房钰便从齐州带着两个侄女一同来了。
房钰赶到房家第一日,房珮便将房家近来的状况,事无巨细全告知了她。房钰眉头一动,便立刻安排了家中两路武丁去太白山脚下寻人、寻尸。
只是两路人马连着搜了三日山,却次次无功而返。
房钰听到这信儿,便一脸痛惜地执着房珮的手,安慰道:
“看来这媳妇怕是真的红颜薄命,她既给房家开枝散叶,又守妇道,房家自是不能亏待她,乔郎许是要过些日子才能消化这事儿,我们做长辈的,就由他在外面散几日心,趁着时候,早些给媳妇把后事办了吧!莫要让人家笑话我们房家亏待媳妇!”
房珮听罢又忍不住流了泪。
杜娘在房家八年,打理家业不用说,贤良教子不用说,待她和老夫人也如同亲生母亲一般,不光是照顾衣食,还总逗趣讲些奇奇怪怪的笑话逗她们开心,这么些年,她早把杜娘当成亲女儿,她只当杜娘失了踪,根本不愿办后事。
“三娘!你瞧瞧你这小家子气模样!都半月了,这事儿你还想拖到什么时候去?”
房钰拍拍房珮,给她顺顺气,便擅自下了决定,要给杜冉琴风光大葬、备好衣冠冢。
………………
约莫一个月了,泡在药池之中的人,终于缓缓睁开了眸子。
这里是天堂么?
她抬头一看,只见高挺俊秀的山峦将她包围,再一低头,一潭翠绿如碧的潭水将她赤身浸透,潭水清澈见底,甚至清澈得不像是水,像是天上瑶池中的仙露,四周不知名的花草将她笼罩在一片芳茵之中,静谧缈遥的幽香没入鼻息。不过这四下好静,静的有些奇异,照理说此种仙境,应是该有鱼儿的吐息、鸟儿的啼鸣,可这里却是一片令人讶异的、绝然的安静。
她举手轻动,只听宛若撞玉的水声轻轻拍响了潭水,这声音让她脑中一懵,让她强烈想要回忆起些什么。是谁也曾用这样好听的声音同她说过话?
唉?这是怎么回事……她怎么脑中一片空白?
那她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这里有人吗?是不是我生前帮了不少人,所以被分来天堂啦?”
“你造的孽和积的福大抵相平,去天堂还差了些。”
一道戏谑的男声从远处传来,池中赤身之人忙散下一头长发,勉强遮挡住身躯,才忐忑回问:
“阁下尊姓何名?这又是什么地方?”
“呵呵,刚走了一个,又来一个,老天真是待我不薄,让我这孤寡老人此生有人陪着。”
老人?
她稍稍疏了口气,便睁大一双灵动的眼儿四下探去,只见一袭翩然白衣从林中逐渐靠近,来人一头银发,似是个老人家,可方才这声音却根本听不出他年岁。
那人逐渐靠近,她一看清他容貌,便慌了神,忙护住胸前,戒备地瞪圆了眼。这人容貌看来不过二十四五,哪里会是老、人、家?
“呵,真像,不,简直是一样。”银发之人鬼笑一声,便抱着一副看乐子的心坐在了潭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