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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定看了她一眼,男人薄唇抿紧,目光晦暗,谈熙不闪不避,嘲讽轻哼。
半晌,丢下一句“好自为之”,转身离开。
谈熙把门摔得哐当作响,对着门缝嚎了句:“神经病!”
秦天霖上楼,撞见陆卉,低低叫了声“妈”,然后进了房间,把门关上。
陆卉看着紧闭的门,又望了眼楼下,眼底划过一抹冷光,稍纵即逝……
月色沁凉,夜阑人静。
一条黑灯瞎火的小巷,尽头处隐约传来脚步声,猩红斑点缭绕在烟雾之中,随着男人吸纳的动作,忽明忽暗。
时而响起的细微猫叫,与隔壁巷子传出的狗吠遥相回应。
没有街灯霓虹,所幸石板路面搭得很平,笔直延伸,倒也不至于摔跤。
很难相信,摩登繁华的四方城里也会有如此破落的地方。
名唤,青铜巷,众所周知的贫民窟。
殷焕上楼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一只壁虎,又软又棉,稍微抬脚,它便晃着尾巴溜之大吉。
停在五楼,中间那扇铁门,钥匙插进锁孔。
嗒——
一声轻响,门开了。
接着又换另一把,开里面那道木门。
推开瞬间,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袭上鼻端,他习以为常。
进门,换鞋,不想开灯,摸黑往沙发的方向走,然后,躺下来,静静抽完手上的烟。
本来想随手杵灭在地板上,想起什么,伸出另一只手往沙发下面乱摸,半晌,掏出个玻璃烟灰缸,将烟头碾灭。
八点二十。
要不要答应她?
殷焕知道,这是一笔只赚不亏的买卖,既能保全阿飞,又不至于暴露蔚然,可谈熙说的那事……
他不敢用兄弟去冒险。
一声轻叹在黑暗中响起,疲惫,无助,苦涩难掩。
再次睁眼,头顶明晃晃的灯光让他片刻怔愣。
“醒了?试试活动下脖子,你也是,怎么在沙发上睡着了……”女人倚在厨房门边,系着卡通围裙,长长的头发被她绑起来,束成一络马尾,手里拿着锅铲,有菜香钻鼻子。
殷焕起身,脖子有点僵硬,把身上的毛毯收拢,塞到沙发一个角,起身,走到她面前。
轻轻一带,娇躯入怀的同时,嘴也堵上去,狂乱,粗暴,毫无章法,又咬又扯。
岑蔚然招架不住,推他:“老实点,锅里还有菜。”
“你不就是我的菜?”说着,低笑两声,灯光下,男人的脸似被邪气笼罩,平添妖冶。
女人一时怔愣,呆呆看着他,好像回到高中时代,那时,他就俊俏勾人,皮肤比她还白……
“嘶……做什么呢?疼。”
“你不专心。”
“好了,去盛饭,我把锅里的菜舀起来。”来四方城生活这么多年,她不是还会飙句乡音。
男人的手刚把她下摆从皮带的束缚里拽出来,哪里舍得。
“乖,让我摸一下,解解馋……”
“老惦记这种事,你也不烦?”
“我要烦了,怕你没地儿哭。”
“讨厌!”抬脚踹他,双颊却羞成绯色。
“是是是,我讨厌,女人哪,口是心非!床上的时候,还咿咿呀呀叫得好听,穿上衣服就不认人,媳妇儿,你可不道义。”
“再说,我回学校了!”
“行行行,我不说……”他做了个封嘴的动作。
“等着,今天给你做了好吃的。”
殷焕摸摸鼻子,笑着去盛饭,至于那件事,暂且放一边,性福最重要。
等菜全部上桌,殷焕乐了。
韭菜炒牛肉,枸杞炖猪脚,再加两个小菜,两个人吃刚刚好。
“媳妇儿,我最近……不够卖力?”
岑蔚然装了碗猪脚汤,放到他面前,闻言,皱了皱眉,有点懵。
“卖什么力?”
“当然是这个……”他直接做动作,岑蔚然薄红未褪的颊边,登时变得嫣红。
“没、没有……”
“那你弄韭菜和枸杞让我吃?”
“这两种东西有问题吗?”
“你不知道这是壮阳的?”
“呃……不知道。”她摇头。
殷焕稀罕她这懵劲儿,凑上去猛啃一口,咂咂嘴,像只偷蜜成功的大猩猩。
“臭死了……一股韭菜味!”女人目露嫌弃,唇角却不自觉上扬。
“那我多吃点,今晚壮给你看。”笑得风骚又下流。
岑蔚然赏他个猪蹄,狠瞪:“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你的嘴能堵上,要不要试试?”
“先吃饭。”
“嗯,吃饱了才有力气。”
岑蔚然:“……”
饭后,她收拾了桌子,进厨房洗碗,把剩下的猪脚汤倒进保鲜盒,又细心地蒙上一层膜,放进冰箱。
切了西瓜,用盘子装起来。
“喏,冰的。”坐到沙发上。
“在哪儿买的?楼下那家少秤,下次别去……嘶,还挺甜。”
岑蔚然拉过他的手,就着吃过的那处咬了口,“嗯,甜!那是因为我会挑。”
嘿笑两声,“还是我媳妇儿会过日子。”
“放心吧,上次在楼下买到烂西瓜我就再也不去他家,这个是在学校水果店买的。”
“学校?你一路提过来的?”
“就当锻炼。”
男人面色一沉,“下次不许这样,要买,就给我坐车!万一中暑怎么办?”
“行了行了,我知道!”
