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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用鲜血涂抹的链球。
牛头怪环场慢慢走动,高举双手,仿佛在向观众示意。
鼓声与呐喊声响亮了好几倍。
当它经过我们面前。我看见它颈部环绕的浓密长鬃就像雄狮,一直垂到胸前。周身覆盖粗硬厚实的铁灰色短毛,被干涸的血渍和海盐黏成一片片的毛毡,散发着难闻的腥气和狂躁的黑暗气息。
然而就在牛头怪们一片欢腾声中,豺狼人行动了。
一瞬间,豺狼人和土狼的七对耳朵竖了起来,这仿佛是一个信号。它们不约而同,朝着对它们露出后背的牛头怪痛下杀手。
一个豺狼人打出手势和咒语,两根藤蔓枝条从地里冒出头,转眼就缠上了牛头怪粗壮的双蹄。另两个豺狼人射手趁机向动弹不得的对手倾泻一阵箭雨。
牛头怪宽大的后背就是最好的靶子,转眼就连中四箭,应箭发出了一连串的闷哼。
我的眼睛亮起银光,两支越过牛头怪肩头的长箭落在我的脚边。
就在这时,一条土狼悄无声息从牛头怪背后飞奔而至,轻巧一蹿,照着牛头怪两腿之间的要害部位狠狠一口,而后扭着脑袋撕咬,试图把牛头怪拖拽摔倒。
牛头怪发出痛楚和愤怒的吼叫。
它摇摇欲坠,一边把左臂高高抬过肩膀,尝试着用手去拔掉钉在后背的长箭,一边并住双腿,用右手去掰土狼死死咬住的嘴。
它的这份困窘使周围牛头怪观众们发出欢乐的爆笑。
与此同时手持长枪的豺狼人动了。
它悄无声息地绕到了牛头怪的左侧,趁着它正高抬左手的空档,一个滑步,抬手一枪,找准牛头怪的左肋捅进去半英尺,然后又是一枪,又是一枪。最后一枪从腋窝直刺进两英尺深,血喷出十几英尺。当它拔出长枪,牛头怪摇摇欲坠,终于单膝跪倒。
豺狼人一击得手,当即高高昂头,发出一连串嚎叫,是那种土狼找到腐肉呼朋唤友的“荷荷”怪叫。其他豺狼人和土狼呼应着它。
我把视线投向空地四角的白骨神龛。如果四个萨满不插手,这个牛头怪估计死定了。
虽然它身强力壮,但豺狼人刺入的距离足够穿透它的心脏。哪怕它心脏长偏了,没能刺中心脏,大量的内出血也会要了它的命。
但是事情会如此简单吗?
我脑子里浮现出激战过后,上忍秀和毫发无伤出现在我面前的模样。
我的触须从腰间擎出灵杖。这是一条九英寸长的晶石细柱体,上面是我亲手雕刻的灵纹和符咒。
我显现了灵杖上蕴含的灵能真知术,双眼顿时一阵清凉。
现在我确定了,牛头怪身上的伤势,与上忍秀和的不同。上忍秀和中箭中枪是忍术营造的假象。而眼前这家伙背上插的长箭是真的,从腋下创口喷溅出的鲜血是真的,甚至土狼深深咬紧它两腿之间也是真的。
就在这时牛头怪抬起脑袋,我看清了喷着血沫的牛脸上浮现的扭曲表情。
它在对我笑!
