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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辰星脑子里不断想着这个血煞门主到底想捣什么鬼,何以如此痛快就答应了这个赌局,自己能有胜算吗?至晨辰星才累极而睡。
不久,却被一大群丫环叫醒,这才想起今日要来个豪赌,按提出的要求去娘娘庙上香。
辰星显然被眼前这个阵势吓着了,不过,不一会她就明白了。两个年长的妇人上前来,一人往她脸上直捣腾,粉呀,霜呀直往脸上抹,完了,还把一张极薄的膜贴在了她的脸上,两手极粗鲁地将膜在她脸上抚平;另一人就在她的头上乱扑腾,她自己的头发被梳拢套入一个网罩,头上又被加上一个重重的头套,接着钗环、头花一一被戴在头上,辰星悲催地发现,镜中的她绝色的容颜被一一掩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
尽管辰星百般挣扎,但显然这两个老妇人也是练家子,一双手牢牢地把她固定在椅子上,接受自己被易容的事实:
她,终于变成一个白发老太了,锦衣华服,却难掩一脸病容,连走路都步履维艰,而且她还被封了哑穴。
一轮豪华马车,数十个带刀侍卫、锦衣丫环,前面还有两个玄衣人骑马开道,那排场,俨然王公贵妇出门。
一进西城门,辰星便感到莫名的悲哀。
因为事态发展,远没有自己想像来得顺利。
可以肯定,那玄衣人思维极其缜密。
他不但让自己易了容,不能动弹。而且防范众多,又有马车阻挡,还点了自己哑穴,自己还怎么求救?
一路坐在马车上,辰星心思全扑在这次进香的自救上。
然而一进西城门,她便清楚自救希望是——零。
她心灰意冷地想拉开马车车帘,却立即被一丫环挡住:“老夫人,外面风大,别拉帘子。”
辰星狠狠地用眼刀盯着那丫环,恨不得一掌劈了她。
那气场吓得那丫环背过脸去,身体尽量往车帘边移了移,再不敢声响。
眼见来到了街市人多之处,车外人声躁杂,辰星气不打一处来,自己除脚尚能行走,根本无法呼救,这丫头还不让我掀车帘?怒火上涌,双脚暗暗蓄劲,乘她不备猛一蹬腿,将那丫头踢下了马车。
只听啊地一声,那丫头武功不弱,一跌下地便朝外一滚,逃过了压在车轮下的悲剧,也成功引起了街上百姓的围观关注。
瞬间一名锦衣侍卫走了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车边一名年长者一掀车帘,赶紧简述了事情经过。
趁此机会,辰星迅速审视了周围人群,可惜不见一个熟人。
就连巡街的卫兵也不见一个。
辰星心里大骂子洛:死子洛,居然当惯了太平官?连我的真假也不分,城中为什么没有巡逻队?这不是让我求救无门吗?
其实,这可冤枉子洛了。
这街上少说也有三、四十名高手,只是他们皆穿了便衣,别人不识罢了。如此情景,他们当然挤在其中,但恒王有令,发现异常只禀报,不动手,绝不打草惊蛇。
那锦衣侍卫与辰星对望了一眼,辰星突然感到一阵寒意,那眼神分明是玄衣人那双令人生畏的眼睛。
可那张年青的脸上看不岀喜怒哀乐,难道他也易了容?只见他一个眼色,那丫头立即瘫软在地,哆嗦着竟然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岀来了。
被人拖走下场便是死。
辰星心中有些内疚,是自己害死了她,她只是一个下人,执行命令而已。
事到如今,自己也十分无奈,不管了,她挪到了马车门口,明眼人明白,她这是要下车。
车中丫环们目光看向那锦衣侍卫,他轻一摇头,丫环粉蝶赶紧边拉边好言相劝:“老夫人,你老年纪大了,外面风大,还是坐车内吧!”
