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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动手,很不明智,天上一轮满月明晃晃的挂着,哨兵们刚刚换岗,精神好着呢。要动手,大约要等到黎明,玉兔已落金乌未升,而哨兵已是一夜站下来,人困马乏的。在阴影里静静潜到黎明,对金璜来说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当年若不是能忍能等,连院子都出不了,更不要说活到今天。
她站在一处军帐与草垛之间的缝隙里,放缓呼吸,闭着眼睛,抓紧时间调息,只待时机成熟,一击必杀。
子夜时分,中军帐依旧灯火通明,金璜摇头叹道萧燕然真是勤奋。突然原本安静的军营里却传来了一阵不该有的声音,听动静,不是有人来偷营。不多时,有哨兵带着一个人进了中军帐,金璜听见萧燕然惊喜的声音,却离得太远,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人仿佛是送了一个什么东西过来,萧燕然原本惊喜的声音突然又沉默了,过一会,那信使出来,被安置在空置的营帐里休息,萧燕然那里始终没有再传出声音。
唯一不同的是,原本只有一队哨兵,变成了三队,而且在丑时换了岗,看来寅卯之时,他们定然精神抖擞,想下手不可能了。金璜不由心中愤恨:“发生什么事了。难道是收到消息说有人要来偷袭?”
她再怎么也没想到,离袍送来的消息,不是别个,只短短数语:“律王将对君不利,疑已有杀手潜入,千万慎之。来人携信鸽数只,皆识归途,以便日后联络。”
月亮慢慢西斜,落入茫茫草原中,而东方已白,眼看天就要亮了,金璜仍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这军营里皆是壮汉,就算易容,以她的身量在这些西北汉子中实在太扎眼,只得想办法,钻入草垛中,继续等待时机。
“早知如此,还不如在村里继续呆着。”草垛原本就小,只容人弯着身子蜷缩在里面,金璜一夜没睡,这会儿又不得好好休息,自然是牢骚满腹。却不知,就在她一肚子怨气的时候,京城那最宏伟的建筑——皇宫里,就在圣上的御座前,跪着几个被抓到的刺客,还未及审讯,刺客已咬破毒囊自尽。圣上大怒,密令杜书彦马上找出幕后指使。
刺客已死,死无对证,搜遍全身,也不能找出任何标识身份的东西。仵作正在愁如何交差,杜书彦负手站在一边,缓缓开口:“从刺客的武功路数还有使用的毒药来看,应该是月黑堂无疑。”仵作没敢问,刺客自尽之后才到场的他,是怎么看出刺客的武功路数的。也不敢问,使用的马钱子明明是常见毒药,怎么就是月黑堂专用了。
因为杜公子一定是很神通的一个人,早早就在皇宫内布下陷阱,刺客还没动手,便已被生擒。
天子一怒,伏尸千里。
月黑堂再如何厉害,也不过是江湖中的一个杀手组织罢了,外加行事一向高调,素来看他们不顺眼的江湖门派不少,戍卫京畿的禁卫军、落井下石的**兄弟、维护正义的名门正派……在三股力量同时作用下,月黑堂在京中所有人员,除赵叔之外,无一幸免。同时朝廷发下通缉令,全力追捕所有月黑堂余孽。
也只是一纸毫无意义的空文罢了,无影像无详细资料,能抓着谁。
除金璜外,只有三五项任务在进行,这些人得知月黑堂被毁的消息之后,便转投其他门派,或是早已厌倦了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杀手生活,正好借此机会脱离是非江湖,隐居起来。
唯一不知发生了什么的,便只有地处偏僻西北,又无情报消息的金璜薛烈二人了。
离袍在金锁关也没闲着,训练信鸽,他将几只信鸽放飞回京中,传递了一些不痛不痒的消息,只做试飞之用。不想过了几日,其中一只信鸽飞了回来,带来一张纸条:“月黑堂已毁,若遇金璜,不须与之硬拼,告知其便可。”
还没有来得及把这消息告诉萧燕然,城头战鼓响,平夏军已兵临城下。萧燕然开关带兵相迎,风吹战旗猎猎作响,平夏王见金锁关城门洞开,一银盔银甲小将跨白马持青缨长枪越众而来,大声道:“南朝无人,竟让你这黄口小儿带兵。”
萧燕然冷笑道:“对付你们这等蛮夷,正合适。别人还有正经事做,没空搭理你们这些跳梁小丑。”
“小子休逞口舌之利,手底下见真章。”平夏王身边一名将军拍马上前,萧燕然手中长枪一摆,心中不由叹气:“早知道该告诉书彦从承庆再弄点床子弩的弩箭来,远远将他射死了,省得麻烦。”
明明未见败象,平夏王却坐立不安,频频望着另一个方向,可是那里始终安安静静,什么都没有。最终平夏方面鸣金收兵,萧燕然也没有下令追赶,而是退回关内。
他卸下盔甲,脱了衣裳,正想将身上泥汗洗净,刚拿起布巾,突然感到身后有劲风袭来,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身体疲累已极,勉强避开要害,右侧腹被匕首扎中。金璜欲将匕首再推入,他捂着伤处向后猛退,随手用布巾将伤处紧紧扎住,顺手抄起斜倚着墙的青缨长枪,挥舞起来,仿佛没受伤一般。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匕首胜在出奇,而正面对敌,则落了下风。银色枪头处处不离金璜周身要害。萧燕然并不是一心逞强,所以没有开口喊人,这口一开,便崩不住气劲,是否能撑到有人赶来尚是未知,还不如咬紧牙关一搏。横竖打成这样,总该有人听见。
有人听见了,是离袍,金璜见他出现,知已失先机,仍想拼死一搏,将任务完成。离袍却无意与她相杀,他将飞鸽传书抛到金璜面前:“任务完成也没有钱拿。”
看着纸条上的字迹,金璜愣在当场:“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