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屌丝女士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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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在他肩上:“喂我。”
饭桌上的戏言,一笑而过。
谁知饭后他竟邀她出去。
于是,一夜情后他们有了第一次约会。那天晚上,他们两个沉默着逛过迪拜的街,他突然揽了她的腰,莫名奇妙她竟不敢看他。
就那么一直松松的,被他拥在怀中。
说来,这么多年,他从没抱紧过她。
那天,他带着她进了一家店。指着一块粉红色表带的圆盘手表,让服务生拿出来。
她当时觉得他眼光太差。那表样子简单,一点都不适合她那样张扬的女孩,而且粉红色表带恶心死了,除了表盘上几颗调皮的小水晶滑来跳去略和她心意之外,那表在她心里一无是处。
“我不喜欢。”
“那就转手卖掉,当嫖资攒着。”
这个人居然耿耿于怀。
“喂,你好小气啊。我第一次都给你了,现在就一块土掉渣的破表打发我?”
他笑,又笑。
刷卡的时候她撇了撇嘴。那土掉渣的破表,竟要花掉好几万。
他捉住她的手给她带上:“我不喜欢要女孩的第一次。”
她把手抽回来,冷哼:“放心,你配不上我。”
他摇头,神色认真:“我觉得自己在强奸贞子。”
“贞子?贞子!“
他打了个哈欠:“披头散发,狼哭鬼嚎,还掐我脖子……”
她甩手离开,扭头狠狠踩了他一脚。
他跟在后头笑得更开心了。
“你哥哥讲理得很,怎么反倒妹妹像个土匪?”
“单凭你刚刚的说话我就能让哥哥打断你的腿!”
“我怎么不知道你哥哥这样厉害?”
她气冲冲回到酒店。他笑呵呵跟在后头,见她掏出房卡,便远远的停住转身走了。她站在门口,注视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没有缘由,只是想看。他没有回头,她恨恨的一甩门。不回头就不回头,有什么大不了?
那一年从迪拜回来,他开始频繁出现在她面前。
他跟他哥哥一起做饭,一起喝酒,一起聊着男人的话题。有时他们一起失踪,然后一起鼻青脸肿的回来。有时,他们也会吵架,吵得厉害了两个人还会幼稚的直接打起来。而她,仅仅就跟家里的桌子椅子一样,是背景。他对她笑,对她很礼貌,对她有求必应,但他们一直很疏离。
齐乐菲还记得有一年也是长假,她回蓟城,郁杭恰巧在她家跟他哥在一起吃烤肉,两个男人把厨房弄得烟熏雾绕警报频响。总而言之,那天郁杭被她哥推出去陪着她看了一场电影,什么电影她不记得了,只记得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十一点多。
“你送我回家呗!”
“没车。刚刚上厕所的时候车钥匙掉厕所里了。”
这个拒绝的理由似乎假得太敷衍了。
她有点置气:“那你陪我走回去!”
“好。”
“啊?”
“走回去。”
从双井到蓝靛厂足有二十公里!但凡正常点都会坚定的选择打车。可他说了好。齐乐菲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小高跟,有点发愁,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是不是该高兴居然有整整一晚的共处时间。
“我饿了。”
“我去给你买吃的。”
“诶!我这鞋新买的。磨脚。”
“你走慢点我在前面等你。”
齐乐菲失望的叹了口气,心说她真的是傻了才会期待这个男人像韩剧主角一样跟她说:“我背你。”
即使这样,那一夜仍然是她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光之一。
蓟城的后半夜是北方城市特有的孤寂。树在月色路灯下摇晃,偶尔会有车急驰而过,偶尔会有人骑自行车匆匆而过,但人行道上只有他们两个。郁杭叼着烟,穿着单薄的衬衣,他冷得搓了搓手。就那样在无人的街头往昏黄的摊子边一站:“来份烤冷面。”
他的背影并不像哥哥那样厚实得安全感十足,但仍然温暖。
那一夜,他一手拎着冷面,一手夹着烟,懒洋洋站在路灯下的样子有点市井的烟火气又过于平凡。平凡到让她有了一种错觉,仿佛那些血雨腥风,那些阴谋算计,那些纸醉金迷全都离他很远很远。
那一夜,他们两个人沉默着走过康庄笔直的大路,寂静的城市里岁月安稳,他们好像只是这城里最普通的情侣,毕业之后就可以忙着讨论未来。
事实上普通的人只有她自己。
她甚至连真正的普通都够不上。
这二十多年来,齐染把她保护的太好了。她从没有亲身经历过世事艰虞。从小到大,只要是有益的事齐染总是全力支持她,但凡她想学习,想去见识这个世界,就从未因费用担忧过,每一次难能可贵的机会只要她够格就永远不用担心不公平竞争。上大学,她理所应当拿到了驾照和第一辆车。放假的时候,她背上相机走过焦土饥荒,以旁观者的身份去看人间疾苦,然后凭借这些丰富她的创作。毕业之后,第一个月5000块的实习生工资,她用一半做了基金定投,另外一半买了一双鞋,完全不用苦恼房租和生活费。
她知道大部分人并不能活得像她一样轻松。
她大部分同学不行。
她哥也不行。
郁杭大概同样是不行的。
齐乐菲又回头去看郁杭。
八年来,她参与他的从来都只是一场电影,一份路边摊,一段笔直康庄的夜路。她看他跟齐染闹,看他吃饭喝酒,看他笑得那么平常。她总喋喋不休拉着他讲述着自己的小烦恼小欢喜,他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笑眯眯的点头。说到底,她从来都不了解那个保护着她的哥哥,更不了解这个自己一直口口声声喜欢的人。
他们在做什么事?他们面对的敌人是谁?
