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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珠的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是一个连母苍蝇的醋都会吃的人,眼下却看见他亲近别的女人,尤其这个女人还是她的敌人,华珠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c|
眉头一皱,上前一步道:“廖子承!你到底吃错了什么药?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跟他们去找梅庄?我不许你跟颜婳厮混!”
廖子承不理华珠,连看都不看华珠一眼。
颜博、雅歌全都傻了眼。
颜婳“呵呵呵呵”地笑了起来,不仅挽住廖子承,还把头靠在了他胳膊上:“表妹,寻找梅庄地图有你的份,但夺梅庄得天下就没你什么事了。识相的,赶紧打包了东西滚出北齐吧,免得日后我做了皇后来找你寻仇,届时你想躲也躲不掉了。”
华珠抬手,一耳光扇了过去!
“这里没你说话的份!给我闭嘴!”
颜婳被这突如其来的巴掌扇懵了,年华珠是什么人?一介弱质女流,便是有些胆色与聪颖,但断不会做出如此粗鲁的举动才是。颜婳哪里想得到,此时若给华珠一把刀,华珠连她的心脏都能捅进去?
颜婳犹自怜怜地捂住肿胀的脸,不怀好意地睨了睨华珠,片刻后神色一松,冷笑道:“你也尝到被男人抛弃的滋味了吗?是不是很酸很疼很痛不欲生?不过你打我有什么用?你的男人可是半分都没拒绝我呢。”
华珠醋得不轻,但还是冷冷一笑:“那我刚刚打你的时候,他也没有护着你呢!”
颜婳的笑容一僵!
雅歌跑到流风身边,嘟着嘴道:“喂喂喂!你们几个究竟怎么回事啊?”
流风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雅歌急了,踹了他一脚!又问七宝:“你呢?你跟我说清楚!你们是不是真的吃错药了?怎么跟颜婳这种恶心的货色混在一起?我和华珠,谁不比她好?”
七宝的喉头滑动了一下,也是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你……你们……”雅歌快要气疯了。
奈美示意右手边名卡上写了夏一的女子打开银色箱子,并取出四个蓝色号码牌,递给了廖子承:“请你决定顺序,你是一号,另外三人由你来定,但是定好之后不能更改。”
廖子承面色冰冷地接过号码牌,自己戴上一号,又给了颜婳二号,再把三号、四号分别给了流风和七宝。
奈美淡淡一笑,又朝着对面微微行了一礼:“我是奈美,奉命迎接梅庄挑战者,请出示您的梅庄地图。”
还有梅庄地图?所有人俱是一惊,皆齐齐看向了身后。这一次的惊讶,不亚于看到廖子承。
颜博单臂一指,目瞪口呆:“啊——啊——是……是……怎么是……”
来者身着紫色华服,腰束鎏金玉带,五官深邃而立体,一步一步走来,仿若天际初开、紫气东来,满满的全是蓬勃的朝气。然,他年轻的眼睛,又闪动着与年龄格格不入的沉静。
他在华珠面前站定,轻轻拍了拍华珠的肩膀,像阔别多年的老朋友,满脸都是温和的笑意,只是这笑,透着一股无力的苍白:“还好吗?”
华珠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盯着他,木纳道:“你怎么来了?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他们怎么会答应放你离开?”
赫连城拿出手中的梅庄地图,勾唇一笑:“我答应帮他们得到梅庄。”语毕,在众人诧异的眼神里,将地图递到了奈美手上。
奈美接过地图,似是知道众人的疑惑,便解释道:“梅庄地图不是只有北齐才有,任何集齐了地图的国家,都可以派人前往梅庄进行挑战,最终的胜利者将拥有梅庄所有财富。”
华珠的瞳仁动了动,只觉脚下的迷雾忽然散开,原本以为是条平坦大道,结果只是通往悬崖的一座独木桥。这桥,没有护栏,没有扶手,仅一块一尺之宽的木板。她们这些人就一个接一个地站在木板中央,木板之下,万丈深渊。
奈美浅浅一笑,看向赫连城道:“那么,赫连城是这一队的一号了,你可以携带三名朋友。”
赫连城揽住颜博的肩膀,洒脱一笑:“颜博,年华珠,你……”
雅歌举手:“我叫雅歌!”
赫连城温和地点头:“还有雅歌。”
廖子承的眸光动了动,语气冰冷道:“我反对。”
奈美淡淡地举眸,望向廖子承:“反对无效,持梅庄地图者,有权决定自己的组员,除非,组员自动弃权。”
说着,眸光投向众人,“你们之中有谁要弃权的,现在可以离开,一旦上了船,身家性命就交到了梅庄的手上,半点由不得你们。”
这将会是一场恶战,大家心中这么想着,但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是,没有人离开。
赫连城含了一丝讥诮的眸光扫过廖子承与颜婳,慢悠悠地笑了:“小侧妃,你该嫁给我的。”
华珠也笑了,很淡的笑:“是啊,如果给我个机会重来一次,我会慎重考虑你。”
赫连城将华珠面庞的青丝拢到尔后,宠溺地道:“现在也不晚,能活着出去,踹了这个男的,怎么样?”
“好。”华珠一口应下。
奈美把红色号码牌递给赫连城。
赫连城自己戴了一号,又亲手为华珠戴了二号,然后把三号四号分给雅歌与颜博。
如此,两队的号码与成员分别是——
一号:廖子承,赫连城
二号:颜婳,年华珠
三号:流风,雅歌
四号:七宝,颜博
奈美正色道:“请寒冰队登上阿波罗号,赤焰队登上戴安娜号,你们将被待到指定地点,开始第一关。”
“第一关?难道还要第二、第三关吗?”雅歌眨了眨眼,少女不知愁滋味儿,心中隐隐兴奋,“哇!是不是在玩游戏呀?”
奈美淡淡一笑:“雅歌小姐说的对,这就是一场游戏,也是一场豪赌。赌注是梅庄,和你们各自的命。”
雅歌笑不出来了……
两拨人马,分别朝各自的船只走去。
在与廖子承擦肩而过时,华珠抓住了廖子承的手背:“你说过,不会丢下我的。”
廖子承冷冽的眸光落在她脸上,刀子般割着她的心。
华珠握了握拳,又道:“不管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做了这样的决定,但我,都讨厌被人丢下的感觉。”
廖子承以一种古怪而又陌生的眼神看着她。
华珠的手下滑,握住了他的:“还没上船,现在离开来得及,我们不要寻找梅庄了,好不好?”
廖子承面色冰冷道:“赫连城,你确定要带这种毫无战斗力、只会哭哭啼啼的菟丝花上阵?你输太快,游戏可就不好玩了。”
赫连城耸了耸肩,眨了眨无辜的眸子:“你好不好玩我无所谓,反正我尊重华珠的选择。”
华珠淡淡地松手:“上船。”
我的选择,就是追随你廖子承,生,或是死,爱,或是恨。
奈美吩咐夏一、夏五把银箱子分别给了廖子承与赫连城,并告诉了他们初始密码以及修改密码的步骤,随后带着他们上了阿波罗号与戴安娜号。
雅歌好奇地问:“箱子里有什么?”
赫连城晃了晃箱子,听到几声响动,却又猜不出什么,就潇洒地笑了笑:“打开了才知道,先上船吧。”
“哦,好。”雅歌乖乖地跟在了赫连城身后。
颜博却是眸光一闪,几步迈至奈美跟前,神色凝重地问:“是不是你们抓走了我儿子?”
奈美淡淡说道:“无可奉告。”
……
上了船,几名黑衣人将赫连城、华珠、颜博、雅歌带到一间华丽的屋子,并从外锁上了门。屋内设施齐全,糕点、茶水、小吃、书籍、棋盘、叶子牌、骰子……应有尽有,唯一令几人不满的是没有窗子。
雅歌摸了摸双臂,嘟唇道:“啊?为什么没窗子呀?搞什么嘛?”
华珠与赫连城对视了一眼,没答话。很显然,梅庄的人是不希望他们记住航线,将来某一天暴露了出去。保密工作做得这样谨慎,难怪那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找到梅庄原址。
雅歌叹了口气,但眼底的锋芒却很是兴奋,看着三人笑道:“你们说,梅庄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遍地都是黄金?”
“黄金?”颜博拿起一颗核桃抛着玩儿,“是梅子吧!不然怎么叫梅庄?”
雅歌鄙夷地看了他一眼:“种了梅子的才叫梅庄啊?那你用梅子能得天下?”
颜博抓住核桃,很认真地解释道:“这你就不懂了。我们中土有句话叫以讹传讹,意思是把本来就不正确地话又给错误地传出去!得梅庄者得天下,这话儿也不知是谁说的,我反正从来不信一个什么庄子能助谁当上皇帝!”
雅歌闻言,似是了悟地眨了眨眼:“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那你再说说,我们要抵达梅庄,需要经过什么样的考验啊?是不是十八铜人阵、虎啸山林、刀光剑影、神秘沼泽……”
颜博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嗯”了一声:“应该比这些还恐怖!一百支利箭,蓄势待发,谁能冲破箭雨,谁就能抵达终点!”