这会儿工夫,其他豺狼人和它们的四足血亲已被大量喷涌的鲜血刺激得不能自已,狂吠着一拥而上。
一头土狼率先扑上牛头怪的后背。它咬住牛头怪的后脖颈,转动身体试图利用自重掀翻猎物,只是尖牙没能穿透浸满鲜血的厚重鬃毛。牛头怪略略甩头,轻而易举挣脱了它。
先前那头土狼被淋得满头满身的血。它咬住牛头怪要害部位不松口,使出吃奶的力气想把牛头怪撂倒,却被牛头怪死命按住脑袋,同样没能成功。
先头施法的豺狼人游侠也扑上去,双手分持弯刀和匕首连环猛攻。
牛头怪喘着粗气顽抗,挥舞长臂搪开了弯刀,却被匕首扎破了肚子。它摇摇晃晃,却还没倒下。功亏一篑的豺狼人气恼地大声尖叫。
两个豺狼人射手在敌人鲜血四溅的刺激下,一面弯弓搭箭,一面跑过来,在距牛头怪十五英尺远处停步瞄准。
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豺狼人射手才举起长弓,一发链球就轰中它的胸膛。随着一连串肋骨断裂的声音,它像只球一样被打飞。
与此同时,另一个豺狼人射手的脑袋爆成了一团肉酱。
浑身浴血的牛头怪轻松地晃动牛头,长短双角上的两枚链球舞成了两团呜呜作响的狂风。
转眼之间,豺狼人游侠飞出去躺在了十英尺外的地下;豺狼人长枪手的长枪断成了两截。跳上牛头怪后背的土狼堪堪躲开链球,却被牛头怪弯腰甩头,长而锋利的牛角从右肋捅入,左肋穿出,生生把它串在角上挑起来。
土狼挂在牛角上抽搐,血顺着长角往下流,染红了牛头怪的半边脸。它伸舌舔了舔脸上的血,瞪视面前没了长枪的豺狼人长枪手。嗤嗤笑着,漫不经心一甩头,长角上的土狼尸体打着转儿飞出了角斗场。
然后它把手伸到胯下。尽管那只土狼疯狂挣扎,仍然被它轻而易举扯掉了下巴,分成两片。
在一众牛头怪狂呼乱叫声中,我目瞪口呆。
灵能真知术不可能出错,但这又是怎么回事?!
手握两截长枪的豺狼人,浑身发抖,傻呆呆地一动不动。
牛头怪也不管它,自顾自把后背上的箭一支一支拔出来,扔在蹄子旁边,而后弯腰伸手,把缠绕双蹄的蔓藤拔断——连我这个围观者都看出来了,它打断豺狼人的长枪只是为了把曾经伤害自己的对手留到最后,尽情折磨,无意现在就杀死它。
牛头怪转动血红的眼睛,随即低下头,平放滴血的长角,以万钧雷霆之势冲向另一个方向:在那边,为自己施展完治疗重伤术的豺狼人游侠刚站起来。
一撞之下,豺狼人游侠溅得到处都是。
豺狼人当中,有一个自始至终没动手,只是站在原地簌簌发抖。它身型佝偻,是五个豺狼人当中最瘦小的,手里拿着一根手杖,应该是个施法者。
牛头怪走到它面前。
在灵能真知术的作用下,我看见牛头怪后背、左肋和左腋的伤口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刚才伤口都存在一样真实。
我不懂,就算是不死生物,也不能做到真正不死,而根据我的侦测,这家伙是活生生的,显然不是不死生物。眼前的这个,这个“东西”,我无法形容。它的存在令我战栗,这是认知被打破的畏惧。
我明白为什么周围的牛头怪观众不把它和豺狼人的打斗当回事了:那不是角斗,从头到尾只是找乐。它给予豺狼人希望,不惜流血受伤,只是为了在逐个杀死它们的时候,当它们发现自己不可抗拒地走向死亡和失败的时候,感到加倍的绝望和恐怖。
“叫你的主子来,我给你时间。”
牛头怪第一次开口。竟然是字正腔圆的通用语,深沉的声线仿佛往深井里丢石头的回音,充满浓重的恶意。
“瞧一瞧,”它指向满地豺狼人的尸体,“我给它准备了多么丰厚的祭品。”
豺狼人用仇恨和绝望的眼神看着对手,而后念起恶毒的祈祷词,那是以自身为祭品和媒介,呼唤神明附体神降的祭文。豺狼人祭司在我们面前开始变形,邪恶能量在它瘦小的身体里膨胀,使它的身高增加了近一倍,手里倒提着标志性的神明武器——三头连枷。
此时此刻,这具肉体已不再是弱小的豺狼人祭司,而是恶魔领主“豺狼人主君”的化身。
“嗨,耶诺古,”牛头怪狞笑,“又见面了。”
“耶诺古”大声怒吼:“又是你!”只是它刚刚抡起三头连枷,牛头怪巨大的拳头就重重打中它的鼻子。
我听见了恶魔领主鼻梁骨折的脆响。
我目瞪口呆地看着牛头怪发出震耳的咆哮,扑到降临的恶魔领主身上,像疯子一样发泄着歇斯底里的狂怒。“耶诺古”对这头不死之身的疯牛毫无办法:三头连枷打在牛头怪身上,伤势转瞬即愈;无论什么法术,它都视若无物!
