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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客堂松柏之下。黑白羽的鹤清鸣了一声。
公子星舒低头收回手来,不禁为飞雪的处境而担心:“妖兽没了内丹会死的对吗?那没了一半又会怎样?”
田老平淡道:“内丹可不会没了一半又长出来,死不至于,但能力肯定不如以前了。”
风寒影瞥了一眼公子星舒皱眉紧绷的神情,提醒:“玄灵岛凶险异常,而你的内丹比我想的情况更差,随便一个分神都能吊轻松取你性命。”
此处无风,唯有湿润的空气让人感觉呼吸沉闷。
“拜我为师,我会真心教导你。”
风寒影在此时开口。
公子星舒定定地望着风寒影没什么表情的脸,沉寂的双眼,几番犹豫终于松口:“好,但我有条件。”
“一、宸国覆灭有背后推手,此前性命垂危不容我想,但既然有了机会,我要查明真相;二、在去对抗天道冥之前,你答应我要救出飞雪。”
玄灵岛公子星舒没有听说过,但天下除了天道冥最厉害的只有面前的云天宗宗主了,这也是目前公子星舒可以想到的最可能成功的办法。
风寒影的眼中一如古井般无波,颔首应下:“可,第一件已经有眉目了,至于第二件,待你大乘之日我会兑现承诺。”
一边的田老推过来一杯茶,公子星舒会意,接过来奉与面前清冷男子,真心实意道了一声“师父”。
“如此甚好。”
田老抚须长叹一声。
“公子星舒,接下来便来聊聊你的天命吧。”
田老说到此时,却一改和蔼的语气,厉声道:“按照星盘命运,你这一生应当久病体弱,于成人之年为宸国君王,再死于凡人王朝的更替。但我的爱徒,你的舅舅公子羽,瞒着我替你换了命。你可知罪!”
威压直下,地面风卷落叶,鹤惊飞而走。
面对一个大乘高手的叱责,公子星舒如死水一般沉寂,正身端坐没有一丝躲闪和动摇,只开口:
“我知。”
————
“怎么不高兴?项圈有点紧吗?”
凌谓一袭华贵绛紫衣袍,牵着个银链子回身望向飞雪。
遥远的海浪声不绝,铁链碰撞声很轻微,行走在玄灵岛通向斗兽场内的道路间,对于身上多出来的东西飞雪感到非常不舒服。
不提扣在皓白手腕上的镣铐和之间挣脱不开的铁链子,脖颈间深紫色的项圈才是最令他烦躁的东西。
项圈是很柔软坚硬的皮质,凭借尖锐的指甲甚至墨鳞都撕不开,摸上去有细微的纹路,亲肤但有重量。
是非自愿失去自由的重量。
“凌谓,给我解开!”
“这可不行,在玄灵岛,所有的妖兽都必须拴链子。”
凌谓转身要走,走两步发现链子拽不动,只好回头一看,对上飞雪愤怒的双眼。
这真的是一双十分好看的眼睛,璀璨纯净,比星辰更亮,比最名贵的琥珀更透。妖兽的眼睛是有很多非常好看的,但凌谓暗自在心里做比较,还是觉得这种金黄色的眼睛非常少见。
更何况还是在地底常年幽暗地方,在极致的白色之中这双眼睛更是点睛之笔,十分亮眼……让人看了只想挖出来。
“乖乖跟我走。”
摇了摇头,凌谓用眼刀吓退旁边露出贪婪神色的魔修,随着黑色咒文一闪,飞雪的身体骤然一僵,终于放下了一路拽着脖间项圈的手,乖巧地迈着步子走在了凌谓落后一步的身边。
“控兽咒就是专门在这种时候用的了。你乖一点,也少吃苦头。”
“我的苦头大概来自于这里。”飞雪恶狠狠地说道:“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凌谓淡淡道:“你真正的主人不是我,而是玄灵岛主,他要做什么我可不知道,但我要先治好你失心疯劈开自己内丹后造成的伤。”
说话间黑洞洞的牢笼已到,凌谓带着飞雪进去,要走时忽然有点舍不得那双眼睛,就没忍住捏着人的下巴抬起来又仔细看了看。
这间牢笼没那么潮湿,墙壁上还有火把,将飞雪精致的脸照出深刻的阴影,恍然中有种不真实的美感。
“是真的好看。”凌谓遗憾地说:“要是当初你答应做我师弟,或许也不会沦落到这里了。”
飞雪皱眉冷冷道:“滚。”
“好吧,乖乖待着,不许变身。”
闻言,凌谓眨了眨他碧绿色的眸子,修长的手指放开了飞雪,退出了监牢外落下锁,飞雪终于拿回了自己身体的控制权。
而凌谓的声音还在监牢外幽幽道:“今天你的表现很好,这一百头妖兽够吃饱了吧?明天还有一场百兽炼狱,好好休息。”
飞雪没有什么好脸色,选择背过身去让讨厌的人消失在视野里。
等到周围彻底寂静无声,昏暗牢笼里蜷缩成一团的人才稍微有了动作。
分神突破时,他脑海里多出了一些知识,其中一个是幻兽外的毛茸茸里有一个虚空,非活的东西在变幻时会自动存放在里面。
一只储物袋出现在了飞雪的手上,飞雪把小袋子放到面前,想从里面取出透明石头的简约耳饰。
从醒过来后,飞雪不是在厮杀,就几乎是在这样黑暗的监牢里,有控兽咒语在他无法变身脱困,脑子里只知道吃的另一个自己还会时不时发出声音吓他一跳。
不安时刻包围着自己,精神时刻紧绷。
唯有这个阴差阳错留下的传音石耳饰是飞雪唯一能感受到慰藉的东西了……或许龙角耳饰更好,但飞雪不敢拿出来,因为他不确定在这里会不会有其他的妖兽闻到龙角的味道,或者万一被凌谓发现夺走。
“……拿错了。”
脖间的项圈实在占用了太多情绪,导致飞雪取东西时走了个神,等回过神来,拿在手心的不是耳饰,而是几张纸。
是之前宸星明给他的“假”信。
想了想,飞雪感觉这样的东西留着没什么用了,于是他看了一眼旁边墙壁上的火把,起身拿着纸张准备去烧了。
火焰舔上信纸,手里的纸张温度逐渐变烫,漆黑的毛笔字逐渐焦枯,刚刚点燃边角,飞雪忽然发现信上出现了红字。
嗯?红字?
飞雪瞪大了眼睛,发现红字不太一样后赶紧把信上的火捏灭。远离了火源,纸张上的红字逐渐消失。
飞雪立刻明白了什么,小心得将一张张信纸举在火把前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