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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有一些,都在殿外候着,要不请卫青峰大人一一来指认?”
卫青峰思索片刻便明白了:“胡大人,不可能,这个人不只做过先皇的内侍,还做过太上皇的内侍,臣下虽然不认识他,但是胡大人您是锦衣卫指挥使,你确定你还要去内侍监查名字?”
“卫大人高估本官了,本官升任指挥使并不久,之前主管江南务,对宫内确实没有大人想的那样熟悉。满朝诸位前辈在京城呆的比本官久,哪位认识的不妨站出来说明,本官愿听教诲。”
刚才议论的众人全都禁了声,此刻再蠢的人都听出门道了,所有人都低着头看着地,就连郑储都一样。
卫青峰看着魏池,魏池移开了目光。
大殿里突然安静得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魏大人,”卫青峰看着魏池:“您,于心何忍,良心何安?”
“慢着!”
魏池正低着头,突然听到胡杨林一声大喊,才刚刚抬头就只见到卫青峰的影子从眼前一晃而过。在寂静的大堂上,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大臣们惊叫起来,卫青峰抱着大殿的梁柱缓缓的滑坐下来,柱子上鲜红的印记就像是用笔墨涂写出来的一样,透露出愤怒的力量!
你们可以选择沉默!
但我却不能!
“叫御医!叫御医!”胡杨林率先喊了起来:“魏大人!魏池!魏池!”
魏池觉得天旋地转,紧绷的弦终于断了,眼前那红色的一切终于一黑。
“你醒了?”
魏池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陈昂穿着便服坐在他床前。
“王爷?”
“你叫我王爷?”
“啊,皇上。”魏池从床上爬了起来,觉得全身的骨头都像要断了一样。
“一切都结束了。”
“卫青峰,死了?”
陈昂点了点头。
“这一切不会这么简单的结束的。”魏池捂住了自己的脸,止不住的颤抖。
“但是都会结束的。”陈昂拍了拍魏池的头:“我派人送你回去。”
第一场秋雨卷去了燥热,京城骤凉。
“我,回来了。”魏池迈进了大门,见戚媛早已在门口等候,面上欲言又止。
“进去吧。”魏池握住了戚媛冰凉的手。
“胡大人都对我说了。”
魏池勉强笑了笑:“总比受封义的时候好受,害你担忧了。”
戚媛不经意间叹了一口气:“进来吃饭吧。”
躺到床上的时候,魏池想起了戚媛的叹息,是啊,自己也没曾想到会有这样一天,会有这样一个结局。
第二天,魏池终于回归原职,继续到大理寺当值,林宣似乎有话想说,但却又欲言又止。其他同处一科的人看似来往如常,但那气氛却变了。
压抑。
魏池独自坐到案前,打开了宗卷。
之前积压的案卷很多,足够忙碌很久了。
日子终会像流水一般过去的。
朝堂内外,大家似乎默契的将此事遗忘,但冰冷凝涩的气息却依旧蔓延着,挥之不去。
只有胡杨林偶尔来找她喝酒聊天,谈一谈有趣的事情。
“会不会有一天我连你这个朋友都失去呢?”秋冬交季,魏池和胡杨林又相约去给杜莨扫墓,当看到坟头杂草丛生的时候,魏池忍不住问。
“不会的。”
胡杨林把酒洒在坟前:“杜莨不是也一直都在么?”
立冬,日出变得越来越晚。
五更的梆子过了,魏池坐在椅子上一边想着这两天手上的案子,一边等戚媛来给她梳头。
戚媛拿起梳子,突然,手却停了
“你怎么了?戚媛,你怎么哭了?”
“用手一梳……里面密密的全是白发。”
魏池感到戚媛抱着自己瑟瑟发抖,滚烫的眼泪沿着自己的鬓角流下。
“抱歉,抱歉,抱……歉。”
帝国蒸蒸日上,陈昂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完了今天的奏疏,内侍进来通报:“皇上,大理寺的魏大人求见。”
陈昂有些意外:“哦?等朕见过了内阁就安排他进来。”
内阁来谈的是今年海运的事情,谈完已经天黑了。陈昂想起魏池在外面等了一个时辰,便一边招呼他进来一边问他吃饭了没有。
“陛下,”魏池沉默了片刻:“臣是来请辞的。”
“嗯?”陈昂以为自己没听清。
“臣是来请辞的。”魏池重复了一遍。
“出什么事了?”陈昂屏退了左右。
魏池摇摇头:“只是需要离开了,皇上忘了么?臣本该很早就离开的。”
“可我现在需要你帮我!魏池,我们终于走到了今天,我曾经向你承诺的帝国就要在我们眼前实现了!我们的商船将通达世界,会发现数不清的事物,不只是帝国的荣耀,每一个国民都会因此而荣耀!魏池,你不想和我一起亲手缔造这一切么?你看,这就是世界!这是荷兰商船带来的世界地图,远比我向你承诺的更加精彩!”
“不,”魏池看着眼前精美的地图,表情平静:“皇上,臣必须离开了。”
“抱歉。”
十二月初六,冬季的第一场大雪来临,魏池等来了他派往南直隶的调令,所有人收拾好了细软,准备向南京出发。
胡杨林前来送行,魏池站在码头和他玩笑:“你说的对,我那个宅子风水不好,守不住官运。”
胡杨林没有说话,只是看着运河平静的水面。
“老爷!老爷!东西都搬好啦!可以开船啦。”船上传来梅月呼呼扎扎的喊声。
“胡杨林。”魏池抬头看着他的侧脸,就像是十年的光阴要在这一瞬凝固。
“你走吧,”胡杨林推了他一把:“到了南京,给我写信。”
魏池点点头,扶着船夫的手走上了甲板。
船渐渐挪向河心。
“到了南京!给我写信!”胡杨林朝河心喊。
“好!”
站在船尾的人最终越变越模糊,淡出了繁华的一切。
浪涛敲击这着船底,船舱轻轻的摇晃,魏池坐下来,要了一杯热茶。
“不看看窗外么?”戚媛想要卷起帘子,因为她知道,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不用了,”魏池笑道:“没有你想的那样悲伤。”
炭火让船舱暖和了起来,魏池靠在软垫上,贴近戚媛的耳朵:“去了要给我买最好的丝绸,做几件裙子,好不好,大当家的。”
戚媛笑了:“好好好,给你做一百套。”说着,还是拉开了帘子,寒风混着雪吹了进来。
冬季的京城是凝固的,河面的薄冰稀疏的裂开,河岸两边是灰色的房顶。一个小媳妇缩在河边洗萝卜,两只手冻得通红。
魏池听到船夫在向她吆喝:“别洗啦,快回去吧,一会儿出太阳就要化雪啦,别看不是下雪,可冷啦!”
小媳妇抬头笑了笑,没有理他,只是卖力的洗着。
十年了,太多的人,太多的事,竟然无从想起,离开,回归,耻辱,荣耀,黑暗,光明,十年前自己懂得几分?十年后又懂得了几分?忠诚,背叛,遗忘,铭记,愧疚,坚持,十年前的自己拥有什么?十年后的自己又失去了哪些?转眼间,雪停了,耀眼的光芒将原本灰暗的天地描出曲线……
“天放晴了……”魏池说。
“嗯……”戚媛接过了魏池手中的茶盏:“天放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