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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三洞境界如筑基、结丹、元婴一样,又分成三个阶段,与前面不同的是,三个阶段各有名称:初洞天机,谓之洞悉;晋升中阶,谓之洞悟;悟道而通明,则称洞明。
青莲之上,三洞真仙所居天地即为洞明天,名字来由,或许便与洞明阶段相关。
从青翳的口气的听起来,他似乎已经‘洞悟’,破境洞明也只是时间问题。
林默境界太低,分辨不出对方究竟走的洞玄还是洞真路子。
“小子你也挺不错嘛!五源真息集于一身,还是剑修,日后前途大有可为。”
青翳突然一语道破,让林默猝不及防。
他马上镇定下来,拱手道:“小的不是有意隐瞒,实在是因为……”脑子里根本没有想好现成托词,现编现卖,实在很难糊弄这位明察秋毫的大魔头。
青翳好像不太在乎这个,轻拈长须,微微一笑:“我也是剑修,与你来自同一个地方,当然不是全部,所以我这剑修如今的本命剑,并非当年那把。”
他看着林默的眼睛:“我也很清楚,你剑窍内那把剑非强取豪夺可得,所以你用不着担心。”
林默暗叹,要顾若水有这般见识,也不至于白挨这一顿胖揍。
“自行开天来的?”
“是。”
“为何不投靠琼华城或十二楼某座楼?”青翳的口气让人有种家里长辈的错觉,“剑修在青莲可是稀罕玩意,相信很多地方会抢着要你。”
林默强行忍住好奇心,他也好奇这位前辈是哪一代人物斩三尸留下的残魂,从他自称剑修来判断,属少阳前辈可能性极高。不过,魔修重塑肉身后,残魂多半糅杂了其他魂魄,眼前这位,并不能完全称作是那位前辈本体。何况魔君有什么样心性手段,看看顾若水所作所为就知道,他可不想去触碰这些。老老实实答道:“晚辈与承渊和玄辅有仇,只能逃来这边。”
“这样啊!”青翳哈哈大笑,说道:“既然这样,你就安心在九嶷养伤,等你伤势好转,若愿意留在九嶷,老夫必然厚待于你。”
林默揖手拜谢,如今局面,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别无它法。
——
顾若水留在他身体上的伤并不算严重,也许是怕损毁灵剑,未伤及要害和气海窍腑,随着真元逐渐恢复,一身充沛剑气驱除小天地中残留的道意轻而易举,强大的修复能力很快就重新长出新的肌骨,甚至比以前更加坚韧。
青翳也如他承诺,非但没有为难,还在王宫旁给他安置了一所灵气充沛的洞府,一应所需应有尽有,出门有不输魔将的仙兽辇驾,数名金丹境界扈从跟随;回到洞府,也有一个个容貌身材养眼的丫鬟婢子服侍。
不僅如此,青翳一次也没来找过他,更没有让他身边那些扈从暗示或提醒什么。
林默真不明白青翳所求为何,终于度过了数月的悠闲时光后,他主动请求入宫,与魔君见面。
九嶷城比不上傅沫城繁华,却也不算一座小城,毕竟是一方魔君都城,人口也超百万,该有的都有,饮食上也有自己的特色。
王宫自然也不差,城墙高耸,楼阁林立,行走在长长的高墙间,只能感受到王宫禁城压抑的威严,完全见不到宫墙内与众不同的别样风景。
林默这辈子除了幽冥广闻宫,没见过其他禁城宫殿,比较不出有什么不同。
在他眼里王宫也就大一点,人多一点,没太多值得说道的地方。
穿过几条长长的高墙行道后,又多出一种感受,路太远。
好容易走出高墙行道,沿着五颜六色的花树小径,走进一座花香四溢的院子。
院子中有树,粉花堆满树枝,不见一片绿叶。
落英缤纷,飞舞如蝶。
青翳就在树下,半卧牙床,悠闲地喝着酒,偶有花瓣落入金樽,也毫不在意,一饮而尽。
若有拓画师在场,整个画面正是一幅仙人赏花美景。
林默大步上前,含笑施礼道:“落英美酒,君上雅兴不浅。”
青翳朗声大笑道:“春花美景,琼浆玉液,谁道仙人只静坐,来、来、来,本王正沉无聊,守藏前来相陪,那是再好不过,快搬一张牙床过来,本王要与守藏兄弟卧榻痛饮。”
林默道:“多谢。”
这时,他才看清,不断飘落而下的缤纷落英竟然是纯粹灵气凝结。
花树的确是花树,却非寻常意义上花开结果的异木,竟能将周边灵气收集起来,结成花朵,缓缓盛放,再变成一瓣瓣花瓣随风飘落,一旦落地,重新化为一缕灵气,散入空气。
青翳见他打量身后仙木,笑道:“此树据说来自月宫,不知真假,能凝结灵气成形是真,于本王而言,赏景娱兴罢了。”
实话是实话,三洞真仙一吐一纳间,灵气如海潮巨浪,大河洪流,岂是一株小小仙木可比,不过对元婴以下的修行者,有此仙物,凝聚灵气如虎添翼,实属不可多得的辅助天材地宝。
牙床很快搬来,晶莹剔透,镂空精雕,上面人物花鸟栩栩如生,完全看不出拼接痕迹,宛若整块象牙雕就。
林默不好评价一方君王奢简,自管坐下,矮几上还有空酒杯,自己斟了杯酒,道:“君上美酒,借此礼敬。”举杯一饮而尽,咂了两下嘴,失声道:“果然好酒。”
青翳哈哈大笑:“美酒再好,怎比得守藏小友神乎其技的炼丹术。”
他轻拍扶手,又道:“若是喜欢,本王送你几十坛便是,九嶷别的没有,好酒多的是。”
林默笑道:“如此先谢过。”
青翳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震动空气,月宫仙木落英如雨。
林默镇定地重新倒满酒,也执壶为青翳添满,微笑道:“君上何以发笑?”