辰星狠摇头,嘴虽无语却让人们深表同情;这老人真可怜,还是个哑人。
那锦衣侍卫显然没料到这场面,见围观人群齐齐将目光对着‘老夫人’与自己,而自己的身份却是侍卫,论理,再大的侍卫也大不过尊贵的主人,他只能尊重。
急忙召唤过几位丫环,自己也小心的扶住这位老太太,几个人簇拥着老夫人,步行向已经不远的娘娘庙走去。
辰星耳边忽然传来耳语声:“你小心了,别弄伤自己!”
敢威胁我?侧头却只见锦衣卫似笑非笑的眼眸,辰星发挥了高度的阿Q精神;亚的,伤我便是伤你的祖宗。
故意一个走闪,脚后跟狠跺在这锦衣卫脚背上。
锦衣卫一皱眉,吸了口从辰星身上飘过来的淡香,继而出人意料的微微一笑,凉薄中带点宠意地说:“你还是这么调皮。”
辰星怪怪地审视他一眼,满腹狐疑,此人究竟是谁?看来对我十分熟悉?
算了。管不了那么多了,眼下救命要紧。
不管辰星有多不情愿,她还是被一路簇拥着向晏州香火最盛的娘娘庙走去。
只不过在外人眼中,这都是一位福寿齐全,受子女爱戴的老太太。路边不时传来羡慕声,赞叹声。
忽而,辰星见一名百姓模样的下人,与那锦衣人耳语了些什么。
那锦衣人点头,转而走近辰星,并在她耳边低声说:“今日我让你彻底安心,你会见到你最在乎的亲友,如今是何等其乐融融,相处甚欢!不过,别想呼救,否则他们会死得很难看!”
想威吓我,哼,门都没有!
辰星正想着,忽然从庙里走出来一大群人,为首的正是恒王子洛,一身淡紫华服,甚是俊朗,辰星一见,两眼放光。然而转眸一看,两眼顿时暗淡了下去,那后面跟着的白衣女子,眉目如画,飘然如尘,眉心一点红梅淡映,活脱脱正是自己!
辰星脚下一软,一个趔趄,正要跌坐在地上,然而立时就被身边两位武功极好的丫头一左一右不动声色地扶住了。如何是好,行动完全没有了自由。
辰星再将希望寄向右边月白素衣的西陵玥、淡米色锦服的秦浩。他们的后面,便是枫语、无忧等人,只是此刻他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中间的假辰星身上。
“今天,我之所以来此,是要为你们祈福。刚才我已在菩萨座前为大家都祈了福呢。”
‘辰星’有意无意白了迎面而来的老太太一眼,眼中得色一闪即逝。
众星捧月!你们可知你们捧的是赝品!辰星冲动地想哭、想扑过去大喊。
然而绝无可能!
对面的人群越来越近,眼角一斜,她见自己身侧那锦衣人,一身寒气逼人,眼睛全神贯注地紧盯着对方的来人,他分明也在紧张。
却又见对面过来的恒王子洛似乎深情款款地正在与那星儿说着什么,那星儿娇笑着转头又对秦浩、西陵玥在述说着什么。
辰星忽然有一种想撕了对面那张笑脸的冲动!她恨、恨、恨!
特别是看到子洛他们是用那么一种关切、柔情,又那么专注地倾听着,脸上还洋溢着一种安详的微笑,她用那求救的目光一一看向对面自己的亲友,他们却一个个全顾着中间那位假辰星。
却原来,从希望到绝望只须一眨眼的时间!辰星一颗心从希望的顶点倾刻跌入了绝望的冰谷!
忽然,她看到了无忧,他那漂亮的凤眸无意间忽然对上了自己的眼神。辰星眸光一亮,一大粒泪珠激动的滚落而下;忧忧,姐知道你最关心我,救我呀!
那凤眸中瞬间一怔,一丝心疼刚现,他的肩上立即被西陵玥坏笑着一个扇柄:“忧忧,等会想不想去兰星湖边玩?”
