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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致行紧追着问:“先生莫恼,只是如果您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忙呢!”
见余下二人也是满含关心地盯着自己,荣尤简少有地朗声一笑:“你们如此真挚纯善,是我之幸。但,你们觉得先生是说长道短之人吗?”
柳夫人兴致勃勃,越说头脑越清晰,秦夫人不禁打趣她:“不愧管着多少大大小小的铺子,阿瑛跟闺中时可是大不一样了,以前你可不爱这些。果然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柳夫人眉目一瞪:“胡说什么。我只是查查账,老爷一回来还是交到他手上。四个孩子和这个家就够我忙活了。”
说到四个孩子时,秦夫人眼神闪烁了下,如果不是萧家,她又怎么会隔这么多年才只得一个秦儿?
“怎么了?”见秦夫人情绪不对,柳夫人抬手握住她放在桌子上的手。
秦夫人挥散杂念,笑着说:“孩子都大了,臻儿行儿又跟着荣先生念书,你闲暇的时间该是不少吧。”
“你的意思是……”
“阿瑛,我们一起吧。你想做的,我想做的,我们把它们结合在一起。”秦夫人不再和她打太极,直截了当地说。
小柳儿回头与柳致行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但是面上皆是不服。
荣尤简好笑道:“还有什么想说的,别憋着。”
柳致行支吾着,他心里不服气荣尤简把他的话挡回来,却也说不出来反驳的话来,只能老实坐下来。
荣尤简见他没了声音,便打算接着说一说练大字的事。
“先生。”小柳儿起身道,“我们不是挂心您的家长里短,我们是担心您因为什么事而忧心。”
“哦?”荣尤简鼓励道,“那你说说其中有何区别?”
小柳儿想了想,慢慢说道:“说长道短确实不是好事,但我们是想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让先生为难了。而不是让先生‘说长道短’。”
荣尤简接着问:“我没有看出其中到底有什么区别。”
小柳儿沉吟道:“那学生大胆地说了。说长道短多是指议论别人的好坏,可我们是想先生描述您自己遇到的事。看来是有人招惹先生了,而且先生嘴上不说,心里却有了评判。”
荣尤简一开始是鼓励他们多说自己的见解,这下却着实惊了,他不动声色道:“你说得很好,见解也很独到。我们在向他人转述事情时确实应当做到客观公正,不能掺杂个人的见解。那你们再说说,为什么先生不愿意多说?”
这下就难住小柳儿了。
“因为先生不愿意。”萧秦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小柳儿不由看看他,又去看荣尤简。
荣尤简让小柳儿坐下说话:“不错,先生不想。你们再说说,先生为什么不想?”
小柳儿回答得很是迟疑:“如果我有秘密的话,也不会随意告知他人的。只是这算是先生的秘密吗?”
荣尤简颔首:“确实算不上秘密,有心人想要打听,随便问问我家乡的人就会知道。”他没继续问下去,直接道,“萧秦说得对,只是因为我不想说。这只是家事,我不想到处宣扬。就像你们早上吃了什么,进了梨院第一眼看到什么,会到处跟人说吗?或者会特意记下来吗?”
三人果断摇头。
“道理都是一样的。有的人喜欢把自己的事到处说,有的人喜欢随意评价别人。那就有与他们相反的人,先生不过就是后者之一。”荣尤简沉声道,“我很是感谢你们的关怀,亦十分欣慰。但是我亦不喜自己的家事累及他人,你们可懂?”
小柳儿虽然不觉得关心先生的家事会连累自己什么,但是也明白了先生是打定主意不愿多说的,也不希望他们多做些什么。遂和柳致行一起点头。
萧秦则是一开始就没有打算多管闲事,他心里也关心荣尤简,但是不爱说出来。自己的关心放在心里就是,能帮就悄悄帮了,说出来有什么意思?不能帮的话,问了也白问,那更不需要说出来。
荣尤简摸了下额头,没觉出有汗,不由笑自己沉不住气,孩子们的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回忆起在家里的不快并且隐隐动气。但是几个孩子确实能言善辩,他不打算再提问,总结道:“你们还小,身边遇到的都是小事,若是大了,需格外注意,避免在不经意中意外犯了错。古话说小人难防,切不可因为一句漫不经心的话、一个不经意的动作,得罪小人给自身甚至家族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几个孩子都聪慧,荣尤简略略提点几句,想来他们在日后自会明白的。他想着,柳家夫妇极为明事理,言传身教之下,几个孩子当会更好。品性上不着急,只是课业上,他似乎要花更多的心神了。
只是他们年纪还这样小,增加些什么课程和时间上怎么安排,都不是荣尤简能擅自做主的。可惜柳老爷不在,他也不好贸然去找柳夫人商量。索性现在不着急,等出了来年正月再说也来得及。
秦夫人让柳夫人投身其中,柳夫人虽意动,一时间却下不了决心:“这……你容我想想。”柳夫人自小受的教育里可没有抛头露面这一项,更别说出去做生意了。她和生意接触的,除了在柳老爷外出时替他盯盯账本外,也就是偶尔帮柳老爷出出主意。
思绪繁杂,柳夫人突然想到了至今下落不明的柳老爷。秦夫人为什么知道京里的事,有人告诉她吗?不是的,是因为她在外行走探听到的。秦夫人原本意志消沉,现如今不仅心情好了,连眼界也开阔了。而她呢,成日守在府里,守着几个孩子。现在府里的规矩立起来了,孩子也大了,她却完全与世隔绝,甚至连到哪里打听柳老爷的下落都不知道。也不知道柳老爷是和何人交好,这次跟他一同出去的“兄弟”又是什么人?
她看着眼含鼓励的秦夫人,不由咬紧了牙关:“好,且好好做它一回。”
秦夫人笑了:“日后你自会发现其中的乐趣,怕是我想撵你你都不愿意撒手呢。那些臭男人把女人关在后宅中,自己在外面自由自在。要不是出来了,我至今肯定还是仰他人鼻息呢。”她现在想拒绝京里那人偷摸送来的好处,就能随性地扔到来人的脸上说用不着、看不上、不稀罕!
“说到做生意,我还有一点想法。”柳夫人觉得自己要做,就要大胆地去做。她兴致勃勃的,秦夫人后面的话又说得轻,她没留意到,只专心说自己的话,“前些日子我就琢磨着要多找些丫鬟仆役,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如今县里大户多了起来,我觉着我们可以请人专门教导一批这样的人。”
“你是想做牙婆?”秦夫人觉得柳夫人未免过于生猛了些,“方才还不情不愿的,现在……”
柳夫人眉头微皱:“你想些什么呢。我的意思是像书院培养学生为社稷效劳一样,我们则是培养丫鬟小厮,不仅如此,还有花匠、木匠、书童等等,只要是能请到相应的先生,我们都把他们请过来……”
秦夫人制止她:“你别误会,我只是觉得可以慢慢来,比如先找一些小丫头教导着。至于花匠什么的咱们先缓缓,慢慢来,待时机成熟再考虑不迟。”秦夫人抚额,她没想到柳夫人还是个梦想家,真是想一出就能连成一台大戏。虽然后面的她不太能理解,但是前面的她觉得是门好生意,毕竟附近几个县虽然有牙婆,但是手里的丫头出身乡野,牙婆本身又很有局限,她们手底下出来的小丫头到底缺少了几分灵性,到了府里还要另外花时间教导,很是不便。最重要的一点,柳夫人有钱,很多钱,她手上还有很多铺子,各种各样的铺子。
秦夫人不是要坑她,只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况且姐妹二人强强联手岂不是更好?
秦柳两位夫人直接去了书房,专心讨论其中的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