“啊?我……我不会武功呀……”雅歌的眼泪都要吓出来了。
华珠摇了摇头:“好了姐夫,别吓雅歌了。”
赫连城似乎没注意到雅歌与颜博的碎碎念,打开箱子,里面有一封信和十二颗红宝石。
赫连城拆了信,缓缓念道:“请保管好自己的号码牌与红宝石,本关中,一旦号码与红宝石同时丢失,将被取消竞争资格,放逐海域。”
雅歌与颜博被前面的话吸引力了过来,最后一句,赫连城吞进了肚子里,二人并未听见。
坐在赫连城、华珠对面后,雅歌探出柔软的手指,挨着数了一遍:“一、二、三、四……一共十二颗,宝石的背后镶嵌了号码,对应的耶!这么说我们一人有三颗宝石了。不过,它们到底有什么用呢?”
赫连城把信放在桌上:“具体用处没讲明,但既然给了,就肯定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雅歌懒得看信,她汉字学得不好,基本看不懂,把信扔给了颜博,摸着红宝石道:“赶紧分吧,分了保管好。”
华珠看向赫连城,不疾不徐地道:“你是队长,你来决定。”
赫连城看看雅歌,又看看颜博,正色道:“领取宝石可以,但你们要把号码牌压在我这边。这一场二选一的角逐,寒冰队与赤焰队只能晋级一个。为了防止你们中间有人背叛,我要收取一样你们的东西。你们自己选,是给我号码牌,还是给我宝石。”
“表弟你……”颜博张大嘴,久久说不出话来。一年前,这个表弟还单纯得会被一具尸体吓晕,可眼下,他处处都透出了一种领导的风范和残酷。他究竟经历了什么,竟变化如此之大?
不止颜博,连华珠也觉得赫连城成熟了,或许家庭的惊变,给他上了人生极为重要的一课。他曾经的吃穿用度,比太子的还矜贵精细,可现在他喝着寻常茶叶,吃着寻常糕点,竟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雅歌撇撇嘴儿:“我们怎么会背叛吗?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赫连城关上箱子,很认真地看向她:“那好,我们来讲讲各自寻找梅庄的理由,从我开始。我是北齐送给南越的质子,与南越签订了协议,若不得到梅庄,我将被永世监禁。”
语毕,把盖了南越皇室印鉴的文书掏出来放到了桌上。众人哑口无言。他指了指颜博,“表哥,你为什么要去梅庄?”
“我怀疑敏之被梅庄的人抓走了,我不用得到梅庄,我只要到那里,救回敏之就好。”颜博很诚恳地答道。
赫连城的脸上没了面对华珠时的戏谑,一本正经道:“如果寒冰队告诉你,你帮他们做内应,他们能帮你找回敏之,你会背叛我们吗?”
“啊?这……这……”颜博结巴了。
赫连城又看向雅歌:“你为什么要找梅庄?”
雅歌撅了噘嘴儿:“流风欺负我,我要找他报仇!”
赫连城淡漠地眨了眨眼:“说白了,你就是在追求心爱的男子,倘若流风告诉他,他爱你,愿意一辈子守护你,你会背叛大家吗?”
“你……我……”雅歌也结巴了。
赫连城最后问的是华珠:“我承认,我非常喜欢你。但喜欢不代表我要为你不顾队员的性命。你是追着廖子承来的,如果廖子承引诱你,你有几分把握能够把持得住?”
华珠眉心一跳,答不出来了。这个曾经被他逗得面红耳赤的少年,蜕变得令她招架不住了。
赫连城伸出手,面色不变道:“对面的四个人,廖子承与我是情敌,颜婳与我母亲是情敌,七宝、流风跟我毫无干系,我不可能与他们勾结。最重要的是,颜婳跟我一样,都对梅庄志在必得。他们那一组,没有东西能打动我。所以,我才是我们中间唯一不可能背叛的人。现在,大家做出取舍。”
雅歌想了想,取下牌子递给了赫连城,自己抓了三颗红宝石,自认为很有道理地说道:“宝石有三颗嘛,可以丢三次,牌子一次就丢没了。”
颜博觉得雅歌言之有理,便也选择弃牌子,领宝石。
华珠随大流,也把号码牌给了赫连城。给完,赫连城要关上箱子时,华珠开口了:“慢!”
“怎么了?”赫连城问。
华珠面色无波道:“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最不可能背叛,但如果廖子承许诺干掉颜婳,把梅庄给你,你会不会背叛我们?”
雅歌眼睛一亮:“对哦对哦!男人心海底针嘛!廖子承以前跟华珠这么恩爱,转头就抱了颜婳!谁知道他会不会哪天玩腻了又想踹掉颜婳呢?如果那样的话,廖子承寻找佛龛之秘,你,得到梅庄财富。你们强强联手,我们几个就死定啦!”
赫连城的眸光凉了凉。
华珠补充道:“你也别说若真到了那个地步,就两队联手共闯梅庄!廖子承一直想淘汰掉我,只要我还在,就永远不可能跟他联手。”
赫连城摸了摸下巴:“依你之见,应当如何?”
华珠指了指箱子里剩余的三颗红宝石,语气如常道:“很简单,把你的宝石分给我们三人保管。你只有号码牌,淘汰不掉我们。而我们只有宝石,也淘汰不掉你。”
赫连城想了想,点头:“好。”
这么一来,赫连城的手中握有了所有人的号码牌,包括他自己的。华珠、雅歌、颜博手中掌握了全队的宝石,三颗自己的、一颗赫连城的。赤焰队,防背叛协议,初步定了下来。
同样的讨论也在阿波罗号的船舱内上演。
“什么?你要拿着我们的宝石?这怎么可以?万一你背叛我们怎么办?信封上写得明明白白,妥善保管好自己的宝石与号码牌!这是要交给我们自己保管的!你怎么可以独吞?谁知道你拿着宝石是不是要去干点别的?”是颜婳无比激动的声音。
廖子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了几下,每弹一下,眸子里的光就森寒一分:“你可以拿走属于你的那一份宝石,但如果你不想被我当成细作,就留下号码牌。颜婳我只要不管你,不出一个回合,你就会被年华珠干掉,不信的话试试看!”
颜婳咬牙,看了流风与七宝一眼,这两人完全是廖子承的死忠,廖子承哪怕要他们的命,他们也会心甘情愿地奉上,想联合他们抵制廖子承根本是天方夜谭!而她与年华珠俨然闹得鱼死网破了,如果再得罪廖子承,自己便失去了最后一重保障。所以,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讲,她都没有选择的余地!真是可恶呢!怎么会一开始就陷入了如此被动的境地?
“廖子承,万一你要淘汰掉我怎么办?”
廖子承漫不经心地关上箱子、上了锁、将密码改成了自己的:“号码牌你自己保管,我淘汰不掉你。”
……
船飘荡在浩瀚的深海。船舱中的几人各自选了一张床,用屏风遮住,躺下了。但,没人睡得着。
雅歌翻了个身,下床穿了鞋,走到华珠的床上躺下:“华珠姐,我一个人睡,好怕。”
婚前尚可,婚后,华珠已经不大习惯与同性这么亲密了,确切地说,是除了廖子承之外,她不想与任何人同床共枕了。华珠不自然地朝里边挪了挪,为雅歌掖好被角,尽量不要挨着雅歌。雅歌却像牛皮糖似的,死死地贴在了华珠身上。华珠拿开她的手和腿。不多时,雅歌又缠了上来。如此反复了几回,华珠泄气了,两眼一闭,睡了。
半梦半醒之间,似乎有灼热的呼吸喷在发顶,稍稍一动,是半熟悉又半陌生的身体,熟悉是因为他属于男人,陌生是因为这不是她的男人。心思转过,华珠慕地睁开了眼睛。
“醒了?”赫连城轻声问。
华珠一把推开他,坐到了床内侧,警惕地问:“雅歌呢?你怎么跑到我床上来了?”
赫连城薄唇一勾,笑容里含了一分淡淡的邪魅,这样的赫连城令华珠感到陌生。
赫连城盘腿坐了起来,笑,变得天真无邪:“我把她放回她自己床上,我点了她和颜博的睡穴。”
华珠用被子裹紧了身子:“你想干什么?”
赫连城耸耸肩,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从港口到目的地,不知需要多少天呢,你说,廖子承跟颜婳是不是也像我们这样睡在同一张床上?”
华珠垂下长睫,揪紧衣襟,幽幽一笑:“想刺激我啊?恭喜你,刺激到了。”
赫连城笑了:“谁要刺激你?我是想告诉你,即便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也没什么,不该发生的,一样也不会发生。”
华珠的鼻子微微泛酸:“你还是刺激我比较好。”
赫连城宠溺地摸了摸她脑袋,话锋一转:“觉得我今天的做法很残忍吗?充满了不信任感?”
