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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行向来护短,这番话声量不高语气却是极重,官夫人乃官家独苗,夫婿官老爷也是入赘的,自小受尽父母宠爱,丈夫敬爱,从未被人如此呵斥过,锦行这一喝倒是将她唬住了,刚要哭出的声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锦行满意地颔首,问道:“县令老爷,您说是吧?”
吴县令最受不了女人撕心裂肺的哭悲,可他还未言语,竟让这个丫头唱戏台般震了下去,偏又让他找不得一点错漏。
“咚咚咚!”
他恼怒地连拍了三声惊堂木,复而清了清嗓子,对官夫人道:“本官念你年事已高,又适逢丧子,就开恩坐在一旁听审吧。”
说着,他又朝锦行摆摆手,道:“既然人证物证都到齐了,你便开始吧。”
锦行作揖:“县令老爷,烦请让小女子先瞧一瞧死者。”
掀开盖着的白布,小少爷年轻没有血色的脸上还保持着生前最后一刻的诧异、恐惧,官夫人又在一旁小声抽泣起来,锦行毫不避讳地在他身上摸了几把,微微垂眸隐去了笑意,站起身对令吏道:“请问先生,死者身中几刀?”
“回禀大人,死者年二十,身中五刀。”
“哦?那敢问先生,这五刀,是否由两种不同伤器所致?倘若我没看错的话,这其中最浅的伤口乃宽约半寸的寻常小刀,而其他四刀、应该由宽约一寸有余的匕首所致,对吗?”
见锦行思路清晰,谈吐不凡,令吏也不敢小瞧了她,向县令鞠了个躬道:“确实。”
锦行又朝韩延使了个眼色,韩延心了,从怀中掏出一块帕子,呈了上去,吴县令抖开来一看,赫然是一把染了血的小刀。令吏接过包着小刀的帕子,认真在伤口处比了一比,分毫不差,朝吴县令点了点头。
锦行适时地对胡女道:“你且看看,是否持此刀行凶?共刺几刀?”
胡女瞧了瞧锦行,缓缓道:“回大人,小女确实持此刀、刺了死者一刀。”
吴县令盯了锦行一瞬,见她自矜不语,仿似是在等着自己问,虽然很不情愿,可还是说道:“那么,这又说明什么呢?”
锦行狡黠地笑道:“大人谦虚,定然是怕在场的其他人不明白吧。承蒙大人厚爱,我便仔细说道说道。本案有四大疑点,首先,被告,也就是这位姑娘,既持此刀行凶,为何又中途改换其他凶器,此乃疑点之一;其次,好,就算她突然脑子一热另外找了凶器,那那把凶器呢,倘若说是扔了,那为何又不将此刀一并弃了,等着被呈作证物吗?此乃疑点之二;第三,大人可以看一下这位姑娘身着的嫁衣,官夫人,此乃昨夜喜宴所穿吗?”
官夫人突然被点了名,一时没反应过来,十分配合地点头应道:“是。”那身边的年轻男子却是揉捏了下自己的鼻子,敛眸掩去了一闪而过的促狭,锦行眼尖,并未放过一二,当下便是了然于心。
“既然是,请大人仔细看一下被告的嫁衣,上面的血迹,全部集中于胸部以下,并且多为滴落状及流注状,面积极小,这说明,当时死者与被告贴的极近,并且,死者在上,被告在下,是何种情况,就不用小女仔细描述了吧?”锦行作的是好一副黄花闺女扭捏矜持的模样,虽知道是装的,可韩延还是看停了一瞬,这样的锦行,他是没有见过的。
只她脸变得极快,随即又严肃道:“这便是疑点之三,后面四刀,分明是从高处向下刺下,而被告身上,只有第一刀的血迹,难不成被告还能够有时间有能力将其他的血迹都洗干净只留下这一摊血迹吗?这第四嘛……”
吴县令越听越觉得果然是大有猫腻,他为官三十五载,并未有所纰漏,断不能在快要告老归休的时候判一桩冤案,有损清名,他忙道:“如你所言,这疑点四又是何啊?”
“这第四嘛,还得再看一下这尸体上的伤口,大人请看,这第一刀自下而上自右向左刺入,乃是右手握刀,而以后几刀,自上而下自左向右刺入,应当是惯用左手。小女愚钝,敢问大人,以上疑点有四,是否可以说明,这五刀,是由两位不同的人所致?”
吴县令虽已年迈,但并不糊涂,抚了抚打理得极干净的胡须道:“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