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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细密的蚕丝在姬枫的胸前还是雪白的,可是从姬枫身后出来的时候却是猩红的,甚至还有丝丝缕缕的血迹在蚕丝上沾染。
此时的姬枫如同九幽之地的魔神,虽被无数淌血锁链困住,却咆哮着想要挣脱。
就这么犹豫的片刻,姬枫手中的苍龙牙斜斩而下,“铿!”长刀斩在月清空的胸前,发出金铁交鸣般的声响,月清空胸前的金光倏忽而逝,转瞬浮现出一条淡淡的血痕。
月清空应声而飞,半空中勉强稳住身形,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前,若隐若现的蚕丝有几条已经分崩离析,金之道纹也已碎成一片金光。月清空心下骇然,眼中的阴翳颤巍巍的,如此霸道无匹的力道岂是一个凝气七阶的修士能够使出的。
姬枫的这一击已经是爆发了所有的潜力,一击不成,气势便泄,身上被蚕丝洞穿的部位开始不断有鲜血涌出。姬枫虽然在那些蚕丝击中自己的刹那,凭着异于常人的瞳力避过了要害,但是如此多的伤害也能轻易要人性命,即使姬枫是修士!
但姬枫却丝毫没有顾忌这些伤口,眼中尽是血色,只想杀了月清空。苍龙牙横刀斩落后,姬枫再次在石面上猛地一蹬,原本已经达到极致的速度再增一分,朝月清空追去。
这一发力,促使姬枫全身上的肌肉一阵痉挛,原本细弱微末的伤口霎时便被扯开许多。姬枫在息吾讲师的教导之后锤炼肉身,已经小成,与普通的修士相比,坚实几如堤坝,但是这些个伤口仿佛细微的蚁穴却完全有能力崩溃一座堤坝。
姬枫身上的血涌出,本就纯黑的长衫在鲜血的浸染之下,显得更加阴沉。
月清空瞬间收心,长袖中滑落几枚白玉算筹,单手在身前一摊,算筹随意散开,开出一朵八瓣白莲,并慢慢旋转着盛开!
这样的作为与无取死异,但是月清空却胸有成竹,也是,方才的一击已是姬枫的最大的力道,既然最大的力道都破不开自己的防御,再上来也只是送死罢了。
姬枫怒意更胜,屈膝爆力跃起,这一跃,黑曜石的地面受力过甚碎成一片,与此同时姬枫的身上也爆发出一团血雾。姬枫凌空,反手握住苍龙牙,自上而下,猛地刺下,刀势犹如万丈滚落的瀑布,刀刃直指月清空的心脏。
月清空凝眉,单手拨动算筹,另外一只手则是在倒飞之中唤出万千蚕丝,纠缠而上,这刀刺之锋利远胜刀斩,月清空还不敢托大。
蚕丝攀附在苍龙牙之上,妄图止住其去势,可苍龙牙势如破竹,其间不时发出蚕丝崩断的尖锐响声,显然不堪刀锋。
不过蚕丝好似用之不绝,只三尺长的距离,苍龙牙却也费力不少的力气,崩坏的蚕丝碎落一地,白丝胜雪。最后,姬枫这一刀竟然生生被禁锢在月清空的胸前,刀尖与月清空的心脏只有毫厘,但就是这毫厘俨然天堑。
月清空嘴角微微上翘,姬枫看似势不可挡,其实伤重,操纵早已不能自如,这样的毫厘的偏差都已在自己的预料之内了。
而这时白玉算筹也突然停滞,其中六枚随意勾连着,仿佛将开未放,似枯未萎,唯有对称的两枚白玉算筹连成一线,遥指星辰,神韵独具,连姬枫这等丝毫不懂算法的人也感受其中的神秘。
“生门与死门并开!这……”月清空脸色大变,心底无比惊骇。
姬枫握着苍龙牙悬着在半空之中,俯视月清空,而月清空也瞥了一眼姬枫,带着阴翳的眼神复杂难明,这一刹那,仿若亘古。
率先变化的还是姬枫,只见姬枫瞬间松开手中的苍龙牙,在空中扭身半旋横肘直击月清空的胸膛。“砰!”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月清空再次被击退。
不过这样的力道虽然大,但是对月清空的伤害甚至不如之前的那一刀。
姬枫加速落地,脚尖在地上一垫,一脚尖为轴,整个人旋转一周再次一拳锤在月清空的背上,这一拳在空中画出一道刀光,如同匹练。
这一拳之后,姬枫再不动作,仿佛力泄一般。
月清空被姬枫这一拳击中之后,身前蓦然多出半片刀刃,从背后贯穿到胸前。
这半片刀刃正是“饮血”,当初月清空将饮血送给了萧毅,萧毅又将饮血给了姬枫,最后这剑还是杀死了他。
月清空的身上的一层蚕丝篆刻了“坚韧”的金之道纹,而这饮血正是包含了他篆刻的“锋利”的金之道纹,否则决计不会这么容易蚕丝的防御。
可姬枫真正一疑惑的是,他的最后这一剑,月清空似乎根本没有想过要抵挡或避开!
月清空用手在自己胸前的伤口处抹了一把,然后硬生生地摁在两枚连成一线的白玉算筹中的一枚,当鲜血沾染在那枚白玉算筹上的时候,其他七枚白玉算筹瞬间化作齑粉。
“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次我选死!看你还成活?”
月清空这几句话似乎都是说给自己听得,但是落在姬枫耳朵,字字如雷鸣,险些站不住,有那么一刹让姬枫以为他现在是站在高达万仞的骨山上。
在那里,虽浮尸千里,血沸若雷,他自不在意,唯有那方世界中六颗暗到极致的星辰和能撕裂天空的闪电才是他真正畏惧的东西,它们仿佛一直注视着自己,直到天荒,直到自己死去。
话音方落月清空手中的那枚玉简也爆成一团赤色粉末,透过这雾,月清空的脸有些迷离恍惚,任谁也看不真切。
算筹碎后,月清空便倒地死了,灰衣长袖之中突然有第九枚白玉算筹滚落在姬枫脚前。
姬枫犹豫片刻,弯腰拾起这白玉算筹,可便是这么简单的动作也使得他的瞳孔一阵涣散,恢复片刻,姬枫才强撑着走出天坛。
天坛外的雪依旧下着,天也还冷,姬枫深一步浅一步往外走去,每一步中都留下片片触目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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