华珠深吸一口气,悄悄擦了眼角的泪,语气如常道:“其实就连我自己都不敢保证不会背叛大家,在廖子承面前,我就是个没骨气的。他勾勾手指,我就屁颠屁颠地过去了。再说了,我不也要了你的宝石吗?咱们彼此彼此了。”
赫连城赖皮地躺下,翘腿儿,吹了声口哨,随即侧身面向华珠,严肃地说道:“小侧妃,跟你并肩作战,这辈子也可能就这一回了,先说好,绝不背叛!”伸出了手。
华珠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缓缓握住了他的手:“好,绝不背叛!”
经过几日几夜的海上漂泊,两艘大船终于靠岸。被关了许久乍一见到阳光,所有人都忍不住抬手挡了挡。廖子承与寒冰队队员率先上岸。华珠等人在奈美的带领下踏上这座孤岛时,寒冰队已经在一座富丽堂皇的阁楼里喝茶吃点心了。
岛上似乎没有居民,植被倒是茂盛,温度颇高,让人感觉夏天快来了一样,但其实,这才不到二月。
进入大厅,两队人员互相朝对方看了过去。华珠与廖子承的视线在空中几近交汇,却又很有默契地及时移开。
颜婳与流风、七宝玩着骰子,很开心的样子。
雅歌眉头一皱:“流风!不许你跟那个恶心的女人玩!还有你,七宝!”
七宝与流风齐齐一愣,下意识地要丢掉手中的骰子。
颜婳却软软一笑:“你们俩,怎么能听对手的话呢?”
七宝难为情地低下了头。
流风黑宝石般璀璨的眸子闪了闪,还是扔了骰子,坐到廖子承身边去了。
雅歌满意地哼了哼:“算你识相!”
确定人员到齐,奈美走上放了一个齐胸小木桌的台阶,看向众人道:“欢迎来到梅庄第一站,在这里,你们将接受一些特殊的比试。比试通过者,才能最终进入梅庄。”
一听比试,众人的心又是紧张又是跃跃欲试了起来,且不论梅庄到底是种着梅子还是铺着金子吧,哪怕它啥都没有,单凭响当当的名号,也足以令世人翘首以盼了。当然,凡事总有例外,这些激动的人群中,不包括廖子承。
他的神色始终冰冷,像一尊散发着威严之气的冰雕。奈美的话,好像一片鸿毛轻飘飘地落在他肩头,却又很快被微风吹开,没惊起他眼底的丝毫波澜。这个男人,华珠忽然又看不懂了。
奈美的话,继续在华丽的会场内幽幽飘荡:“第一关——真假令。一队派出一名出题者,另一队派出一名裁判官。出题者讲一句话,如果裁判官认为对方的话是真的,就出示手中的‘真’字令牌,如果认为对方的话是‘假’的,就出示‘假’字令牌。裁判官猜中,则裁判官胜;裁判官猜错,则出题者胜。”
“就是判断对方是不是撒谎了咯?”雅歌提到嗓子眼的心唰的一下归位了,“哈哈,我还以为很危险很恐怖呢,原来只是猜谎言啊!害我吓得半死,没想到这么容易!”
奈美没有理会雅歌的打岔,接着道:“为确保答案的统一性,出题者将以书面形式,把问题和答案同时交给我。获胜方,将为队伍赢得一份,并为自己赢得一颗对方的宝石。这一关以计算团队总分决定胜负,最终胜出的队伍将直接晋级,失败的队伍将被淘汰放逐。别怪我没提醒大家,一旦被放逐到无人的海域,等待你们的只有死路一条。规则都听明白了吗?没明白的话可以发问。”
华珠凝了凝眸,问道:“比赛过程中,赢得的宝石不计入这一关的总分?”
奈美微微颔首:“是的。但宝石在后期会大有用处,我劝大家不要轻易输掉宝石。另外,本场比试结束时,宝石持有量最多的队员,将成为新队长,并被奖励一块免死金牌。”
“免死金牌有什么用?”华珠追问。
奈美答曰:“能够晋级,或者安全弃赛。”
“只能用于自己的队,还是通用?”华珠再问。
奈美道:“通用。还有疑问吗?没有的话开始进行示范了。寒冰队和赤焰队,谁做出题者?谁做裁判官?”
大家面面相觑。
华珠上前一步:“我来出题吧。”
廖子承站起身,目光沉沉地看着她:“我做裁判官。”
奈美微微颔首,示意华珠过来:“先把你的题目和答案写给我。”
华珠站到奈美原先的位置,提笔,写下了问题和答案,递给奈美。随后眨了眨眼,垂下眸子,没有与廖子承对视:“我怀孕了。”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
颜博捂住因震惊而合不拢的嘴:“你……你……你上回吐得那么厉害是因为怀孕了?”
华珠点了点头。
赫连城眸色一深,握紧了拳头。
雅歌、七宝、流风诧异地瞪大了眸子。
颜婳嘴角一抽,眸中划过了一丝冷冽。
最镇定的,当属廖子承了。他连眼睛都没眨一下,便从侍女递给他的托盘里,举起了“真”字令牌。
奈美公布答案:“‘真’,答对。寒冰队获得一分,廖子承获得一颗年华珠的宝石。”
华珠的脸色就是一变,脚步虚浮地回到了台下。幸亏是预演,不然她就输掉一分外加一颗宝石了。雅歌扶住她,关切地问:“你怀孕了呀?怎么不跟我们说?”
华珠摇头,额角的冷汗冒了出来:“我没怀孕,抵达琅琊的时候我正来了小日子,之后我跟廖子承一直没有圆房。他也知道我在撒谎,但他却猜了‘真’。”这个男人,把她的心思……猜得这么准!
雅歌没听懂华珠在说什么,赫连城与颜博懂了。题目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写在答题卡上的答案。出题的人会猜测对方怎么判断,然后写出相反的答案。而答题者,却必须猜到出题者认为答题者会给出什么判断,再亮出的相反的答案。总之,就是比谁揣摩得更深了。
廖子承打开银色箱子,神色冰冷道:“把号码牌给我,我把宝石分给你们。”
流风、七宝照做,用自己的号码牌换回了自己的蓝宝石。颜婳嘴角一抽,防的可真紧!也把号码牌给了廖子承。
另一边,华珠、颜博、雅歌也暂时把赫连城的宝石还给了他,等比赛完了再收回。
奈美走上讲台,扶着桌子道:“四个题目为一轮,然后换下一队出题,比赛时间为半个时辰,如果其中一队所有人的宝石都输光了,也判定比赛结束。现在,以掷铜钱猜正反,决定第一轮由哪一方先提问。”
奈美拿出一枚铜钱,拇指一弹,飞入半空,尔后她拍手一案,将铜钱按在了桌面上,“寒冰队一号,赤焰队一号,请猜正反。”
赫连城想了想:“正。”
廖子承就道:“反。”
奈美抬手,后退一步,不再触碰铜钱:“反,寒冰队开始出题。”
雅歌不信,跑到台子上一看,蔫了。
第一个提问的是颜婳。颜婳笑了笑:“雅歌,你敢跟我决斗吗?”
雅歌一怔,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我又什么不敢?你尽管说,看我不拆穿你!”
颜婳写下题目与答题卡后,笑着说道:“我是颜博同母所出的妹妹,请判断。”
雅歌深呼吸,平息突如其来的紧张感,刚刚颜博跟她解释过了,题目本身不重要,重要的是纸上的答案。
颜婳跟颜博是一个娘生的,众所周知啊。颜婳那么狡猾,怎么会写真实答案?
雅歌勾唇一笑,从侍女手中选了令牌:“这句话是错的,我选‘假’!”
奈美公布答案:“‘真’。雅歌判断失误,寒冰队得一分,颜婳获得一颗雅歌的宝石。”
颜婳走到雅歌面前,从雅歌手中夺了一颗宝石,轻蔑地笑道:“小郡主,我像是那么不诚实的人吗?”
实际情况是,她猜到雅歌会认定她不诚实,所以她提前写了诚实的答案。雅歌的脑回路,只有一圈,太好攻克了。
场上比分,1:0。赤焰队首战不利。
第二个出题的是七宝,裁判是颜博。
七宝说道:“我会一辈子誓死效忠公子!”
颜博吸取了雅歌的教训,没把问题想得太复杂,况且,如果七宝敢当众表露对廖子承的不忠,廖子承日后怕是很难再信任他吧!一念至此,颜博义无反顾地亮出了“真”字令。
奈美公布答案:“‘假’,颜博判断失误。寒冰队再得一分,七宝获得颜博的一颗宝石。”
颜博咬牙,把宝石给了七宝!
