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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半夜过去,再过会天就亮了,借着屋里还没熄灭的灯,萧复拨开衣角,那些伤点全消完了,只是他方才凶的很,眼下布满印痕,脚踝处一圈红,她本就是娇养出来的人,这算是受了大累,那点公主架子被他拆光。
她被搂着也乖顺的挨着他。
说起来,她算是萧复见过的女人中最没用的,空有美貌,柔弱可欺,来他府中数日,随便什么人都能踩她一脚,当然有一部分缘由要怪他,但一个人连自保能力都没有。
很难想象她是宫里教养出来的,又或者这些皇室都是窝囊废,倒能这么说,毕竟先帝就是个平庸的废物,虞媗生母还不得圣宠。
后宫什么样萧复不清楚,但萧复的母亲身在后宅,那些争宠吃醋、勾心斗角的手段他也见过,他在幼时吃过其中的苦,由此可推测,宫里应该更艰险。
她能活到这么大,自己的皇兄还当了皇帝。
属实是走了狗屎运。
萧复撂下衣角,瞧她快入睡,揉了揉她的耳垂,低喃,“公主的闺名是什么?”
虞媗的睡意瞬间消散,她一时竟不知是该笑还是该哭,从她入府,萧复叫的都是公主,她只当是敬称,原来他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她是先帝的第十三女,世人皆称她是晋城公主,鲜少有人当着她的面呼名,只有皇兄会喊她阿媗,她的闺名即使没人敢喊,也应当有人知晓。
更遑论萧复还是她名义上的驸马,他不知自己是谁,可能也不在乎她是谁,他只想娶杨连娇为妻,任何公主入幽州都只会像她这样。
这样狂妄自大,不将皇族放在眼里的男人,他真的没有谋逆的想法吗?
这一刻,虞媗竟有些不确定。
萧复等了她些许时间,她好似睡沉了,他拧住眉未几松开,犯不着因这种小事生气,她不说,回头问问其他人也能知道。
——
这一日如意阁都静的出奇,直至下午,虞媗才从睡梦中醒来,身旁早空了,她稍微动了动身,当即痛的跌回去。
盥室那头有几个丫鬟在收拾,昨夜动静太大,虞媗身上的那件诃子裙也被撕的七零八落,盥室里一团糟。
虞媗攥紧手,强撑着支起身。
房门推开,素瓷捧着汤药来,见她起来,忙放下锅,过去扶她躺回去,“您躺着吧,早上柳大夫来给您诊脉,说您身子太虚,萧大人也真是,没轻没重的,把您当什么了!”
她盛了碗汤,喂给虞媗,嘀嘀咕咕道,“这些行伍出身的男人,就是粗鲁。”
打从进府以来,虞媗大病小病不断,她们这些下人都看在眼里,纵使不敢明面上顶撞萧复,背地还是对他很不满。
虞媗喝过汤,跟她温笑道,“这八珍汤还是厨房里熬的?”
素瓷摇头,“才不是,上回都着了道,谁知道那个许嬷嬷还会不会叫其他的人在中间捣鬼,前些天张嬷嬷去厨房那里知会了,以后咱们如意阁自己开小厨房,人都是咱们院的,不用担心这府里下人投毒。”
虞媗有片刻默然,随即道,“去煮碗避子汤。”
素瓷呆住,“您、您不想怀……”
虞媗转过脸,不想听她说下去。
素瓷猛地闭嘴,悄悄出门。
没一会张嬷嬷进来,虞媗擦掉将落的泪珠,一脸平静的等着她劝话。
两人相顾无言,昨夜发生的事都心里清楚,这些时日萧复对虞媗如何,张嬷嬷也门清,她笑道,“您起的晚,该饿了,想吃些什么?”
虞媗才有了些劲头,“有点想吃槐叶冷淘。”
槐叶冷淘只有镐京有,也算不上名贵菜品,寻常人家吃的面食,先太后去世时,虞媗还小,在宫里过的很差,底下宫女太监常克扣她的吃喝,她那会儿正长身体,惯常吃不饱饭,张嬷嬷便自己下厨,给她做槐叶冷淘,她吃了一次就说好吃,其实也没多好吃,只不过是饿过头了,看到吃的都说香。
张嬷嬷点点头说好,红着眼去给她做饭。
一碗槐叶冷淘下肚,虞媗腿脚上的力气回来不少,素瓷端进来避子汤让她喝下,她瞧素瓷衣服上有水,便道,“外面下雨了?”
过了秋,幽州一天冷过一天,下雨是常事。
“断断续续的,没多大,外面天黑的快,”素瓷从柜里翻出一件秋香色斜襟软纱衫,让她穿上,“殿下,明涧等在院门口,说萧大人要带您出门参宴,小荀大人和宋大人奉旨下地方巡查,正好从甘州路过幽州,萧大人在衡缘馆设宴,就为了招待他们。”
她口中所说的小荀大人名唤荀钊,荀钊父亲是昌平侯荀烈,荀烈早已致仕,当年他曾任刑部尚书,他在职时,从没判过一件冤假错案,荀家在镐京的声望很高,荀钊也很争气,幼时是太子伴读,长大后不仅仪表堂堂,还在前年高中探花,现今在御史台职任侍御史,正好跟左相宋子元的嫡子宋茗辉处在同职位。
虞媗叹气,“皇兄是真舍得,连他都派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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