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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封神，”我曾经这样对艾克林恩说，“我想我对品尝神的脑灰质更感兴趣。”
蛛化卓尔半神的脑灰质源源不断地流入我的口器。
罗伊斯先生有气无力地晃动脑袋，发出惨叫。
这垂死挣扎毫无作用。
即便是他护身的神圣能量也无法阻止我的触须经过他的鼻孔和眼窝钻入他的大脑。
归根结底，他只是个连神职都不具备的半神。
但不论怎样，这是我品尝到的前所未有的丰富大餐。罗伊斯先生不仅是半神，他还是杰出的奥术天才，一个传奇巫师。
“一、二、三，茄子，”我心中念动密语。
我显现了灵能触发术，这回触发的是我的天命者天赋，心灵革新。
灵吸怪专家的晋升之路只有一个，那就是摄取海量的脑灰质。刚才品尝猎巫团成员鸡蛋般平滑的大脑之前，我感觉到自己正徘徊晋升大门之前。于是吸收了新摄取大脑的职业能力，运用“祥瑞与你同在”的因果律武器成功影响了蛛化卓尔半神。
但是“祥瑞与你同在”的职业能力太诡异了，它已经超越了命运女神的因果律，也超出了我所能控制的极限。我有一种预感，哪怕再多用它一次，都会遭到可怕的反噬。
现在我有机会，用罗伊斯先生大脑中汲取的奥术施法能力，取代了掠夺自亲王的操纵祥瑞职业能力。
就在“祥瑞与你同在”脱离我的心灵迷宫的一瞬间，我感觉到心灵之中有什么无形的污染物离我而去了，令我不由浑身一轻。
突然之间，我仿佛看见自己身处一张银色巨网之中。
透过网眼可以看见，网的后面还有网，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在银色的网线之间，是漆黑的虚空。
下一秒钟，数之不尽的奥术和秘法流入脑海。我从蛛化卓尔的大脑中得知，这是传奇幻术学派大师的力量。
这么说，这银色的网络，就是魔法女神掌握的魔网了吗？
我好奇地伸出触须，想要接触这瑰丽的银色巨网。但是在碰触到它的一瞬间，网变了。
银色魔法之线的金属光泽飞快褪去，变成了纯粹的黑与灰。
无数黑色和灰色的魔力之线织就成层层叠叠的细密网络，温柔地包裹着我的意识，引导我不断向下坠落，仿佛要融于这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从一层到九层，转瞬即逝。
然后是十层、十一层……
我听到了一个柔和低沉的声音，像是某种充满诱惑的呢喃，又像是某种欣喜无限的叹息。我想听清她想表达什么意思，但是没用，就算是巧言术也无法分辨她的音节和词义。
十三层、十四层……
伴随着“她”的低语，我的头脑逐渐冷却，感到冰凉和麻木。
它驱散了时时刻刻出现在头脑中的剧痛，令我沉浸在舒适的寂静之中。
十五层……
我不知该如何形容，但是仿佛随着我的意识更深地坠入一层，就又失去了一部分。
我仍在黑灰色调的魔力网络之中不停旋转坠落，完全失去了控制。
十六层，或许是十七层？甚至更深。
身体不再有重量。
我已经失去了“坠落”的概念，只剩下无处不在的黑暗和亲切的呢喃。
我缓缓合上双眼。
我就是这黑暗的虚空，黑暗的虚空就是我。
甚至也不再有“我”。
突然，仿佛一瓶魔酸倾倒在我的大脑前叶上。一瞬间的剧烈痛感令我浑身颤抖，将我唤醒。
然后是全身无数不在的刺痛。
我睁开了眼睛。
我看到，自己淡蓝色皮肤表面布满了皲裂，无数细密的伤口正不停地流出蓝色的鲜血。我的身体周围蒸腾着阴晦的银色魔力之雾。
周围世界是沉重的黑暗，令人窒息。
我突然感觉无以伦比的沮丧和后悔。
是的，我不应该醒来，应该回到那片黑暗之中去。
我低头，注视着地下斜插的扎宰侍卫长的长剑。刚才就是这柄剑，被伍苏西女士绞上半空，落下来的时候差点儿阉割了那个地底侏儒适从。
现在占据我全部思绪的都是这柄剑。
不知何时，我开始盘算一个奇怪的念头：只要照着脖子割上一剑，我就可以名正言顺回去了，回到那冰凉舒适的黑暗之中。
我从蛛化卓尔的头颅抽回触须。它们在我前胸无意识地爬行，颤抖着，从上衣口袋里卷出两瓶药水，灌入我的口器。
如果不是头脑深处的老朋友唤回了我的神智，我的意识可能已经融于影魔网了，肉体也可能已经四分五裂，崩解成无数灵吸怪肉碎……这是第二次这位老朋友从无法自拔的困境中拯救了我。
我的触须渐渐从抽搐中恢复。
刚入口的麻痹药水生效了，老朋友逐渐安静了。
另一支感知药水也生效了，怪异而又迷乱的自杀念头被驱散了。不仅如此，我感觉到周围的一切都重新变得鲜活起来，刚才接触影魔网丧失的感知能力又回来了。
数不清的火舌长短不一地跳跃着，时间静止和阻断次元传送的效果已经结束了。
旁边传来扎宰侍卫长又惊又怒的吼叫。
咳嗽声从脚下传来。
我低头看着罗伊斯先生压在《雅格拉克斯》下面咳嗽着，费力地吐出了一大团血。
“谢谢你，”他一边笑，一边喘息着说，“这口血咳嗽出来，我终于可以顺过这口气，安心去死了。”
我回答他：不必客气。
我惊诧于半神的生命力。罗伊斯先生被《雅格拉克斯》压碎了大半个身体，颅腔应该也被我吃空了，但是他居然挺到现在还没有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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