“笑你这小友好不痛快。”青翳大笑不停,道:“既然有话要说,偏偏顾左右而言他,教本王听在耳里,如何不笑……哈哈,莫非现如今,从下界上来的年轻人,都跟你一个鸟样。”
林默面不改色,也仰天大笑起来。
花瓣簌簌,如同下了场暴雨。
“你又为何发笑?”青翳顿住笑声,正色问道。
林默笑道:“君上既知守藏心思,却故作姿态,欲教在下虚心相求……哈哈,如何不笑君上惺惺作态。”
花园里早没别人,王宫侍卫、宫女没人敢留在园子里听魔君与人交谈。
青翳瞪圆了眼睛,厉声道:“胆敢如此放肆,不怕本王翻脸。”
林默道:“君上使人,只管有用无用,何来放不放肆一说。”
他一仰脖子,又将杯中酒喝尽。
青翳咬牙冷笑道:“本王待如何用你?”
林默自管倒酒,淡淡道:“那是君上的意思,不想胡乱猜测。”
青翳也喝了一杯,放金樽往几案上一放,道:“不敢还是不想。”
林默执壶帮他满上,“不想。”
青翳道:“准你胡乱猜上一猜。”
林默笑了笑,缓缓道:“君上当日去边界,来得太巧,在下刚刚跑进贵宝地,君上便恰好出现,可见并非感知到顾若水,前来堵截,否则,顾若水不会气急败坏,却又无计可施。”
“哼。”
林默笑道:“看来在下是胡乱猜对了。”
“哼。”青翳似乎尤其喜欢用鼻音来代替回答。
林默悠然道:“君上既非为顾若水而去,自然就是以在下为目标了,我想在下的真名,君上只怕早就知道。”
青翳这次连鼻音都没有,显然默认了这个说法。
林默道:“君上不惜得罪魔尊之女,也要把我从她手上救下,说明给君上打招呼这人身份非同小可,至少对君上来说,他的地位不比魔尊低上多少。”
青翳再次笑了起来,说道:“哪还有比魔尊地位更高的人,道尊?别说笑了,数千年来,甭说青莲,就算洞明天,也没人见过道尊的影子,九天之地,早就有传闻道尊已仙逝,否则,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人物哪敢对青莲指手画脚。”
林默不语。
他故意放纵姿态,本来就是一种试探,真要他说个所以然,他哪知道魔域、青莲甚至是洞明天是怎么回事。
青翳道:“你也别猜了,帮你,自然不是为了你那区区炼出五六转灵丹的丹道,本王如此作为,实是为魔域千秋万代着想。”
林默摸了摸鼻尖。
为魔域千秋万代,这种话应该魔尊来讲才符合身份,莫非,这位一方霸主,有意竞争魔尊。
为前代魔尊留下的秘术可能性也不大,悬冢八百年出现一次,魔君们可都是活了数千年的老王八,见过悬冢棺椁的怕不在少数,而且想从那图案中得到秘术,全靠自身悟性,三五成凭记忆画出的图案又能领悟到什么?
这一点,这些月青翳不找他,已经很说明问题。
青翳道:“大争之世,谁不想布局以求先手,魔尊如此,五城十二楼背后的大人物同样如此,而你,林默,一个破坏既有规则的五源飞升者,正是本王需要的那枚先手棋子。”
林默静静听着。
当棋子没什么不好,至少现阶段,他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强大的靠山,可以帮助他在青莲立足,为往后数十年飞升至青莲的朋友们打下一个良好的基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