“啊?你说什么?”无忧完全不在状态,他边问,边又想将眸光盯向迎面走来的老太太。那位老人她那双眼睛好生熟悉,他的心很纠结。
不过陵玥一下搭紧了他的肩,他便疑惑着收回了目光。
如果眼刀能打人,她早已将西陵玥打上几十下了。
假如眼刀能杀人,眼下辰星早已将那伪星儿杀了千百次了,可惜她什么都做不了。
她拼命地朝他们眨着眼,泪珠儿直掉,企望有人能看见。
但一名丫环却立即以替她整理妆容为由,挡住了她与他们的视线,擦掉了她的眼泪。
她用脚踢,然而有裙挡着,那些丫环无动于衷,她又失了内力,踢着等于无效。
两相距离越来越近,辰星焦急万分,她被人挟持,除了化了妆的脸还能眨眼,别无它法。
万般无奈,突然她银牙狠命一咬,将自己的唇咬破了,血流了出来,辰星不动声色,用舌将自己的血涂在嘴边。
她周围的人一门心思地在防范对面上,一时倒疏漏了她的这一举动。
辰星心下想,这下该注意到我了吧?
然而,她彻底失望了,所有人置于茫然,注意力似全在对面那个星儿身上。
而那伪辰星此刻正与他们相谈甚欢,那还有时间来注意她,就连无忧也不再朝她看来。
终于绝望,她连抬脚的力气都没了,任由周围丫环发现,为她揩尽唇边血迹,托着她行走。
突然,她又看见走在恒王他们身后的那人,——那是女暗卫陆桐,她正朝辰星望了过来。
辰星心中又燃起了新的希望,她使劲朝她眨眼,她清楚陆桐看到了她。
此刻,她正有意在辰星她们身侧弯腰整理自己的裙摆。
然而辰星耳边却传来陆桐悠悠的声音,嘲讽而阴冷的声音直接让辰星掉到了十八层地狱:“宫主放心,我会代你照顾恒王一辈子的。”
最后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此刻的辰星就连想死都已成奢望了。
心中除了没有了希望,更清楚了那内奸是何人?原来她早已恨极了自己,她说会代自己照顾恒王,是自己挡了她的路?呵,真可笑,竟不明不白地被人陷害!
辰星第一次尝尽了掉落悬崖的那种恐慌与无助。那往日星光闪烁的双眸,此刻犹如行将过世的未亡人,眼中竟连最后一点生存之光也既将熄灭。
此时,她迷茫地随他们已经走近了娘娘庙门前,这里聚集了许多卖年货的小贩、几个算命的、代写书信的、代写对联的,香客与商贩煕煕攘攘,煞是热闹。
然而此刻辰星全无心情,再热闹也与她无关了,她连看也不想再看,生已无望,死又何惧。
恰在此时,一位卖糖人的驼背老人,一边挑着做糖人的担子,另一只手中拿着一个糖制的老鹰,正朝她们叫卖过来,老人拦在她们面前,哀哀地说:“老夫人,行行好,买个糖人吧,可怜我一家人等着这些钱换米吃呢!”
一旁锦衣侍卫冷冷地崩出一字:“滚!”
但辰星已在点头示意,她要买,就当死前让自己做件好事吧。
一旁丫头看着周边观看的一、两个人,怕人渐聚渐多,无奈看了锦衣人一眼。
终于那锦衣人好心情地点了点头,这里已将进庙,情况出乎意料地顺利,就让她高兴高兴吧。
辰星亲手接过那只糖制的鹰。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鹰,栩栩如生,似有生命。
鹰?辰星眸光一亮,眼挑了一下卖糖的的老头,他虽老态,但那笑,那眼神却让她似曾熟悉。
——凌霄十二鹰来了?!凌霄宫的一支最高秘密精英。
哈!好个陵玥,0k秦浩,我赞一个!他们居然出动了凌霄十二鹰!
