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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了了并没有耽误时间,在弄清自己精神力的同时,她便决定了即刻动身。
毕竟,在这城堡里待下去,除了浪费时间和担惊受怕之外,并没有什么卵用。
何况按照法海所说,她头上还悬着一个“三天内要么上了某个长的像自己兄长的人要么自己狗带”的debuff。
以苏了了目前的精神力,让整个城堡时间停止然后自己溜出去找人这种事情,还只能存在于臆想中。
所以她在列出几种办法并排除之后,定下了其中的一种。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守在魔王(和夫人)寝室外的侍女安娜,听到房中传来一声尖叫。
她从有些困倦的状态蓦然惊醒,推开门就冲了进去:“殿下——?!”
光线暗沉的房间里,床上的被卷剧烈的搏动了几下。随着侍女扑到床边,魔法控制的灯盏尽数亮起,将整个房间照的亮如白昼。
而巨大的圆床上,年轻的新任魔王夫人抱着被子,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的脸色惨白,面上有汗,眼角发红,仿佛从巨大的恐惧中惊醒过来。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失去……我没有,不许……”
光线的刺激让她眼睛本能的闭上了,生理性的眼泪随之流了出来。少女瘫软在被褥间,呼吸随着声音的降低,渐渐地归于平缓。
“……殿下……?”
安娜小心翼翼地出声,心里生出些微的同情,但很快便消失了。作为在城堡中服侍了许多年的旧人,这不是第一任有这种表现的魔王夫人——她们从淤泥里被骤然捧上巅峰,心中的忐忑与欢喜夹杂在一起,自然很容易生出对失去一切的恐惧。
“殿下,要喝点水吗?”
年轻的魔王夫人摇了摇头,那张带着omega特有的柔弱感觉的脸上,恐惧的表情终于消失了。随之产生的,却是另一种笃定的、坚决地念头:
“安娜。”
“是,殿下?”
“扶我起来,换一身衣服,我要……去看看陛下给我的钥匙所在的房间们。”
苏了了的计划并不复杂:捂出一头汗,然后装作噩梦惊醒后出去走走。再趁着参观房间的时候,从一楼某个位置合适的房间离开。
作为能自由来去城堡中大部分地区的海精灵,法海知道哪个房间能出去。因此,苏了了在三楼二楼晃荡了将近一个小时之后,终于顺理成章的来到了一楼的走廊。
法海口中的房间,离走廊的尽头很近——也就是说,离蓝胡子,啊不,黎恨尧口中的禁区很近,近的几乎是比邻而建。
苏了了的目光扫过那扇除了面积小了一点之外,和其他房间并没有什么区别的门,便将钥匙插嚳进了自己目标所在的那扇。
打开之后,她推门而入,然后愣了愣。
——这是一间更衣室。
里面就像她曾经在某些土豪动漫和电影中见到的,摆放悬挂了一整个房间的女式衣裙。颜色深深浅浅,长短不一,样式风格更是五花八门。而它们唯一的相似点,就是美丽到让人惊叹。
即使是逃命当头的时刻,这依然让少女心驰神摇了一瞬间。苏了了不得不承认,这些衣服实在太符合她的审美了。
“殿下,这些衣服是陛下自与您定下婚约起,便命各族最好的衣饰匠人制作的。”如同之前进入每一个房间时的情况,安娜尽职尽责的做着导游兼监视的工作。看她熟门熟路闭着眼睛都能讲的模样,苏了了甚至怀疑是不是每一任魔王夫人,都会走一遍这些房间。
……或许,的确是这样。
苏了了想到这点,不由感到凉意从脊背窜上。她勉强嗯了一声,做出一副想要凑近了观赏的模样。
感觉到对方跟在她后面过来,苏了了转过头:“对了安娜,我想……”
“想”字出口的时候,她的眼睛,正好对上对方的眼睛。
你是安娜。
你今年刚满120岁,自50岁进入魔王的城堡,至今已有70年。
你有没有做过什么美梦?无与伦比的,让人全然沉入其中,甚至不愿意醒来的美梦。
啊,有的。
那么现在,短暂的回到那个时间点吧:
你是72岁的安娜,正在做一个美梦。梦中你得到了魔王的青睐,成为他心之所属的独一无二。
于是你沉沉的睡了,不愿醒来。
***
城堡的一面临海,有一侧是相对平缓的坡岸。脱离魔王城堡的范围之后,海风的咸湿与海浪的轰鸣声,近的仿佛触手可及。
大概是海公主人设的原因,苏了了对于黑暗中漆黑的海面,并没有感觉到什么不适,反而有种源自本能的亲近。
然而再怎么亲近,她也是不敢一头扎下去的。
“变成人之后,我还能在海里呼吸吗?”得到法海否定的回答之后,苏了了有点儿愁,“那怎么去找他啊。”
已经接受了“公主失忆了”这个设定,并且根据对方的异能,确定公主还是那个公主的海精灵,这次直接告诉她:
“您脖子上的那个吊坠,里面有个海螺。取出来吹响它,据说海巫师就会出现。”
苏了了随着他的话,伸手摸上了自己的脖子。来到这个世界不足一晚上,她完全没心思关注“海公主”的配置,此刻手指一摸索,一个硬物果然挂在脖颈处。
“你很懂嘛小海,”眼看快要接近目标,苏了了的心情也轻松了一点儿,于是开起了玩笑,“万一这东西是海巫师诓我们的,怎么办?”