赤焰队接连失利,令华珠等人的心沉到了谷底。寒冰队还剩廖子承和流风,被提问的将会是赫连城与华珠。
赫连城握了握华珠的手,轻声道:“别怕。”
“嗯。”华珠点了点头,就感觉两道犀利的眼神落在自己脸上,她顺着感觉看过去,猛地撞进那双魔域般幽暗的眸子,头皮一麻,抽回了手。
赫连城眸光一动,也看向了廖子承。
视线在空中交汇,如玄冰与铁的对决,整个会场,霎那间充斥一股慑人的力量。
华珠就在这股力量中央,被绞得神色俱裂。但她不敢抬眸,不敢看那双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
第三个出题的是流风,赫连城站起身,前去辨认真假。流风写好字条,请奈美代为朗读。奈美念道:“我不会说话。请判断真假。”
另一边,廖子承叫侍女拿来纸笔,写下了题目与答案,又亲自把“真”、“假”令牌送到华珠面前,随后不笑却也已散发出了一股志在必得地说道:“年华珠,你会为了我背叛他们!”
静,会场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华珠闻着他身上陌生的香气,看着他眼底陌生的笑意,心底,陡然升起一股愤怒。这个前一秒爱她爱得要死,下一秒就丢下她的男人,凭什么笃定她会为了他背叛自己的队友?他们之间,从淑云开始,到颜婳结束,就没有过真正的信任!他一味地叫她信他,可他又何曾信过她?他总是这样,一个人做了两个人的决定,不问她难不难过、心不心痛……
“我不会!廖子承我死也不会背叛我的队友!但是激将法对我没有用,我不会背叛,但我也不会否认你提出的假设。”冷声说完,华珠毅然举起了“真”字令。
奈美面无表情地公布答案:“‘假’,年华珠判断失误,寒冰队得一分,廖子承得到一颗年华珠的宝石。”
华珠怔在了原地。
廖子承上前,将冰凉的手伸入她怀中,摸出一颗红宝石,冷冰冰地说道:“我比你更了解你自己,年华珠,你斗不赢我,等到合适的时机,退场吧!”
华珠咬牙推开他,转过了身。
另一边,赫连城拿着一颗流风的宝石回来了。
第一轮结束,3:1。
颜博、雅歌、华珠各输掉了一分外加一颗宝石。
赫连城把赢到手的手递给华珠:“你拿着吧。”
华珠摇头,还给他道:“不要了,你赢的,属于你。”
赫连城强行握紧她冰冷的手,偏头,看向奈美道:“宝石,可以送人的吧?”
奈美摇头:“本轮比试中,禁止宝石的私下转换。”
赫连城摸了摸华珠的小脑袋,无可奈何地笑了笑:“得,我收着。”
寒冰队士气高涨,举杯畅饮,还叫了两盘点心。
赤焰队这边,垂头丧气,缄默不语。
赫连城拍了拍颜博,又拍了拍雅歌,无所谓地哼道:“不就是输了几分吗?下一轮给赢回来就是了!接下来轮到我们这边出题,一个一个上,大家都想好自己要写什么。”
雅歌咬了咬唇,幽怨地揪着裙裾道:“我们三个都少了一颗宝石,要是再少的话,就只剩一颗了,赫连城你先上吧!”
一个团体中,当人均利益失衡时,这种落差就会渐渐凸现出来。颜博的心里也不大好受,不过到底是男人,又是个成熟的男人,郁闷了一瞬便笑起来了:“世子说的对,我们再赢回来就是了!我们猜不中他们的,他们难道就能猜中我们的?这样,世子第一个,我第二个,华珠第三个,最后,雅歌。”说来说去,还是叫宝石多的人做了排头兵。
奈美站到讲台后,目光逡巡了一圈,说道:“现在公布第一轮比试的成绩。寒冰队,三分;赤焰队;一分。宝石数量。廖子承——四颗,颜婳——四颗;七宝——四颗;流风——两颗;赫连城——四颗;华珠——两颗;雅歌——两颗;颜博——两颗。现在,开始第二轮比试,由赤焰队出题,谁先?”
赫连城扬了扬手,淡然一笑:“我来,对了,这个出题者在每一轮中不能重复吗?”
奈美就道:“可以重复,一轮只限制四个题目,不限制哪四个人,裁判官也一样。”
赫连城挑眉:“那,前面两题,都我来。你们寒冰队谁做裁判官?”
廖子承当仁不让地站了起来。
赫连城冷冷地看着他,满眼都是敌对的意味,笑了笑,赫连城又提笔,写了题与答案交给奈美,挑眉说道:“我喜欢年华珠。”
廖子承眸光不动,冷冷地问:“答案是‘真’?”
赫连城耸了耸肩:“无可奉告。”
廖子承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随即举起一块“真”字令:“真。”
赫连城的脸色登时一变!
奈美面色如常道:“‘真’,判断正确,寒冰队得一分,廖子承获得一颗赫连城的宝石。”
赫连城眸色一厉,挥出一颗红宝石。廖子承反手一抓,稳稳地握在了手中。赫连城又写了一提,递给奈美后看向廖子承:“你睡过别的女人。”
廖子承的眸光始终落在他的脸上,待到他话音落,廖子承眼神无波道:“真。”举起了“真”字令。
尽管知道廖子承只是在猜测赫连城写在纸上的答案,但那个“真”字亲口从他嘴里蹦出来,还是让华珠的心莫名地痛了一下。
奈美公布答案:“‘真’,判断正确。寒冰队再得一分,廖子承再次获得一颗赫连城的宝石。”
赫连城不明白这个妖孽是怎么次次猜中的,恼火地掏出一颗宝石,丢给了廖子承。
场上比分,瞬间成了5:1,廖子承的宝石数量增至六颗,而赤焰队中每个人的宝石都只剩下了两颗。
华珠看上墙壁上的沙漏,时间过去了一半,赤焰队的战绩惨不忍睹。而廖子承站在原地,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这表示,接下来的两题,也极有可能是他做裁判官。他的眼睛,比老鹰的还犀利,看着人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就能猜出对方有没有撒谎,准确率极高。再这么下去,别说两题,就算两百题,也难不倒他。该怎么办?难道他们真要这么输掉?被放逐等死不说,敏之也还没救出来。不甘心啊……华珠按住额头,呼吸渐渐沉重了起来。
颜博与雅歌互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眸子里看到了焦躁与不安的意味。场上比分,5:1,寒冰队遥遥领先。廖子承已经赢了三颗宝石,算上他自己的,一共是六颗,当仁不让地成了目前宝石最多的人。
雅歌吞了吞口水:“哇!再这么下去,我们输定了!我们只剩八颗宝石了!他们一共有十六颗,就算完全凭运气,你赢一次我赢一次,我们也一定比寒冰队先输光宝石的!宝石一输光,比赛就结束了!廖子承那个妖孽,他会得到免死金牌!喂喂喂,你们说,他得了免死金牌会不会帮我们晋级?”
颜博弹了她一个爆栗:“得了吧,没瞧他那志在必得的架势?他要拿了金牌,一定是为自己的队伍跳过下一关,直奔第三关!”
雅歌幽怨地看了华珠一眼:“都是你啦,廖子承想淘汰掉你,所以才对我们不留情面。”
颜博当起了和事老:“怎么能怪华珠?是廖子承那小子太绝情了!他要出发寻找梅庄,哪怕不乐意华珠跟着,总能叫上我吧?明知道我儿子可能被梅庄的人抓了,却不跟我通一下气儿,臭小子!白跟他做了那么多年朋友!看我待会儿不玩死他?”
雅歌撅嘴,用胳膊肘碰了碰颜博:“到你了,上场吧。”
颜博的喉头滑动了一下,大手摸上肚子,张大嘴道:“我……我腹痛,要如厕,先等等啊!”语毕,一溜烟儿地跑去恭房了。
雅歌鼻子一哼:“胆小鬼!不就是怕输宝石吗?”
咬唇,用小脚踢了踢华珠的鞋子,“喂,颜博后面是你,要不你上吧?”
华珠想了想,摇头。
雅歌急得眼眸一瞪:“你也要耍赖?刚刚明明说好了,先是赫连城,再是颜博,再你,最后是我!”
赫连城蹙眉,睨了雅歌一眼:“我出了两次题,其中一题是为华珠出的,所以,这一轮她不用上。”
雅歌越发急了,甚至,心里不平衡了,跺了跺脚道:“这……这……你偏心!你是队长你还偏心!好过分!”
赫连城嘴唇一张,大抵是要说什么。
华珠拦住他们两个,轻声道:“好了好了,我们不要内杠了。要赢廖子承,也不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雅歌撇了撇嘴儿,瞟了瞟远处的廖子承,哼道:“能有什么办法?那家伙,根本是有透视眼啊!他能看见我们写在纸条上的东西!”
“没有。他跟我们一样,都是正常人。只不过,一般人的面部表情会泄露内心的情绪,他只是比我们善于观察罢了。”华珠讲到这里时,颜博刚好如厕归来,与赫连城、雅歌一道加入了聆听的行列,华珠又道,“我说的法子,不一定能完全赢他,但至少,能叫他的观察失灵。这样,一半对一半的机会,第三题,我们说不定能赢。再然后第四题,我们想法子叫他们换人!”