辰星再仔细地看着那老人,只是他那眸中精光尽收,而且浑身凌冽之气尽隐,完全是个市井小人物。
那是凌霄宫精英中的尖子?她有些不敢确定。但又隐约觉得他——好似飞鹰队长鹰隼。
挑担上的糖制老鹰,只只形态各异,精美绝纶;有飞翔的、饿鹰扑食的,一飞冲天的,共有五只造型。
当然,另外还有虎、豹、蛇、猴、及许多小人儿,他是否在告诉她,飞鹰十二骑今天至少来了五人,也许更多!
她一阵欣喜。
也许逃出生天有希望了!
而让她高兴的又何止这些,如此推理,陵玥他们该早已一切尽知。刚才假像,似是在麻痺敌人。
信心突然回身,自己唯一该做的是如何配合?
有一件事,自己必须设法知道,这个锦衣侍卫是谁?是否便是那个玄衣人?那玄衣人,血煞门主倒底是谁?
可惜自已此刻连话也说不出,无法用话套他。
这时她们已进了娘娘庙,向大殿走去。
毕竟已近年关,来庙中祈福上香的人还真不少。
辰星见身后一名侍卫拿了张银票递给了庙祝,不多会,大殿便被清空,只剩下了她们。
在菩萨座前,锦衣人见辰星固执地站着不动,无奈解开了她手上的穴位。
辰星舒展了下酸麻了的手臂,又指了指自己的嘴,但这次锦衣人却理都没有理她。
没办法,只得装出一副认真求经拜佛的样子,私下偷偷打量着大殿四周,有否暗藏着凌霄宫与王府的精兵。
然而,偷着审视几个回合,她又失望了。
大殿从上到下根本无人埋伏。也对,敌人个个内力过人,稍有风吹草动,他们便能警觉。
她又将希望放到回程路上。
从娘娘庙出来,庙门口依然人声嘈杂。却再见不到那个卖糖鹰的老人了。
辰星一阵心慌,是自已弄错了?不过,无论如何此刻必须镇定,她强迫自己冷静,安慰自己:有飞鹰在,定能救自己!
尿遁吧,虽然难堪,却是个很好用的法子,上次不也是这么被他们掳来的吗?
锦衣人犹豫了一下,示意四个丫环一齐陪她去。而去茅房的路上,则有更多的侍卫一路‘保护’。
辰星又一次泄气了。自己穴道被封,如无外人配合,出逃无议是妄想。
心几乎全凉了,到眼前皆无动静,莫非是自己会错了意,那人根本不是鹰隼所扮?
一路思绪繁杂地走至庙外,这次马车早就等在门外。
辰星失望地被人连拉带送地带进车内,依然有丫环左右挟持。马车启动,她心灰意懒地头靠车壁,打算闭眼休息。
突然,手中似乎被塞入一物,她定睛一看,竟是自己的墨玉发簪。辰星心中一惊,抬眼看去,正撞上身边丫环满是亲切地笑看着她。
这笑中带着调皮,看着如此眼熟?辰星想着,再看,那丫头已将头侧向车帘。
她是谁?杏儿?她不会武功?其他女子?辰星心中不禁感叹,自己的朋友居然都是男子,竟没有几个闺中密友,想来真是遗憾。对了,莫不是无忧!那调皮的笑容分明就是无忧,只是无忧似乎还要高些?难道她用了缩骨功,好小子,真不愧姐姐疼你一场。
装做闭眼休息,辰星迅速按动簪上联络用的第二颗星,那是专门联系银羽、金剑的,心中思索:“羽,是你吗?”
“是,少主,我在你右边。”羽嘴未动,同样用思维回答。
“车中还有谁是自己人?”辰星问。
“两人,左边是无忧。”羽答。
辰星眯眼看了一下,车中五人,自己这边三人,对面二人是敌人。尚有主动权。
她又问银羽:“羽,你们都来了吗?”
“是的,少主,金剑在车外侍卫中。”羽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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