她以前不敢问,也不想问。
但是今晚,她再也没有哥哥了。
郁杭会保护她吗?他会。
他会在丧尸冲过来的时候挡到她前面。他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
但齐染活着的时候,她从不知道这世上还有那样可怕的东西。
这世上她再也没有哥哥了。再也没有一个人会那样保护她了。她得要靠自己了。
郁杭掀开衣服看了看肚子上的伤口,莫名有点走神。
在住进那间院子之前漫长的岁月里,食欲跟爱欲于他而言并不是必需的,就像他并不是一定要吃饭一样。就像他跟王陵珊讲的,有一段时间他的确尝试了人间情爱,但与其说是欲望,不如说是好奇。他幻化成人的样子,沉浮于世间,经历过很多不同的女人,然后开始变得倦怠。之后,大约有两三百年,他再也没有同任何一个女人讲过话。
灰先生活着的时候他跟灰先生谈过这个问题。灰先生说问题的结症是因为他拒绝因缘。没有因缘,就无从谈癫狂极乐。实则跟坐禅没有什么太大区别,搞不好什么时候就能日出个白日飞升仙风道骨来。说到底大乘佛教讲究打禅,讲究双修,都是成佛途中的一种修炼。
而成人,需要的是另外一种修炼。
“伤口裂开了?”
齐乐菲看见郁杭正对着自己的伤口发呆,纱布上透着殷红的血,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没裂开。”郁杭撑着床杆费劲的尝试站起来,门外虽然鸡飞狗跳,但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袭击他们这个房间:“对了乐乐,刚刚那些丧尸是直接奔着你来的吗?”
齐乐菲脸一红。
他叫她乐乐。
她举着杆子,一步一步倒退着靠近他,压低声音:“我出去的时候走廊没人,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倒了。丧尸是从斜对面的病房里出来的。里头先出来个胖子。”
郁杭撑着床,一点一点往下挪:“还记得胖子有什么特征吗?”
“不高,跟我差不多吧。模样跟《屌丝男士》里头演大保健那男的挺像。”
“形容一下?”
“呃……胖乎乎挺喜感的,明儿我给你画出来。”齐乐菲回头看了郁杭两次,蹑手蹑脚凑过来,矮下半个身子,不等他同意钻到他腋下,小心翼翼扶着他把他往上顶:“杆子太矮,伤口容易扯着。撑着我。我有劲儿。”
是有劲儿!
郁杭忍不住翘起嘴角。
说起齐乐菲。一开始,他甚至没有记她的名字。印象深刻的只有她画的跟万圣节被鬼舔过一样的烟熏妆和她甩下两百块一瘸一瘸的背影。说不上是很好的印象。就是觉得那个落荒而逃的小姑娘,即使瘸了也很有劲儿。
再见面她没化那品味糟糕的妆容,明艳端严眉目间有着京城官家姑娘的贵气,脾气还是十分不好以至于他一下就认出了她。咣当一声踹开了男人都不见得踹得开的大门。吃饭的时候,出乎意料她倒是有些仪态,吃得多但也不至于粗鄙。
她不是王陵珊说的什么大家闺秀。
细密的汗货真价实从额头缓缓透出来。两个人踉踉跄跄总算是站稳了。他艰难的扶着手推车:“去把这些帘子还有床单拧成一股,拴在床腿上。然后爬到楼下去。”
“你这样怎么爬?”
“我肯定爬不下去。你去啊。你下去之后去报个警,躲在里头别出来,顺便给王陵珊打个电话跟张斌说一下这里的情况。”
齐乐菲停下动作:“你让我丢下你?”
“不然呢?”郁杭笑问。
短暂的眼神对峙之后,齐乐菲扬眉:“好!再见!”
她不想跟他争论。没有结果的事除了消耗双方的耐心,并无益处。
郁杭笑。
齐乐菲翻身上了窗,缠住床单往下滑。
郁杭在窗边给自己找了个相对舒服的位置靠着。这个角度可以看见齐乐菲并不熟练的下滑动作。其实这个行为非常危险,很多居民楼火灾,大家都是这样往下滑,结局大多都是手滑坠楼。未经训练的人基本都是抓不住的,好在她是真有劲儿。虽然动作笨得像一只得了帕金森的树袋熊,但抓得很牢。那认真的样子有点蠢蠢的可爱。
齐乐菲蹦到楼下,抬头。
只见窗口早已没了人。
齐乐菲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歪着脑袋夹在肩膀上:“我是齐乐菲。”
“请讲。”
齐染回家从不谈工作上的事。他只非常认真的给她介绍过两个人,一个是张斌,一个是朱志忠。他说这两个人轻易不要找,但如果遇见生命危险自己又不在,可以找他们。
眼下这个情况找张斌貌似并没有太大用处。
“我在桂海第一人民医院,这地方有丧尸。找人来救我。”
“知道了。”
齐乐菲挂断电话看了一眼楼上。她不明白郁杭为什么要将她支开。电话分明在楼上就可以打。
她踢开花坛里盆栽,捡了两块垫花盆的板砖在手里掂了掂,转身大步往住院部旁边的超市走去。她的温室已经崩塌了,既然一定要面对真实世界,那她就没必要躲在谁的身后。
既然你觉得我留在里面碍事。那我就在门口接应你吧。
“嗖”一砖头,齐乐菲砸碎了小超市的玻璃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