赫连城、颜博、雅歌相互看了看,齐齐点头。
赫连城又问:“什么法子能使他的观察力失灵?”
华珠勾唇一笑,笃定道:“就是……连我们自己都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奈美面无表情地看向赤焰队:“第三位出题者准备好了吗?”
四人面面相觑。
华珠用帕子擦了擦额角:“好热。我要如厕,先去一下,姐夫来吧。”
颜博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举了手:“我来出题。”
华珠离开后,颜博走上讲台,提笔,写下问题,然后写了四个“真”,四个“假”,再把八张小纸条揉成团,蹲下去,以讲台遮蔽身形,随手抽了一个递给奈美。
他对天发誓,他真不知道自己抽的是“真”还是“假”。
所有人都被他的举动弄得莫名紧张。颜婳、七宝、流风目瞪口呆。他们当然明白廖子承的本事,有一双看透人心的眼睛,但倘若当事人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心,廖子承又如何看明?
雅歌按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呼气:“赫连城,颜博会赢的吧?会赢的吧?啊?会赢吧……”语无伦次了。
但究竟赢不赢,谁又说得准?这一招,只是令廖子承的读心术失灵而已,又没扼杀他的运气,他依旧有百分之五十的命中率。赫连城埋在宽袖下的手,不自觉地拽成了拳头。
廖子承看向颜博,凝了凝眸,从侍女的托盘中选了一枚令牌,“‘真’。”
奈美垂眸,一点一点拆开颜博随即递给她的小纸团,这里的答案会是“真”吗?
……
华珠去了恭房,她没有如厕,只是站在洗手台那里,用冷水浇了浇脸,她需要冷静。
一切的惊变来得太快,她沉浸在廖子承的冷暴力中,理智全无。不得不说,这种从天堂摔入地狱的感觉,简直糟透了!不同于淑云的误会,这一次,他直接不给她解释了,还由着颜婳挽他胳膊,做戏给谁看?他那么洁癖的男人,会喜欢余斌和燕王睡过的女人?那么,他和颜婳之间究竟达成了什么样的协议?
“哟!发什么呆呢?”
颜婳眉眼含笑地走了过来。
华珠用帕子擦了脸上的水珠,从铜镜中看向得意洋洋的颜婳,淡道:“你来做什么?”
颜婳骄傲一笑,行至华珠身边,将手浸入另一盆放了花瓣的凉水中:“你男人的功夫,很不错,比余斌和燕王好太多了。”
华珠瞳仁一缩,寒气直冲头顶,知道颜婳是故意激她,却还是忍不住会难受,顿了顿,语气如常道:“是吗?那你好好享受,记得多吻他耳垂,他那里非常敏感。”
颜婳眼神一闪,不怀好意地笑道:“瞒不过我的年华珠,你心里一定醋死了,难受死了,嫉妒死了,恨不得把我跟廖子承丢进火坑烧了。但是很抱歉,我们两个会携手共赴梅庄,而你,跟你的队友,全都要被放逐,饿死或淹死在海上!到了九泉之下不用感谢我,反正我也不会为你烧香!”
华珠冷冷一笑:“你真以为跟廖子承一组就高枕无忧了?你确定他完完全全信任你吗?一个连发妻都能抛弃的人,你认为他对你有多少仁慈?”
颜婳“呵呵”地笑了,笑时,不忘照照镜子,弄正略有些歪的珠花:“男人嘛,都是图个新鲜,之前是你,现在是我,将来自然会有别人,不过我呢,不像你这么傻,把自己满满的一颗心全都系在男人的身上!我不需要他将来对我有多少仁慈,我只用把握眼前的时光,享受他的身子,享受他的能耐,享受他帮我得到梅庄。”
那句“享受他的身子”真真儿是刺耳到了极点,华珠就想,一个人能无耻到这种地步也着实厉害,她就讲不出这种恶心话来。所以,她吃亏了不是?至少嘴巴上吃了亏。
当然,这不是重点,华珠把颜婳引到这么僻静的角落可不是要听颜婳奚落她的,华珠发动浑身的理智细胞,堪堪战胜了濒临失控的情绪后,扬眉一笑:“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不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吗?”
……
会场内,奈美打开了纸条,念道:“‘真’,廖子承判断正确,寒冰队再得一分,廖子承获得一颗颜博的宝石。”
会场沸腾了。比分,6:1。廖子承的宝石数量——7!
颜博垂头丧气地回了赤焰队席位,队友们骇然得说不出话来。连运气都输给了廖子承,他们队,看来真的气数已尽了。
七宝与流风高兴得手舞足蹈,胜利在朝他们招手了!一开始颜博采用随机选条的法子时,他们俩真吓到了,怕公子的读心术失灵。没想到,哈哈,颜博运气那么差!不对,是公子运气那么好!
华珠回到会场时,寒冰队又在喝酒庆祝了,反观自己的队伍,低迷得仿若黄昏风烛。
颜博抱住脑袋,浑身微微地抖了起来:“我……我只剩一颗宝石了……再这么下去,我……我会不会被直接淘汰?我不想死,我还没找到敏之,我不甘心……”
赫连城拍了拍他肩膀,宽慰道:“你输光了宝石,还有牌子,宝石跟号码牌全部没了才会被放逐。”
雅歌又给泼了一盆冷水:“可是,这一关的规则是,如果我们所有人都输光了宝石,所有人都会被放逐。照这个情形下去,我们离输光不远了。”
华珠难以置信地望向了依旧站在裁判官席位上的廖子承,眸色一深,七颗宝石了吗?他们赤焰队所有人加起来,也只有七颗而已。
不行,必须从廖子承那里赢回一颗宝石!
赫连城示意雅歌上场,雅歌不乐意,赫连城就指了指对面的告示牌:“比赛途中,队长拥有本队的最终决定权,不服从者,经梅庄鉴证,一旦确认,将扣除宝石一颗。”
雅歌不识字,听赫连城这么说便真的信了,鼻子一酸,抱紧双臂哭了起来:“我……我不想输……我……我只剩两颗宝石了……”
华珠的手指在桌面上点了几下,恰好对面,廖子承也在做着同样的动作,可惜二人没看对方,都没察觉:“我去,但是,我需要一样东西。”
……
华珠一脸坚定地走上了台子,站定后,问向身旁的奈美:“可以额外增加赌注吗?”
奈美想了想,点头:“可以。”
华珠把从赫连城那里拿来的号码牌放到了台子上:“我押上号码牌,和仅有的两颗宝石,就赌这一局。”
奈美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本关比试中,号码牌与宝石不能同时丢失。你押上所有,一旦输了,立刻会被放逐。”
华珠的长睫颤了颤,语气坚定道:“我明白。”
话落,又目光灼灼地看向了廖子承,“我的答案会是‘真’,想放逐我,就举起你手中的‘真’字令。”
语毕,把写好的答案摊开,让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了,的确是“真”,才递到奈美手中。
疯了,年华珠一定是疯了,大家这么想着。廖子承会怎么做呢?舍得让年华珠输掉号码牌和所有宝石吗?一旦输掉,免死金牌又还没到手,等待年华珠的只有死路一条。
颜婳冷笑,年华珠,这招玩得可真狠!
廖子承目光沉沉地看着华珠,也不知想了些什么,只让人觉得他那双深邃的眼,暗涌突起,仿若有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屋外的阳光再也照不进来……
华珠迎上他复杂而冷沉的视线,错觉还是其它,竟从中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疼痛。你也会痛吗,廖子承?华珠自嘲一笑,迫使自己忽略它,问:“请判断吧,廖公子。”
廖子承从侍女的托盘中拿起一块令牌,并一颗宝石丢到了桌上。
奈美目不斜视道:“‘假’,判断失误,赤焰队得一分,年华珠获得一颗廖子承的宝石。第二轮比试结束,场上比分,6:2,。下面,请赤焰队再出一题。”
华珠回到席位,雅歌雀跃地抱住了她:“哇!你好厉害啊!一招就掐住廖子承的软肋了!我就说嘛,他心里其实还是有你的!早知道他这么在乎你,我们就该让你一直上场一直上场!对了对了,后面都你答题怎么样?”
华珠淡淡一笑:“这招只能用一次,后面,廖子承应该都不会上场了。”
“啊?”雅歌沉了脸。
赫连城的嘴皮子动了动,欲言又止。
华珠舒了一口气,看向大家道:“你们信不信我?”
……
颜婳走上台,美眸一转,笑眯眯地问:“你们商量好了吗?谁来出题?接下来由我做裁判官。”
华珠神色庄严地叮嘱了道:“他们有十六课,我们有八颗,运气各站一半的情况下,我们的宝石一定会先输完。反正都是要输掉,不如赌一把!”
三人沉默。
赫连城最先点头:“好,我加入!”
颜博咬咬牙:“我也加入!”
