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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柔如同打胜仗将军似带走纪新雪。
苏太后操持年宴时候,特意了准备几间专供酒醉之人休息地方。
纪新雪悄悄打量各处房门,得出结论,这里只有他和纪靖柔。
他在纪靖柔纵容下挥退宫人,抓着纪靖柔手,开门见山道,“阿姐,我告诉你个秘密。”
“嗯?”纪靖柔顺着手上传来力道弯下腰,配合问道,“什么秘密?”
“我不是女郎,是郎君。”纪新雪认真对纪靖柔道。
经过虞珩、纪敏嫣、纪明通和纪璟屿,他再说出这番话时候,虽然还是会紧张,但心底期盼已经远胜过紧张。
他希望纪靖柔可以给他个解释机会,否则他这么多年反复斟酌过无数次解释,将再也没有说出口理由。
纪靖柔脸上笑容顿时收敛。
她凝神盯着纪新雪,仔细观察纪新雪是否有说笑痕迹。
半晌后,纪靖柔才满脸沉重开口,“我也有个秘密告诉你。”
纪新雪脸上浮现诧异,“什么?”
他不觉得纪靖柔有可以与他隐瞒性别相媲美秘密。
纪靖柔贴在纪新雪耳边,一字一顿道,“其实我也不是女郎,是郎君。”
纪新雪深吸了口气保持冷静,拉下颈间丝巾给纪靖柔看,苦笑道,“阿姐,我没有与你开玩笑,我有喉结。”
纪靖柔眼中极快闪过亮光,主动伸出手,在纪新雪喉结处仔细摩挲。
为了能让纪靖柔更真切感受到喉结存在,纪新雪特意端起茶盏小口啜饮里面温水。
纪靖柔发出暗藏兴奋惊呼声,“怎么会如此逼真?”
纪新雪闻言,正含在嘴里水险些呛出来。
他扶着窄桌闷咳半晌,哑声道,“这真是喉结。”
“好好好,真是喉结。”纪靖柔依依不舍收回手,在自己颈间相同位置摩挲,双眼亮晶晶望着纪新雪,“好妹妹,我能不能也长出喉结?”
两人对视半晌,纪靖柔主动道,“你给我抄份方子?”
“什么方子?”纪新雪满眼空茫。
纪靖柔指向纪新雪脖颈,连声问道,“药苦不苦?多久才会长喉结?不想要喉结时候怎么办,停药还是喝另外药?”
纪新雪揉了揉僵硬脸,真诚看向纪靖柔,“我真是郎君,阿姐可以去向阿耶证实这件事。”
纪靖柔脸上浮现失望,眉宇间狐疑越来越浓重,“真?”
“真,比真金还真。”纪新雪坚定点头。
“哦。”纪靖柔还是不信。
她目光自上而下打量纪新雪,最后落在纪新雪腰腹之间,慢吞吞道,“我不信,除非你证明给我看,脱......”
