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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诗带着阿锦四人了解了一下现代卫浴系统,便开始着重关注起四人今夜的衣装。
江诗言明今晚是要去打怪,所以为子非子语挑了同一款式的黑色手工西装,线条流畅贴身,却没有丝毫的紧缚感,将二人高挑精炼的身姿衬托的更加卓尔不凡,一头如墨般柔顺的长发用一根银白丝带绑于脑后,为这一身黑色的肃杀之中平添了一份古典之雅,再加上他们俊美的容颜和通身的气派,说他们是哪个大家族精心培养出来的世家子弟一点也不夸张!
好一对俊美俏儿郎!
江诗满意的一笑,看向了一边的阿锦。
一袭纯白兰草暗纹长袖连衣长裙,配上一双白色的小牛皮靴,腿上穿着同色系的打底裤,如缎的长发自然垂在背后,站在那里就如同一副古典水墨侍女图,清雅脱俗灵气十足。
用现代的话来说,这身衣服简单却充满了仙气。
江诗拿出了一个漂亮的兰花镶小碎钻的发夹,将她耳边的小碎发固定住,笑着说道:“果然还是这深谷幽香最是配我家阿锦!”
自家这个贴身女官貌美如花医术高明,性情温文贤淑,周身气质如同生长于深谷幽壑里的野生兰草般坚韧不拔却又幽香怡人,颇得那些文人雅士的青眼,只可惜那些谦谦君子们抛向她的连理枝都被她填了狗洞,丝毫都没有放在心上,一门心思的扑在了主子身上,很是让当初的姬夏公主苦恼了一阵!
可如今她是想苦恼也苦恼不来了,想到这里江诗暗暗惋惜!
捯饬好了自己的贴身大女官,江诗的目光终于移到了年纪最小的幽娘身上,小姑娘此刻穿着一身玄色古服,宽袖窄腰,繁复的衣裙上满是金银色图腾绣文,澎湃大气里透着庄严肃穆,庄严肃穆里又透着典雅优美,一看就是某种特殊场合所穿的礼服。
幽娘抚摸着宽袖上的金银图腾绣纹,眼泪一颗一颗默默的滴落在绣纹之上。
虽然已经过去了很多年,她永远无法忘记五岁那年在巫家祭神台上她阿娘身着神巫服跳的一曲祭天舞,那么美丽,那么庄严,蓬勃的灵气冲天而上形成了一副璀璨瑰丽的独特画卷,让她看的直接呆在了当场!
阿娘告诉她,她迟早也会穿上这一身神巫服,站在这祭坛之上,可那是幽娘第一次参加巫氏神祭,也是最后一次,在那场绚丽的祭礼之上,巫氏遭内賊出卖,巫氏嫡支尽损,作为神巫的巫母为掩护女儿逃走,自爆神魂与两百多术士同归于尽,而巫父为家族传承不落入歹人之手,在巫家藏宝楼中引火自焚,从此巫宗巫氏泯灭于历史长河之中。
可幽娘没有想到,这代表着巫家最高巫者的神巫服有一天终于还是穿在了她的身上!
没错,幽娘身上所穿服饰就是当年巫家最高祭祀才有资格穿着的神巫祭礼服,当然是经过江诗改良的神巫服,真正的神巫服内外九层,层层华美绝伦,裙摆拖曳于地一米,服饰上还装饰着繁多的精美饰品,不说别的,光这分量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的。
江诗目露怜惜,拿出手帕轻轻的擦了擦幽娘的眼泪,可没有想到小姑娘被压抑的眼泪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紧抓住江诗的手靠在脸颊之上,泪水如同洪水决堤般喷涌而出,哭的不能自已。
江诗用眼神制止了打算上前的另外三人,在小姑娘第三次将鼻涕蹭到她手上时,她的眼角终于忍不住的抽搐了一下。
如果不是场合和时机不对,她真想扶额好好再思量一下孩子的教育问题……!
但江诗始终未舍得将手从她的脸颊上抽离。
“幽娘,你可还记得你是几时开始诵背巫典?”
幽娘哽咽着回道:“牙牙学语之时!”
江诗又问:“又是何时开始研习巫典术法?”
幽娘未加思考,边流泪边回答道:“吾灵智初开,阿娘便已授吾初始之术!”
见幽娘哭的不成样子,江诗如一个慈爱的长辈,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用她熟悉的大周语说道:“汝还不明了汝母之意?”
幽娘闻言神情一愣,被泪水洗刷的晶莹剔透的双眸怔然的看向了江诗,不自觉的松开了江诗的手。
“吾母之意?”