“殿下您怎么会这么想?”法海很奇怪的问,“海巫师的售后服务,几百年来一直是五星好评啊。这点连海皇陛下都非常赞赏,怎么会诓我们?”
苏了了:……什么鬼。
只有拇指大小的海螺,在风中响起的时候,却是一种似埙的空幽韵律。在徘徊回荡的风声中,握着海螺的少女忽然瞪大了双眼,仿佛见到了神迹——
【反复无常的法老见以色列人离去后便开始后悔,打发手下军队在后面追赶。
在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之际,神使红海之水分开,让以色列人安然渡过,又使海水复合,使埃及兵葬身鱼腹。】
她曾听过摩西分海的故事,却从未想过会亲眼见到类似的景象。
即使是无月的黑夜,依然能看到海水哗啦啦地倒卷、从两侧分开,然后随着裹挟到半空的鱼虾贝壳一起,轰鸣着嘶叫着奔腾着,在她前方袒露出一块裸地。
仿佛受了蛊惑一样,连海精灵也不再出声。少女甩掉了脚上的鞋,赤脚踩上有些湿滑的沙地,一步一步地,走入了分开的海水里。
海滩崎岖而下,被排开的海水在两侧挤压碰撞,仿佛随时都会倾倒,却像是永远都不会倾倒。一串细细的脚印越来越长、越走越深,通向视线不可及的海底深处。
而在海的深处,或者说并不算特别深、白日里抬头勉强能看到光线的地方,出现了一座不大不小的、用巨大的白色贝壳拼成的小屋。
苏了了在看清屋子模样的时候骤然回神,那种受到无形的牵引、半是自主半是魂魄离身的微妙感觉,一瞬间已消失不见。
一起消失不见的,还有为她指路的海精灵。
“……”
看着两旁翻涌着的海水壁障,苏了了知道此行已无退路。她深深吸了口气,抬起已经有些酸麻的脚,走了进去。
随着少女完全的进入室内,小屋洞开的门无声地闭合起来。下一秒外界的海水轰然震荡,如同片刻前被分开时的韵律波动,沙土与水混杂着翻搅,将之前留下的脚印瞬间吞没。
“轰隆隆——”
从海底到海面上,成型的水墙失去了束缚的力量,在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终于倾倒闭合在了一起。
余波扑击在贝壳的外壁上,却没有一点轻微的晃动。
苏了了走进这陌生的屋子,还没看清里面的状况,就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omega?是新客户还是售后?抑制剂在左助兴药在右,如果想要alpha的早嚳泄不举绝育药,或者omega的壮阳与精嚳子活性增强剂,这里提供定制下单,但效果仍在试验中……哦,是公主殿下啊。”
“……”
如果说,有什么人能把上述那段语调本该截然不同的话,用做学术报告的口吻念出来,无疑只有眼前的这个。
而这还没完:
“殿下有何贵干?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昨晚你刚从我这里拿到药,后天晚上才是最后期限。”
“……”
苏了了曾经想过,顾煜面对陌生人时,会是怎样的表现。
应该不会是很热情的,因为无论是面对林蓓西还是艾弗里,他做听众的时间比参与的时间多得多。说的自恋一点,除了两人独处的时光之外,顾煜其实不属于健谈的那类人。
那样的他,更像是初次惊鸿一瞥时,她所窥见的那个濒死的少年——浓郁的黑与红之间,有冰冷到灼热的东西满溢出来,化作浓郁而甜蜜的利剑,直直扎进与之对视之人的心脏与动脉。
这种强烈的落差感,加上眼前几乎是意外的景象,几乎让她的嗓子哽住,说不出哪怕一个字。
——不同于童话故事中的乌贼或者触手,少年模样的omega有着银白色的鱼尾,坐在海石为底的座位上,看起来更像是被巫师俘虏的美人鱼。
他的手边摆着一些奇怪的瓶瓶罐罐,正在研究着什么。而除了他所在的位置之外,整个房间的两侧,被无数摆着大小瓶子的架子占满了。
房中不远处的地面上,凸出了一块锅形的坑,里面正翻滚着不知道什么液体。那整体呈现出秘银色泽的液体,将少年海巫师的倒影投入其中,连侧脸的眼睫线条都清晰可见。
他的容貌是苏了了熟悉的精致,那种漂亮到让人窒息的、几如人工的美。白皙的上半身袒露出来,薄薄的肌肉让他显得纤细却并不瘦弱,有一种介于omega,却又更加健康而劲瘦的美感。
而他的神情是漫不经心的,近乎于淡漠。苏了了不曾见过这样的顾煜,在面对着陌生人时,与温柔无关的模样。
“我……”
甜美的信息素,浓郁的像是她最爱的糖浆,在这半密闭的小屋里丝丝缕缕的盘绕着。可那份甜美的食欲与重逢的喜悦,在这样没有情感的注视下,统统变成了太阳升起时的泡沫。
“我是来,问你一些问题的……关于魔王。”
苏了了非常困难的,努力不去看着对方眼睛的,说出这句话。
虽然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是很显然,这个名为顾煜的海巫师,和顾煜一模一样的海巫师。
是不认识苏了了的。
仿佛心中那个最恐怖的猜测突然成真,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埋藏在内心深处的惶恐与不安,随着最熟悉的人无比陌生的态度,忽然强烈到无法忽视的地步。
可惜对方完全无法体会她的感觉,听到这个说法之后,只是用那种依然不咸不淡的态度问:“什么问题?”