世上也许会有促使女子长喉结药,绝不会有能让女子彻底变成男子药。
“我还有事,告辞!”纪新雪打断纪靖柔话,如同轻盈飞鸟似跃起,直奔紧闭大门。
“哎?等等!”纪靖柔扑到纪新雪身旁,牢牢抱住纪新雪手臂,“你跑什么,我又没让你脱裤子。”
纪新雪紧紧贴着门边,下意识夹紧腿。
只凭着纪靖柔能说出这句话,他就知道纪靖柔有过这个想法。
纪靖柔轻咳一声,矜持开口,“你让我看看胸。”
阿雪哪里都好,就是没有胸,她先看看,然后让医女想办法调制些丰胸药膏。
为了掩饰激动,纪靖柔刻意不去看纪新雪脸,将目光凝聚在纪新雪头上银镶彩色珍珠头冠处。
纪新雪试着抽出陷入纪靖柔怀抱中手臂,在纪靖柔警觉前及时收力,有气无力道,“可以,你先松手。”
“你是不是想跑?”纪靖柔似笑非笑望着纪新雪,非但没有放松双臂之间力道,反而又抱住纪新雪腰。
“阿姐不松手,我怎么脱衣服?”纪新雪满脸无辜反问。
纪靖柔觉得纪新雪说有道理,她慢慢调整位置,直到以后背牢牢堵住房门才松开手。
纪新雪后退两步与纪靖柔拉开距离,在纪靖柔虎视眈眈目光中轻声细语道,“阿姐先转过去。”
说罢,纪新雪羞涩低下头,“反正阿姐堵在门口,我又出不去。”
纪靖柔见纪新雪松口,也不想逼得太紧,她边转身边道,“我们是亲姐妹,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等会阿姐也给你看。”
纪新雪抹了把脸,悄悄往窗边挪。
他就知道,纪靖柔会提出看胸要求,是与那日想看......纪明通一样,只是想戳穿他‘谎言’,根本就没相信他说自己是郎君话。
纪靖柔面朝房门默默数数,暗自盘点苏太后、苏太妃和纪敏嫣给她方子。
阿雪这两年个头长格外快,也许是因为营养跟不上,所以才没长胸,应该用补性大于药性药膏滋养。
感受到从背后吹来冷风,纪靖柔忽然察觉到不对劲,她猛地回头,刚好看到顺着窗口消失鸦青色裙摆。
“阿雪!”
纪靖柔大惊失色跑到窗边,下意识想要翻窗追上去,抬腿时才发现不对劲。
不仅窗台太高,她不踩东西根本迈不过去,窗户大小也不对。
她转过头,目光呆滞看向平放在地上两扇窗户。
阿雪竟然在短短几个呼吸时间里,悄无声息将并排而立两扇窗户卸了下来,还能迈过比腰还高窗台。
这......难道阿雪没有撒谎?
纪新雪气喘吁吁跑回主殿,稍作犹豫,选择去宫门处送客。
入宫赴宴人不会在宫中守岁,要赶在天黑之前赶回府中,如今差不多该是散席时间。
如同入宫时要将就顺序,出宫时候也有规矩。
年轻郎君和女郎即使想与纪新雪多说几句话,也会被家中长辈阻拦。
纪新雪只需要站在纪璟屿身边,做个没有感情木偶,始终保持脸上微笑即可。
轮到戎家人出宫时,戎家女郎大方站在最前方扶着司徒,始终眼含笑意望着纪璟屿。
即使心如止水如纪璟屿,脸上也浮现不自然,频频看向纪新雪。
纪新雪立刻满脸笑容迎上去,专门挡在戎家女郎和纪璟屿中间与司徒说话,全当自己是讨人厌棒槌成精。
虽然戎家女郎热情大方惹人怜爱,但纪璟屿才是亲兄长。
关键时刻,绝不能胳膊肘往外拐。
不久后,便是礼部尚书府人。
张家枝叶繁茂、家大业大,是纪新雪站在宫门处许久,看到人数最庞大队伍。
张家女郎和张思仪一左一右扶着张家老太君,站在最前方。
即使张家老太君是个非常慈和老太太,纪新雪和张思仪也竭尽全力凑趣,想让气氛热闹起来,还是没能避免尴尬。
纪璟屿对戎家女郎和张家女郎态度,几乎能称得上一碗水端平。既没有因为戎家女郎热情就喜笑颜开,也没有因为张家女郎冷淡就面露不快,始终都彬彬有礼与两家长辈交流。
然而张家女郎态度未免过于......规矩?