雅歌见大家都豁出去了,自己没胆量搞特殊,搞特殊也一样会死,索性两眼一闭:“好吧好吧,我也加入了!”
四人齐齐起身,一道来到奈美面前。
赫连城道:“规则中并未禁止共同出题吧?我们四人一起,用所有的宝石下注。”
奈美想了想,道:“可以。”
华珠面向颜婳,眉梢一挑,道:“我们用八颗宝石,赌你的四颗!一局,你敢不敢?”
若赢了,双方的宝石数量立刻会被拉平。
比分,则会成为6:3。
只要宝石均等,她们就有追击的机会。
颜婳没吱声。
华珠继续循循善诱道:“反正就算我们赢了,也只是你损失了四颗宝石,你们对的比分依旧遥遥领先,我们未必追得上,你还是有惊无险地晋级。一旦我们输了,颜婳,你就成了场上宝石数量最多的人,你,不想做队长吗?”
颜婳的眸光微微一凝,犹豫半响,随即似是而非地笑了:“赌就赌,但,我只赌三颗。”
“三颗我们四人无法平均分配,四颗。”
颜婳的眸光闪了闪:“行,四颗就四颗。”
华珠把纸条递给赫连城,“你写问题,我写答案。”
赫连城写下问题。华珠写下八个答案,翻过来,叫颜博揉成团,再叫雅歌随便抽取了一个。赫连城就道:“廖子承是乌龟王八蛋。”
噗——底下响起一片憋笑的声音。不带这么损人的好么,世子?
颜婳清了清嗓子,压下微弯的唇角,虚着眼睛琢磨了片刻,从侍女手中挑了一块“真”字令。
奈美垂眸,开始一点一点拆开纸团。雅歌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他们赢了,则扳回一局,若输了,比赛立刻结束,他们立刻会被放逐……好——紧——张——
奈美打开了纸条,雅歌瞪大眸子!颜博伸长脖子!
奈美面无表情地念道:“‘真’,判断正确。寒冰队再得一分,赤焰队宝石无剩,本关比试结束。”
雅歌、颜博头脑一阵眩晕,随即双腿一软,瘫在了地上……
廖子承眸光一动,似是察觉到了什么,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奈美又道:“寒冰队成功晋级,颜婳拥有十二颗宝石,成为本场宝石数量最多的人,按照规则,晋升为寒冰队队长,并奖励免死金牌一枚。赤焰队全军覆没,现处以放逐之刑!”
黑衣侍女呼啦啦涌了上来,擒住几人胳膊,要将他们拖出会场。
“慢!”寒冰队有人开口了。却不是廖子承,而是颜婳。颜婳双手插抱胸前,扬起骄傲的头颅,恣意一笑:“我用免死金牌,保赤焰队晋级。”
没错,这是华珠与颜婳在恭房门口秘密达成的协议。
她问颜婳:“我知道你素来是个有主意的,我只问你一句,你当真……不为自己留一条退路吗?”
以颜婳胆大心细的性子,自然越万无一失越好,颜婳说:“我们寒冰队赢定了,我是肯定要晋级的,我需要什么退路?”
“寒冰队是赢了,但颜婳你自己呢?你赢了吗?”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不得奈美说过,这一关比赛结束时,谁拥有的宝石最多,谁便会成为下一任的队长?你不觉得她话里有话吗?”
颜婳眯了眯眼,她知道颜婳听进去了,于是继续循循善诱:“下一任队长势必是有某些不可替代的优势,否则,何苦让大家在这一关中拼命争夺宝石?不仅如此,宝石应该也大有用处,不然,大家争来争去又有什么意义?你若是想给自己找条退路,不妨与我合作……”
谈判的结果就是八颗宝石换一块免死金牌。
“这么划算的交易,为何不找廖子承?你不是喜欢他吗?”颜婳笑眯眯地问。
她很诚实地说:“我喜欢他,所以才要一直追着他,他不会答应这笔交易,这一点,你比我更清楚。至于怎么样一轮结束比赛,你按照我的吩咐行事就是了……”
上台后,看似分工明确的四人,赫连城出题,华珠写答案,颜博揉纸团,雅歌抽答案,实际上,只有华珠这一环节发挥了作用,她写的八张纸条,全部都是“真”,无论怎么抽,答案都没有第二种。
什么让廖子承的读心术失灵,什么用性命威逼廖子承,全部都是幌子。华珠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逼廖子承不再上场。然后,用这种破罐子破摔的方式与颜婳决一死战。廖子承一开始不会怀疑什么,毕竟赤焰队迟早是输,不如利用这种豪赌的方式,至少有一半的可能将宝石拉平。等到廖子承反应过来时,宝石已输光,胜负已决定,再跳出来力挽狂澜也不可能了。
雅歌拍着胸脯,大口大口地喘气,晶莹的眸子里还有些惊魂未定:“天啦天啦,太险了!你倒是早点告诉我们呀!害得我们吓得半死。晋级了晋级了,不用被放逐了,太好了!不过,用八颗宝石换一块免死金牌会不会太贵了?”
华珠摇头:“廖子承已经有所察觉了,如果不一次性输光结束比赛,廖子承会上场,结果如何,就不是我们能把控的了。”
颜博幽幽一叹:“从前看兵书,说什么‘置之死地而后生’,今时今日才真正体会到了。这一局,除了先死,当真没第二条路可走。”
赫连城赞赏地摸了摸华珠的小脑袋:“做得好。”
华珠鼓了鼓腮帮子,长长一叹:“咱们先别高兴太早了,虽然侥幸利用免死金牌晋级了,但我们的宝石一颗都不剩了,还不知道后面的比赛中,宝石到底有着什么样的作用。”
奈美眸光一扫,不疾不徐地启声道:“恭喜寒冰队与赤焰队成功晋级,接下来,我向大家宣布第二关的详细规则。”
“啊——又来?这么快?”雅歌抓狂了。
奈美面色不变,语气也没有丝毫波澜,接着道:“在开始第二关之前,先公布一下各自的宝石数量。”
颜婳——十二颗。廖子承——六颗。七宝——四颗。流风——两颗。
“寒冰队的队长由颜婳接任,赤焰队宝石数量全部为零,请问队长人选是否要做更改?”奈美问。
赫连城奴了奴嘴儿,说道:“年华珠任队长。”
奈美的目光投向华珠、颜博与雅歌:“你们三人意下如何?”
华珠的实力众人有目共睹,齐齐点了头。
奈美收回目光,继续面无表情道:“那好,我宣布,年华珠成为赤焰队的新任队长。
第二关,名卡争夺战。每位队长都将持有一个出局印章,寒冰队为蓝色,赤焰队为红色。你们需要做的就是抢到另一队的名卡,盖上‘灭’字章,将他们淘汰出局。当某一队中,包括队长在内的四人全部出局时,比赛结束。或者时间到了,出局者少的一队获胜。盖章的顺序,必须把队长留到最后。另外,获胜队伍中,被盖了章的成员无法晋级。”
雅歌挠头,眨巴着眸子道:“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最后一句话!”
奈美耐着性子解释道:“举个例子,赤焰队获胜,但雅歌小姐被颜婳盖了寒冰队的灭章,那么雅歌小姐也是无法晋级的。”
雅歌张大了嘴:“啊?这么说,我们不仅要帮着队长给对手盖章,还要防着自己被对手盖章?”
奈美点了点头:“没错。”
雅歌又问:“那要是失败了会怎么样?”
“被放逐到海上。当然,作为通过第一关的奖励,失败者也可被免除放逐。”
奈美话音一落,会场内的气氛顿时一松,可没松懈一秒,又登时紧张了起来。因为,奈美说,“条件,一根手指,然后我们会派船送交出手指的人返回琅琊。”
此话一出,除廖子承与赫连城外,其余人全都打了个冷颤。
“那……那再打个比方,如果时间到了,我们赤焰队只出局了一个,寒冰队出局了三个,寒冰队就输了是不是?”雅歌打破砂锅问到底。
奈美答:“是。”
“那寒冰队内另外一个没被盖章的人也会被放逐?”
奈美摇头:“不会,比赛结束后,没被盖章的人,如果属于成功队伍,则晋级,如果属于失败队伍,则被安全送回琅琊。”
雅歌还是一头雾水。华珠又帮她梳理了一遍,大致是——
固定时间内,谁最先把对方所有成员都盖上章,谁所在的队伍就赢了。如果比赛时间结束,双方没有盖完,则以出局者少的一队获胜。
但是,能晋级的人又必须同时符合两个条件,一,属于获胜队,二,没被盖章。被盖了章的人,无论是哪一队的队员,都必须被放逐或者被剁掉一根手指再送回琅琊;反观没被盖章的队员,即便他所在的队伍输掉了,他也能被毫发无损送回琅琊。
说白了,这更加倾向于个人战斗。因为对每个人来说,无论是想晋级还是想安全弃赛,都必须保证自己的号码牌上没有印章。一旦有了印章,即便队伍赢了,他也输了。
这哪个变态想出来的变态规则啊?真是太变态了!
