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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这座园子,开价开得实在太便宜了。阮,阮……”
沈谦望着立在他对面的女子,斟酌了一下该怎么称呼:对方只说姓“阮”,若是称呼“阮夫人”,她这不过二十许人的模样,一声“夫人”,立即就将人给唤老了;可若是称呼“阮小姐”,她一头乌油油的长发在脑后盘起,梳着时下已婚女子常梳的圆髻。
“……阮老板!”
沈谦总算寻到了个折中的称呼。对面的阮姓女子似乎一下子明白了沈谦的心思,嘴角微抬,苍白的面颊上稍许有了些血色,冲沈谦点了点头:
“阿俏洗耳恭听您的高见。”
——原来她叫阿俏。
阿俏就这样俏生生地立在这古意盎然的园子里。初冬天气,她外头裹着一件薄呢长大衣,里头的衣饰却是青布裁成的袄衣袄裙,原是水乡少女常穿的。
沈谦定了定神,转过身,望着面前的园子。
这座园子名叫宁园,建在浔镇一侧,背靠十亩荷塘,园中设山理水,湖光景致之间点缀着亭台楼阁,设计得非常精巧。
只是园子长年疏于打理,园中早已杂草丛生,亭台楼宇也尽显颓态,不再光鲜。
饶是如此,沈谦还是觉得对方的要价太低了。
“这座园子建得极具匠心,想必当初建园时下了大本钱。阮老板既然想卖,为何不干脆请人将园子稍许修葺一二。如此一来,阮老板即便是要上两倍的价钱,依我看,也丝毫不为过。”
阿俏低头想了想,终于开口道:“时世不易,纵是沈先生觉得这园子要价颇低,可是,连同沈先生在内,也不过是寥寥几人问津而已。而我……”
她说到这里,言语斟酌了片刻,似是终觉得沈谦还算可信,于是将自己的情形坦诚托出:“……我急需用钱。”
沈谦默然不语。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更何况眼前这娇怯怯的年轻女子。
正在这时,宁园敞开的门外有人大声招呼:“阮三小姐,三小姐,您的电报,从省城来的。”
阿俏冲沈谦略略点头致歉,自己转身去了门外。
沈谦望着阿俏在远处打开电报匆匆扫了一眼,心想:三小姐?莫不是她娘家姓阮,家人便依旧沿用旧时称呼?
少时阿俏脚步声急促,转回沈谦这边。她的面色更加苍白,沈谦见到她互握的双手在微微发颤,显然省城的电报,送来的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沈先生考虑得怎么样?”阿俏的语声却依然平静,抬起一双澄澈的眼睛望着沈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眼中蕴着希冀,却又有几分担心,似乎生怕沈谦开口,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这位沈谦沈先生盛名在外,是个眼光老道的古董商人,古玩字画只要落在他眼里,沽出来的价钱便八~九不离十,古宅名园,也概不例外。
“八千大洋,现钱!”沈谦开了口。
阿俏听着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双目微润,低下头去,脖颈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她双掌合十,喃喃地道:“谢谢,谢谢……”
这是上天护佑,到底还是留了一线生机给她,给阮家。
沈谦见她发自内心地感激,心中竟也由衷地舒畅:“你开价只报了五千,因此我身边只带了六千现洋,余下的两千,我会命人在两天后送到浔镇。可好?”
阿俏抬起头,见沈谦正凝神定定地望着她。她难免脸上一红,再度低头,低声道:“先生高义,一切但凭先生安排。”
一时两人签了白契,完成了这一桩生意。沈谦觉得坐在对面的阿俏轻松了很多,似乎心上一块大石终于落了地。不知为何,沈谦只想多打听一些这阿俏的根底,开口随意地问:“请问阮小姐,这座园子从何得名,为什么叫‘宁园’呢?”
两人素昧平生,然而这桩生意一谈成,阿俏与沈谦的距离似乎便一下拉近了不少,当即微笑回答:“外祖姓宁,这是外祖父赠与家母的园子,家母委托我将其售出。”
这下沈谦更加好奇了,“阮小姐外祖家姓宁,娘家姓阮,夫家却姓什么呢?”
阿俏听到这儿,愕然了片刻,随即眼露顽皮:“夫家?我哪里来的夫家?”
这下子轮到沈谦吃惊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眼,望着阿俏脑后梳着的圆髻。
阿俏循着他的眼光,立即明白了他的疑问。“沈先生,您听说过‘梳起’这种风俗么?”
沈谦一下子明白了,皱起眉头问:“你这……难道是‘自梳’?”
他曾听闻南边有风俗,婚龄女子自行梳起发辫,盘成髻子,是矢志不嫁之意。
阿俏摇了摇头,随即带着点儿自嘲,苦笑着说:“不是‘自梳’,可也差不多了。”
她长叹一口气:“既已盘发,永不外嫁,生是阮家人,死是阮家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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