她始终娴静温婉立在张家老太君身侧,哪怕纪新雪和张思仪主动给她递话,也只是点头或摇头,不肯多说半个字。
纪新雪暗自摇头,对张思仪使了个眼色。
在他看来,张家女郎表现,不是本人不想做灵王妃,就是张家不想让她作灵王妃。
他身为灵王‘妹妹’,已经再一、再二、再三找话题,委实再也张不开口。
阿兄又不是非张家女郎不可,何必强求。
张家人离开后,纪新雪悄悄打量纪璟屿表情。
纪璟屿对纪新雪温和笑了笑,“她有个小三岁妹妹,正好与你适龄。”
“我不......着急。”纪新雪险之又险将嘴边‘成婚’改成‘着急’。
他不着急,等想明白他和虞珩究竟是怎么回事再说。
纪璟屿说出这番话,就是不打算娶张家女郎。
他和纪璟屿年纪相差不大,长平帝儿子又格外少。
在长平帝计划中,肯定不会让他和纪璟屿娶出自同族女郎做王妃。
“你要娶戎家女郎吗?”纪新雪趁着下拨人还没过来,小声问纪璟屿。
纪璟屿眉宇间浮现迟疑,直到听见远处宫人高声提醒又有人来,才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纪新雪昂头望着纪璟屿侧脸,轻声道,“阿兄要娶个能让你快乐人,携手此生。”
以纪璟屿对待长平帝时堪称逆来顺受态度,在二选一中先排除张家女郎却没有立刻选择戎家女郎,已经是不喜欢戎家女郎表现。
“阿耶也希望阿兄能快乐。”纪新雪肯定点头。
作为父亲,长平帝希望每个儿女都能在他庇护下平安喜乐成长。
否则长平帝绝不会允许纪敏嫣挑了六年,最后芳心落在随时有可能开战异族身上。
只要长平帝想,有无数种办法能让纪敏嫣心甘情愿成婚。
“可是阿耶也没有找到情投意合......”
纪璟屿话还没说完,远处人已经走到附近,他只能放弃这句话,去与即将出宫人寒暄。
这批人离开时,纪新雪立刻凑到纪璟屿耳边,“因为阿耶没找到情合意投人,所以我们一定要找到,这样才能弥补阿耶遗憾。”
纪璟屿怔住,望着容貌与父亲极度相似弟弟,久久没有说话。
直到天色逐渐暗沉,有幸进宫参加除夕宫宴人几乎尽数离开,纪新雪仍旧没看到襄王府和崔太师府人。
他向纪璟屿打听内情,没想到纪璟屿也满头雾水,只知道襄王和长平帝都为此事大怒,闹清河郡王也不得安宁。
不久后,松年亲自到宫门处传达长平帝口谕。
“让璟屿和新雪回宫歇歇,半夜来凤翔宫守岁,莫要叨扰阿娘和姨母。”
纪新雪问道,“清河郡王府、襄王府和崔太师府人在宫中守岁?”
清河郡王府和襄王府也就罢了,崔太师再怎么位高权重,对长平帝来说也是外人。
“您放心,今日宫门不落钥、城中无宵禁,无论多晚,崔太师府人都能及时出宫。”松年笑着道。
纪新雪轻咳一声,暗道松年促狭。
解释就解释,非要说让他放心做什么。
纪新雪和纪璟屿分开,忽然想起已经许久没看到虞珩。
按照平时习惯,如果长平帝没有另外给虞珩安排差事,虞珩应该早就会来宫门处找他才是。
救命,虞珩该不会是已经察觉到他自作多情,故意躲着他吧?
想到这个可能,纪新雪步伐忽然慢了下来。
与此同时,玉和宫,主殿卧房。
因为正在年节,下面特意做了些模样应景蜡烛讨吉利。
福字蜡虽然比常用蜡烛耗费蜡油更多,亮度却远远不如平日里所用蜡烛。烛光透过层层叠叠幔帐照入拔步床中时,只剩下几乎可以忽略斑点。
虞珩斜靠在纪新雪最喜欢软枕上,两条长腿或弯曲或伸直,依稀带着水痕双眼无意识追着微光转动,与其说是盯着微光,更像是透过微光看别什么东西。
比如在金色珍珠衬托下白发光皮肤、只能看到他倒影双眼、让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纵容、弧度迷人唇角、近在咫尺温热呼吸......