冷静,苏了了,冷静。
如果这个人不是顾煜,那么真正的顾煜,在哪里?
“我们之前的约定,是三天之内。”她回忆着法海说过的内容,尽可能的让自己表现的自然,“但陛下今晚离开了城堡,我想见他都不能够,怎么让他……爱上我?”
面对着理论上已经和自己两情相悦、只差一句回复的对象,谈论如何让另一个人爱上自己,这真是非同一般的酸爽。
“这就是你自己的问题了,我亲爱的公主殿下。”
少年忽然用一只手撑着下巴,换了一种懒洋洋的口吻:
“做这场生意的时候,你可没有提这方面的要求啊。”
对方这样的态度,却让苏了了真正冷静了下来。
这里是第一次实习,是虚拟的世界,是属于她和顾煜的精神交界。
——那么换句话说,这个世界的一草一木、所有人的一举一动,实际上都是他们内心材料与愿景的表达。
所以很显然,眼前的顾煜,要么是他因为某些原因,制造出来的“假象”;要么是在主观或者客观的因素之下,失去并拥有了虚假记忆的他。
无论是哪一种,至少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对方不可能造出一个无解的局,然后让她虚度三天后狗带。
“那就现在补上吧,你当初也没有说,这三天魔王会离开我身边啊。”
玩儿文字游戏这种事,其实就是死缠烂打外加抓句子的小尾♂巴。明确了对方不会真的一点余地都不留,其他的也只剩下一个磨字。
经典案例,杀价。
虽然苏了了并不善于杀价,但她有足够的耐性和顾煜磋磨。
“我想要将三天的时限延长。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都会去尝试。”
黑发黑眼黑裙的少女,与银发银眸银尾的人鱼,在这一刻视线相交。明明是象征晦暗的黑与纯净的白,但这一刻两人对视时,却仿佛黑色的天使,被白色的恶魔所诱惑,自甘签下永恒归属的契约。
顾煜望着她,神色有瞬间的恍惚,然后沉默了很久。
“好吧,”最后,他说,“之前我们约定过的,在第三个太阳落下之前,你需与魔王完成心灵或者身体的最终结合。现在既然条件变更,这项约定便必须增加一项对应的条件。
我可以将时间延迟,把那让你变为人类的药物,保持到他回到你身边的三日之后。但是在那之前,你需要找出魔王最重要的秘密,将它交给我。”
魔王,最重要的,秘密?
“如果我没有做到呢?”苏了了看着对方的眼睛,并非为了使用精神力——事实上,以她如今的程度,完成了催眠安娜这件事之后,精神力已经被彻底榨干——而是下意识地,想要寻找什么证明,“做不到的话,我会死吗?”
你会让我死掉吗?
那一刻的顾煜,仿佛从这个人身上,感到了什么微妙的、让他心神微颤的东西。
明明他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明明这海族最小的公主,今天仅仅是与他的第二次见面。
但是……
“不,你可以不死。”他几乎是本能的这样说,话出口后又有些恼羞成怒般的抗拒,于是后面的音调无端冷了下来,“如果做不到的话,就打碎我给你的海螺,用里面的东西扎进魔王的心脏。只要他的血流到你的双腿上,你就可以变回人鱼——”
说到最后一句时,即使是冰冷的语调,也莫名变得轻缓而暧昧,仿佛连空气都黏腻起来:
“然后,永远属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