之前还信誓旦旦地弄所谓的防背叛协议,却因计划赶不上变化统统失效了。这一关中,不一定会有谁背叛谁,但也不大可能会有会豁出命给团队争比分。气氛,又一下子诡异了。
雅歌咬唇,面色发白,显然吓得不轻。这种兵不刃血,甚至看起来颇有趣味的游戏,背后竟横了一排锋利的刀子。稍有不慎,她美丽的手指就要被剁掉一根……后悔了,真的真的后悔了……早知道,她就不来了,追什么流风嘛?把自己追成一个残疾……不,早知道,上一关结束时,她就该劝大家用免死金牌安全退赛的,晋什么级嘛?
雅歌最小,什么都写在了脸上,旁人,如颜博,如赫连城,如华珠,如七宝……虽未吓得发抖,却也是苍白了脸色。比起放逐,剁手指……似乎更令人毛骨悚然。
奈美淡淡地看了众人一眼,又道:“特别值得一提的是,上一轮的宝石争夺战在这一关将会派上用场。每三颗宝石,能够消除灭章一次。消除灭章后,宝石将被梅庄回收。为避免一次重复性盖章,盖完一回,盖章者必须回到会场签一回到。”
雅歌掰开手指头算了算,眉头一皱,呵斥道:“天啦,要盖死颜婳那个女人,岂不是要五次才能成功?她有十二颗宝石!”
颜婳“呵呵”一笑:“雅歌小郡主,先别担心我呀,我反正到最后才能被盖章,还是担心你们自己吧,你们四个,可是连一颗宝石都没有呢!”
“你……”雅歌气哭了,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华珠,泪汪汪地道,“都怪你都怪你!干嘛输那么多宝石给她?”
华珠扶额,不输给她根本不能晋级啊,姑娘。只是没想到,一进入第二关,就面临着如此严峻的局面。没有宝石的他们,被盖一次便会完蛋。而反观寒冰队,颜婳能消除四次盖章,廖子承能消除两次,七宝与流风加起来,也能各自消除一次。
“宝石能私底下转换吗?”如果不能,七宝四颗,能消除一次,流风两颗,一次都不能消除,这对赤焰队来说,无疑会成为一个好消息。
然而,奈美的回答令华珠失望了:“可以。”
赤焰队的心再次沉到了谷底。
“有时间限制吗?”华珠追问。
奈美抬了抬眸:“有,三……”
讲到这里,一名黑衣侍女神色匆忙地阔步而来,对着奈美的耳朵小声嘀咕了几句,奈美的眸光微微一闪,比了个手势示意侍女退下。
这一幕,一滴不落地入了众人的眼,众人齐齐朝那名“通风报信”的侍女看去,也不知她说了什么,让始终镇定的奈美变了脸色。
奈美仿佛没注意到众人的异样,又接着方才的话题道:“比赛时间为三个时辰。当大家听到三声响锣时,就说明比赛开始了。当大家再听到三声响锣时,说明比赛结束了。你们每个人都将拥有一个骨哨,两队哨音不同,请勿记错。需要强调的是,不得杀人!现在,请大家跟随侍女回房稍作休息,待会儿有篝火晚宴。”
这么紧张的时刻居然来个篝火晚宴?
不过肚子确实饿了,颜博砸了砸嘴,问:“能告诉我们什么时辰敲锣吗?”
“无可奉告。其他的,也无可奉告了!”
又是这句!颜博想敲她!
华珠暗暗一叹:“难怪上一关,非得争夺宝石定队长了,却原来除了免死金牌,还能得到一张护身符。”
三名队员都盖完了才轮到队长,相对而言,队长安全太多。
雅歌愤愤不平地崛起了小嘴儿,早知道队长有这福利,她刚刚就不叫华珠当了,自己当该有多好!
奈美继续面无表情道:“孤岛的两个眺望台上会升起八面旗帜,代表你们八人,当一个人被盖了灭章后,他的旗帜会落下。等他用宝石消除了印章,旗帜会再升上去。你们密切关注旗帜,可以知道自己和队友的情况。现在,还有什么疑问吗?”
众人摇头。
华珠想了想,又道:“印章只能队长拿着吗?可不可以交给队友去盖?”
“别人可以拿,但不能盖。我们会有工作人员全程跟踪,一旦发现谁违反比赛规则,将立刻被放逐。”语毕,奈美示意散场。
颜博挠挠头,叹道:“我去趟恭房。”
……
黄昏暮色,天际残阳,缓缓地搁在海平面上。两队人员被分别带离会场,走向左右两旁,造型一样,颜色不同的建筑——阁楼。颜婳的暴富不仅在赤焰队引起了风浪,在寒冰队也惹来不少冷嘲热讽。流风不善言辞,可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意识。实际上,随着年岁增长,他的心智渐渐有了成熟的趋势。斜睨了颜婳一眼,鼻子一哼,不再搭理了。
七宝打颜婳旁边经过,“啧啧啧”地冷笑了几声:“这位姑奶奶,您手段真真儿是高明!跟死敌都能勾搭上,脸皮子是城墙做的吧?”
颜婳嘴角一弯,似是而非地笑了:“你嫉妒我就直说,扯这些幌子做什么?待会儿比赛开始,我奉劝你和流风好生躲着!年华珠一用苦肉计廖子承就歇菜,别怪我没提醒你们俩,真正会出卖大家的是廖子承!”
七宝翻了个白眼:“公子才不会出卖我们!同样,我们也不会出卖公子!你呀,就做你的孤军司令好了,谁听你指挥?哼!”
颜婳冷冷一笑:“呵,你们不出卖廖子承无非是认定廖子承会带你们成功晋级到最后,万一他不能了,万一他要害死你们了,我倒要看看那时,你还讲不讲得出绝不出卖他的话!”
七宝给了她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走了!
赤焰队回了阁楼,全都蔫了似的歪在椅背上,中间一张嵌了大理石的椭圆形长桌,大理石冰凉润泽,徐徐反射着众人没精打采的身影。
尽管成功晋级,但大家的情绪显然不高涨。若说第一关尚有与之周旋的时间与空间,这一关摆明会输惨了。被盖一下就翘辫子呀!哪怕赤焰队获得了最终胜利,可被盖章者依然逃脱不了被放逐或被剁掉手指的厄运。何况,他们也不觉得赤焰队会胜。
雅歌趴在桌上,葱白指尖一下一下摩挲着大理石,呜咽道:“怎么办?越来越难了,这一关连免死金牌都没有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呜呜,死的一定是我们……流风武功那么高……我们会全军覆没的……”
颜博皱眉:“小郡主,你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好不好?我们只要保证不被颜婳盖章,然后给他们盖上章,便都能活了!”
“说的容易!也不看看寒冰队的队长是谁!颜婳那么狠心的女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肯定不会放水……呜呜……”
颜博眉梢一挑,刻意舒缓着紧张的气氛:“行啊,都知道‘放水’是什么意思了。”
“去你的!”雅歌踹了颜博一脚。
赫连城一脸严肃,表情不知悲喜,余光瞟了瞟闹开的二人,冷凝的话自口中慢悠悠地倒了出来:“号码牌都还给大家了,大家要妥善保管,看见对方成员,不管是不是颜婳都躲得远远的。比赛时间为三个时辰,熬过三个时辰,就跟对方打成平手了。”
“打成平手了会不会再来三个时辰呀?”逃命的日子会死人的,压力太大了……雅歌哭。
赫连城语塞,颜博挠头。
华珠看着手中的出局印章,说道:“我们并不知道比赛究竟什么开始,万一是晚宴上突然响锣,我们想藏都藏不及了。不如,别参加篝火晚宴了,现在就找个地方藏起来。因为必须盖完你们三个才能轮到我,所以只要你们躲的好好的,颜婳就拿我没办法,然后我再逮住时机……”
“太冒险了,我陪着你,这场比试没有禁止暴力,万一颜婳把你怎么样……总之,我跟在你身边。”赫连城不放心地说道,“颜博与雅歌躲起来。”
没有禁止暴力,华珠细细咀嚼着这几个字,不知过了多久,忽而抿唇,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寒冰队的阁楼内,颜婳端起茶杯,轻轻地抿了一口,目中无人地笑道:“我猜,他们全都找地方躲起来了。我来分配一下任务,七宝追击颜博,廖子承追击雅歌,流风与我一起追击华珠与赫连城。不管别人怎么躲,赫连城是肯定要陪在年华珠身边保护年华珠的。晚宴也别去参加了,他们压根儿不可能现身,大家随便吃点东西填肚子,然后各自出发吧!记得,找到了人,吹响骨哨!我会以最快的速度抵达!”