公交车要转,麻烦;叫出租太贵,还不如去楼下让那家敲竹杠。
“少敷衍!听见没有?!让媳妇儿顶着太阳,还提个西瓜走路,当你男人死的?!”
“好好的生什么气!我保证,下次一定坐车,行了不?”
男人脸上阴转晴,“嗯,这样才乖。”
“嘚瑟!”
“饭吃了,水果也吃了,是不是该做正事?”说着,整个身体压上来,根本没有给岑蔚然拒绝的机会。
“你怎么说风就是雨……别在这儿……”
殷焕把她抱到胸前,是那种抱奶娃娃的姿势,边走边亲。
砰——
房门关上,隔绝一室香艳。
暴雨初歇。
男人光着膀子倚在床头,手里夹着烟,一副餍足的样子。
岑蔚然半梦半醒,累得不行。
“殷焕……”
“嗯?”鼻音沉沉,比平时低哑。
“热。”
他从旁边抽屉里扯出一把老式蒲扇,还是上一个租客留下的。
男人一手夹烟,一手持扇,开始在她头上来回轻摇。
“再大点。”
“嗯。”他加快速度。
“凉吗?”
“凉。”
轻柔的风,抚平夏日独有的燥热,房间里还是闷闷的,心里却没有之前那种憋闷窒息的感觉。
日子苦了点,也还算温馨。
“明天有课吗?”他问。
“没有。”
“那我们去商场买把风扇回来。”
“好。我记得新纪元百货这几天在搞活动,有瑕疵商品折价,咱们去看看?”
“嗯,媳妇儿说了算。”
“身上粘,不舒服。你去打盆水过来。”
“我抱你去厕所洗洗不就行了,弄这么麻烦……”
“花洒怀了。”
“哦。你等等……”
几口把烟抽完,殷焕下床,胡乱套了条裤子开门出去。
很快,端着一盆温水进来,水面上浮着小方巾。
拧干,替她擦身上,动作谈不上多温柔,但从来不会弄疼她。
岑蔚然目光微闪,其实,她还有件事没说……
“明天晚上,我可能会出去一趟。”
“做什么?”他没抬头,手上动作麻利。
“高中同学会……”
殷焕动作一顿,低敛的眉头有收紧的趋势,只动略微了下,便恢复正常,看不出任何异样。
但就是这点轻得不能再轻的反应让一直紧盯着他的岑蔚然心头骤沉,眼里划过一抹怅然,很快消失干净。
还是忘不掉吗?
多少年了……
“班长说,她也会去。”
“谁?”就着同一盆水,他开始清理自己。
“张璐。”
动作彻底顿住,落在岑蔚然眼里又是一番重击,还好,她没有忘记微笑。
“哦。”这是他的回应。
然后,端着盆子出去,没有再看她一眼。
岑蔚然躺在床上,身体上的疲乏,抵不过心的困顿,她好累,却睡不着。
他在干什么?
怀缅初恋?
呵……
殷焕倒了水,准备回房间,跃跃欲试还想来一发。
目光掠过墙上老旧的挂钟钟面,顿住,已经十二点了!
心猛然提起,却在下一秒,轻轻落地。
这个钟不准,快了十五分。
从沙发上摸到手机,看了眼灯光还亮着的卧室,走进厨房,顺手把门关上。
铃响的时候,谈熙正用新买的鼠标大杀四方,“丫的,砍死你……”
电脑右下角显示准确的京都时间,十一点四十八。
还有十二分钟,她就可以睡觉了。
嗯?
手机在响!
扣下电脑屏幕,调整呼吸,按下绿色通话键。
“我是殷焕。”
“考虑好了?”谈熙听见自己无比冷静的声音,很好,稳操胜券的气势。
“你说,你有办法对付魏刚?”
“嗯。”
“说到做到?”
“能不能弄死他,我不确定,但缺胳膊少腿儿还是可以的。”
即便做了心理准备,殷焕还是倒抽一口凉气。
“你有什么……”
“别问我怎么对付他,因为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就算告诉你,你也不一定能安排周全。”
“我们你做事,有没有钱拿?”殷焕开门见山。
“这要看你们够不够给力。”
“怎么说?”
“很简单,按劳分配,这个劳并非劳动的劳,而是功劳的劳。谁替我赚得多,谁就分得多。”
“不用流血?”
“不用。”
“没有生命危险?”
“没有,前提是操作得当。”
“你要多少人?”
“你有多少人?”
“加上我,二十七个。”
“我要求肥仔参与。”
“本来就没打算跳过他。”
“所以,你是答应了?”谈熙切中关键。
“嗯。”
“合作愉快。”她终于可以好好睡觉了。
殷焕喉头发痒,“……合作愉快。”
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决定是对是错,但他清楚,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家徒四壁,连台空调都安不起……
今后,他不是一个人,还有媳妇儿要养,或许,这是机会也不一定。
那个女人,看上去还是挺有本事。
“你准备什么时候动魏刚?”
“明天。”
“需要帮忙吗?”
“不用。”
“祝你成功。”
女孩儿轻笑两声,殷焕莫名生出一股诡异的寒凉。
她说,“等着看吧……”
就像一个小女孩儿坐在电视机前,等着少儿节目,简单纯粹,没有任何见血的预兆。
通话结束。
殷焕握着手机,唇色发白,细碎的散发垂落额前,挡住他漆黑明亮的眼。
突然,厨房的门,从外面被人推开……
“你怎么来了?”他皱眉。
岑蔚然看着男人手里,屏幕还亮着,成了唯一的光源。
“在打电话?”
她刚才在外面,听见一个女人的笑声。
很干净,就像……曾经的张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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