想起呼吸交错感觉,虞珩呼吸随着心脏加速频率越来越重,手上动作几乎可以用凶狠形容。
不够。
即使他动作再怎么凶狠,也无法弥补眼睁睁错过机会懊悔。
懊悔中夹杂着丝丝缕缕疼,分不清是来自心脏,还是来自别位置。
虞珩将床边帕子捂在脸上,非但没有得到安慰,反而被贪欲折磨更疼。凤眼中涟漪越来越重,床帐内厚重呼吸声也逐渐变成委屈轻哼。
“凤郎?”
轻快雀跃声音顺着床帐传入虞珩耳中,成功安抚虞珩因为‘不够’生出委屈。他发出声闷哼,终于跨越想象屏障,仿佛切身体会到时光倒流得以重新选择错觉。
在暖色烛火下白得极不真实手搭在床幔处,久久没有动作。
纪新雪脸上笑容凝结,小心翼翼吸了口气。
这......这个味道?
他是该退出去假装从未出现过,还是若无其事掀开幔帐调侃虞珩短小?
“阿雪?”
仿佛带着潮气声音顺着床幔间缝隙传出。
理智做出正确判断前,纪新雪已经遵循本能应声,“嗯,是我。”
听到干巴巴声音,纪新雪拿开搭在床幔处手摁在喉咙间,暗道自己没出息。
在公共区域遛鸟人是虞珩又不是他。
虞珩还没紧张,他紧张个什么劲?
正双眼放空盯着头顶床幔虞珩眨了眨眼睛,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
意乱情迷时间已经过去,他为什么还能听到阿雪声音?
虞珩舒展瘫软在床上身体陡然僵硬。
他难以置信转过头,刚好看到从床帐处收回手,“阿雪?”
下一瞬,自然垂落床帐陡然被掀开,昏暗烛光和纪新雪凶巴巴面容同时出现在虞珩视线中。
“有话就说,叫什么魂?”
眼角余光瞥见虞珩‘短小君’,纪新雪暗自庆幸刚才没有冲动。
还好没有为缓解尴尬调侃虞珩短小,否则虞珩若是反问他什么是粗.长,他岂不是要哑口无言?
这种东西难道真和身高有关系,怎么......差那么多。
短短几个呼吸时间,虞珩脑海中浮现无数个念头。
他强行将心中已经瘫软凶兽踹回笼子里,在笼子外缠上层层叠叠锁链。
理智随着凶兽归位,虞珩后知后觉发现身上有些凉,他僵硬扯着被子盖在发凉地方,气虚几乎没有发出声音,“我让人换张床。”
纪新雪很满意虞珩尴尬。
只要别人尴尬,他就不会尴尬。
为照顾虞珩面子,纪新雪没始终举着床幔,选择进入床幔内和虞珩说话。他认真想了想,大度道,“换床太麻烦,让人换套被褥就行。”
他还记得,比他大一岁虞珩相火妄动不久,他也开始相火妄动。
为难此时虞珩,就是为难将来他。
出来混,早晚都要还。
虞珩舔了下紧绷嘴唇,想问他还能不能睡在纪新雪床上却没有开口勇气,心中涌现铺天盖地懊悔。
早知道阿雪会这么早回来,他就该早些......
没关系,再等十日就是外祖父去世日子,他在祠堂跪几日、十几日,总能等到阿雪心软,重新得到与阿雪同睡机会。
藏在阴影中目光尚未彻底转暗,忽然因为下巴处力道不得不重新面对温暖烛光。
纪新雪提着虞珩下巴,居高临下和虞珩对视,锐利凤眼中满是警告,“不许带别人在我床上胡闹!”
只要想到这种可能,别说是被褥和床,他连房间都不想再要。
虞珩凤眼茫然眨动,看上去像只不幸撞到脑袋呆凤。
直到纪新雪喉咙发出不耐烦催促声,虞珩才敢相信他没有听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