“可是晚宴……”有好多好吃的,七宝心有不甘地瞪了颜婳一眼。
“我是队长,听我的。”颜婳冷冷地下令。
七宝看向了廖子承:“公子。”
廖子承淡淡颔首,眸光深幽,偏叫人看不出他想了什么:“既如此,就按颜婳说的做,大家各自忙去吧。”
七宝去找颜博,流风与颜婳找华珠,顺带着也找赫连城。
至于廖子承,他的任务是雅歌,但廖子承没急着展开行动,而是在三声响锣后直接去了篝火晚宴。
所谓篝火晚宴,就是在一块宽阔的大草地上,架上篝火,摆上烧烤架,配了乐师与舞姬,打扮成少数民族的居民,在夜空下吹拉弹唱、饮酒作乐。
奈美也换了服侍,像个苗族女子,圆帽的亮片遮住额头,一闪一闪晃在鬓边。她席地而坐,手执一壶醇香美酒,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没回头,又倒了一杯,递向半空:“喝吧,味道很不错。”这口吻,竟像多年老朋友。
华珠的脚步像被什么给扯住了,怔在树后,迟迟迈步出去。尔后,她看着廖子承旁若无人地接过奈美的酒,一饮而尽后,坐在了奈美身侧。从她的角度看去,郎才女貌、珠联璧合,当真有天造佳偶之感。当然,华珠心中明白,莫说是冰美人奈美,即便是个洒扫丫鬟跟廖子承坐一块儿,她也会忍不住吃味儿,想入非非。
还记得初入颜府那会儿,王三爷被焚尸,他来给她上课,她说,“你……要不要紧?我少学点没关系的,你难过的话可以停课。”
他怎么答的?他看了她一眼,又望向别处,似漫不经心地道:“我难不难过,你在意过吗?”
那句话,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回答,但却一直都记在了心里。虽然总患得患失地拧不清她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每每想要退缩时,这句话,便会像魔障一般拦在她背后,告诉她,廖子承在意她。当她终于步步沦陷,沉迷得不可自拔时,两人却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如今这副你死我活的局面。唉,她是造了什么孽?就不能好好地跟心爱的男人过日子吗?
深吸一口气,华珠摒除脑子里的杂念,再抬眸望去时,就见奈美不知缘何已经离开了。
廖子承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篝火边,说孤零零,并非场地中央仅他一人,事实上,那儿几乎全部是人,也有老伯、少女或者少年,举杯与他畅饮。可华珠就是觉得他孤单,仿佛不属于这个世界一样。抿了抿唇,华珠走到他身边,挨着他坐下,她的胳膊贴着他的,能感觉到他紧实的肌肉。
心中被压抑成一颗小米粒的火种,经这么轻轻一碰,便如燎原一般在体内燃烧了起来。心脏,也噗通噗通狂跳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没感受到了华珠的异样,廖子承竟也并未躲开,只慢悠悠地端起酒杯,手指如玉,被火光照得剔透,指甲冰晶润色,盖过了杯子的颜色。
“来盖我的章?”他轻描淡写地问。
华珠笑了笑,面前刚好有个小小的烧烤架,烤了一些海鱼、蘑菇、土豆和牛肉,她随手翻了翻铁签,说道:“你知道的,我舍不得。”语毕,把印章掏出来塞进了他怀里,感慨地笑道,“背叛全天下,我也不会背叛你,不管是要我的命,还是要我的手指。”
廖子承长睫一颤,那深邃如泊的眸子仿佛闪过了什么:“你们队员对你寄予厚望才推选你做队长,你贸然把印章给了我,不怕他们失望?”
语气,一如既往地淡漠。可这份淡漠,已然叫华珠欣喜。毕竟,没那么冰冷了。
华珠夺了他喝了一半的杯子,仰头把剩下的喝完,辣得肚子里热浪直滚,呼了几口气,华珠随手擦了嘴:“说了,背叛全天下也不背叛你。”
廖子承沉默。
华珠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自己喝了一小口,才又把杯子递给他,明知他有洁癖,明知他不吃别人吃剩的东西。
廖子承接过,喝了。
华珠笑意更甚,索性端起酒壶,仰头,像条女汉子似的,咕噜咕噜狂灌了起来。
晶莹的酒水顺着唇角滑下,一滴一滴流过白天鹅一般美丽的雪颈,湿了衣襟,流入更深处,那迷人的沟壑。
廖子承眸色一深,抬手,似要去拿酒壶,却又在半空顿了顿,改为取了一串烤熟的牛肉,随即,他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好像,华珠喝不喝酒,喝不喝醉,与他半文钱关系都无。
华珠喝完一壶酒时,脸上的红晕全都被催出来了。借着酒劲,华珠身子一歪,靠进了廖子承怀里。久违的亲昵啊……华珠微微一颤,贪婪地吸了吸,一些被极力压制在灵魂深处的记忆,被无限催浓了起来。
廖子承没动,没抱她,也没闪开。
华珠忽然就有些委屈,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一手揽住他精壮的腰身,一手揪住他衣襟,喉头哽咽:“子承,有什么话不能摊开了好好说吗?非得逼走我你才甘心?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非得这么狠心地抛下我?”
廖子承依然纹丝不动,一双魔域般的眸子里,火光跳动。
华珠又拿出小册子,手忙脚乱的,弄掉了好几次,翻到人体密码那一页,焦急地问道:“它们是什么意思?1?2?3?还有这个不封口的三角……冷柔为什么要说‘开杀’?”
廖子承的手指弯了弯,仍旧无言。
华珠一把鼻涕一把泪,全抹在了他身上,若在以往,他定是一边心疼地搂紧她,又一边皱着眉头嫌弃她,可这会子,他像是石化了似的,毫无反应。
华珠哭得越发厉害:“你倒是说话呀廖子承!我把印章都给你了,是不是非得我把心也掏给你,你才满意?”
廖子承放下手中的牛肉,一言不发地站起身。
陡然没了依靠,华珠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约莫是从前他太宠她了,是以,她没料到他会这么冷漠,居然真让她这么摔了。虽然,不疼。但心里,着实恼火!
“廖子承!”华珠咬牙,冷喝。
廖子承的眸光微微一颤,紧抿薄唇,眸光似要看向她,却又轻飘飘地自她头顶扫过了。随即,一言不发地转过了身。
华珠撑着被酒精弄得浑身发软的身子,朝廖子承的后背扑了过去!然后,又像只八爪鱼,死死地盘在了他身上。
“我告诉你廖子承,你今儿不给我个交代,我就死活不松手了!反正大不了,等颜婳把他们全都盖了章,再来盖我,我就交一根手指头出去!”
嘴里这样讲,内心却虚得要死。
她怕疼,真的,如果这疼,能为廖子承做点什么,她可以忍受。可剁掉手指的下场是被遣送琅琊,不值!
廖子承脚步不停,继续朝前走去。
华珠到底喝多了酒,又是柔柔弱弱的身子,不过是盘了一会儿便支撑不住,一屁股跌到了地上。
迷迷蒙蒙的视线看过去,廖子承似是停了一下,又似是没停。
反正定了定神再看他时,他离她又远了几步。
华珠活了两辈子,从来没有这么委屈过,她都不怨他了,不怪他了,这么体贴、这么温柔、这么连命都要豁出去了,他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冷炕头也该被捂热了才是……
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是放声哭了起来:“你走,你有本事!你能耐!你这边玩腻了我,转头就能给丢出去!还丢得潇洒!你说你跟淑云没什么!谁知道你们有没有什么!颜婳这个人尽可夫的女人都能爬你的床了,谁知道你饥渴难耐的时候有没有睡淑云一把……”
新账旧账一起翻,有的没的一块儿骂,不知讲了多少话。
廖子承越走越远,但细看,又仿佛不是很远。
突然,身后传来“噗通”一声。
廖子承眉心一跳,转过身看向了华珠,可地上哪儿还有华珠半分影子?唯独不远处的淡水池内,*荡漾,涟漪不断。
宽袖一拂,廖子承疾步奔向了池子。
水下的华珠,就那么平躺着,隔了厚重的水帘望向天空一轮皎洁明月。她想,如果廖子承不来救她,她就干脆这么死掉得了,让他后悔一辈子!
但转念一想,自己凭什么笃定他会后悔?指不定他心里偷着乐呢,没了她这个包袱,他海阔天空,爱怎么玩儿怎么玩儿,以他的身份与颜值,那还不是美酒佳人手到擒来?谁愿意为了一棵小树苗,放弃一整片森林?廖子承没这么蠢吧?
心思转过,华珠自己先后悔了。不该用这么冒险的法子试探他的,万一他不来,她真便真的要去见她娘了。想到这里,华珠已经无法优雅地、像个睡美人一样的,躺在冰冷的水中了。还指望他见着她这模样,小小地心疼一把,再狠狠地惊艳一把,要知道,她每个动作都是在心中仔细想过的。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双手一动,翻过身,开始朝岸边“游”去了。她到底不识水性,游了几下,游不动,改为手脚并用。
于是乎,当廖子承跳下水要搭救她时,看到的就是一只鼓着腮帮子的小花猪用着蹩脚的狗刨式,奋力向上游却怎么也游不动的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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