江诗淡定的收回手,点头道:“汝思量,汝兄姐可曾如此”
幽娘低头思考,原本的巫家,无论男女都是四岁启蒙,六岁才开始接触家族巫术,唯有她不同!
巫家灭门时,她刚过五岁生日不久,不过她天赋异禀,过目不忘,巫家一切在她脑中依旧历历在目,而这也让她之后的人生吃尽了苦头!
“阿娘曾言幽娘乃是巫家百年难得一遇之美玉,过目不忘,根骨奇佳,乃巫家……”
幽娘声音越说越小,五岁懵懂孩童之时她自然对这话语深信不已,可如今她已长大,这满是漏洞的理由再也无法欺骗她了。
未学会叫爹娘却先学回说巫言,哪家疼爱孩子的父母会这么拔苗助长,又不是后爹后妈,而幽娘的阿娘为了女儿甚至于都彻底的消失在了天地之间,那无疑是对自家女儿疼到骨子里去的人,怎么会如此待自己的亲女,要说这中间没什么原因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幽娘止住了眼泪,陷入迷茫之中。
见幽娘始终不能参透其中因果,江诗面露不忍,却还是缓缓说出了缘由:“吾年方一十五之时,已知周室龙脉将断,江河易主,吾亦为此向天逆命,终不可得,汝母乃巫家神巫,巫力高深,岂能不知巫家浩劫将至,举族不保?”
骤然得知真相,幽娘整个人都呆住了,满脸的不可思议,几秒之后突然大哭起来,
“为何不避,为何不逃,为何……为何……!”
幽娘大吼的质问着,毫无平时贵女的形象,可最终却软倒在地,涕不成声!
幽娘崩溃的嚎啕大哭,江诗却长叹了一口气,给了她答案。
“为汝!”
话音始落,哭声为之一止,幽娘猛然抬头,面色苍白如纸,双唇颤抖的几不成言:“为……吾……?”
江诗轻轻点头:“逆,偷一时之安,终难逃天道之罚,或举家屠戮,无一幸免,或落入魔道,如虫蝇堕入泥沼,顺,满门皆灭,却有一线生机!”
幽娘呆若木鸡的跪坐于地!
如果是她又会怎么选择,幽娘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缓缓流下。
她终于明白为何她的父母族人不逃不避,毅然选择赴死!
为了她!
她便是巫家唯一的生机!
江诗伸手将她脸上被泪水沾湿发丝轻拂至脑后,怜惜的说道:“痴儿,汝可知,自汝出世,巫氏之人皆为汝而活!汝即巫氏,巫氏即汝!”
如此拔苗,只因时间不够,只因她的身上寄托着巫氏整族的希望!
幽娘低着头,一动不动的似乎整个身子都已经固定在那里一般,思绪却早已回到了两千多年前!
她想起阿爹抱着她去够门前树上的枣子,想起阿娘搂她在怀里手把手教她法术,想起亲人们脸上洋溢的欢快笑容,她还记得四岁那年,三婶给四堂姐买了两朵头花,四堂姐欢喜的将其中一朵塞进她手中……,太多美好的回忆从脑中闪过,清晰的仿佛就在昨天!
再睁开眼,幽娘猛然抱住江诗的大腿大哭起来,那哭声撕心裂肺,痛入心扉。
一旁的阿锦和子语子非也面露悲戚,红了眼眶,当年他们何尝不是满门遭屠,举家只剩他们一人,这种心如刀割却又无可奈何的悲哀只有自己才明白到底有多痛!
江诗任由幽娘抱着她大腿大哭,鼻涕眼泪都往她裙子上抹,强压下脑中两个器灵的哀嚎声,慈爱的轻抚着小姑娘的头。
哭吧!哭吧!哭完了,就放下吧!既然无法忘记,那就永远记在心中,记着他们的好,记着他们的期望!
幽娘和阿锦他们不同,有些事记的太清楚并不是好事,傻丫头憋在心里都不知道有多久了,再不解决估计就要憋出毛病了。
哭了十几分钟,幽娘的情绪慢慢平稳,也终于知道自己干了什么事,看着江诗被泪水鼻涕糊的一塌糊涂的裙子,幽娘赧然的不敢抬头,跪着向后挪了好几步,趴伏在地,
“殿下,请恕幽娘不敬之罪!”
幽娘是不哭了,可她脑海深处红杀和白缈却哭了个稀里哗啦,这二位是她身上所穿鲛绡法宝的器灵。
红杀和白缈一攻一守本为一体,后被天痕帝君一分为二,相隔两千多年的给了自家女儿,两千多年的时间他们分别各自产生了器灵,说起来自打这件鲛绡法宝出世,沾过泥,浸过血,可还没有遇到过鼻涕眼泪一起往上糊的事,单纯的器灵们受不了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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