狂暴的牛头怪活像一尊疯狂的神明,它用额头撞碎了耶诺古的脑门,张嘴咬下了耶诺古的嘴巴,用指甲抠出了耶诺古的眼睛。当恶魔领主倒在地下奄奄一息,它抽出了恶魔领主的大腿骨,用股骨头当锤子,照着豺狼人血肉模糊的脸连揍了几十下,把恶魔领主的脑袋彻底打成了肉酱,再掏出肠子缠在脖子上,最后撕开了胸腔。
现场气氛达到了高潮。
不死的疯牛掏出恶魔化身的心脏,双手捧着,仰天咆哮。
“无敌的角之主,兽之君,”它说,“我把你敌人的血肉,尽数奉献!”
然后它把牛头埋进双手之间,大嚼起来。
近处的一声惨叫吸引了我的注意。
一直被遗忘在角落的豺狼人长枪手疯了,用沾满牛头怪鲜血的断枪深深刺进了自己的心窝。
当我回过神,疯牛两眼血红,喷着粗重鼻息,就站在我身前。
它的牛眼里找不到一丝一毫理性的存在,即便只是直视这对血红的眼珠也会让最勇猛的战士畏缩不前。
我向它躬身行礼,低下头,就看见它鬃毛上的血不住往下滴,在巨大的牛蹄旁边形成星星点点的小血泊。
伟大的战士和先知,无敌的角之魔王的意志与您同在。我应该怎么称呼您才不失礼节?
感受到凶恶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我不由屏住了呼吸。
毕竟这可是一个赤手空拳撕碎了恶魔领主化身的暴力狂。
炽热的气息喷在我的头顶。
“软弱的异教徒没资格知道我的名字,但是你,你是战胜红龙的勇士,你勉强可以例外。”
牛头怪海盗首领的声音在我头顶回荡。
“触须脸,我就是砍过十三颗龙头、沐浴过两种龙血的武士。角之魔王最忠实的奴仆,在我的血管里承载着我主巴菲门特的怒火和饥渴。我的名字,意味着贪婪、野心、所向无敌的力量,和势不可挡的征服!我就是‘日光海之王’,晨昏。”
向您致敬。
“你欠我一笔债。”
牛头怪首领注视我的眼神充满憎恶而又饶有趣味,目光游离,又好像在沉思。
请明示。
“对,你欠我的,”牛头怪首领说,“你扳倒了银剑会,我和那些娘娘腔之间的战争结束了。胜利,拔掉他们的牙齿,砍掉他们的脑袋,从他们的脖腔痛饮鲜血,再把满地乱滚的脑袋踩在脚下!那本是属于我的乐趣!可你,偷、走、了、它!”
疯牛病患者的咆哮语速越来越快,嗓门儿越来越大。我注意到它的颈鬃渐渐耸立,眼睛越来越红,鼻息也越来越重。
我聚集心灵力量准备应付突发状况:我很遗憾。
混沌的牛眼突然又恢复了冷静和精明。
“双蛇渡船上的货,那阿斯摩蒂尔斯钦定的九个传奇灵魂,我要了。”
日光海之王的命令不容置疑:“它们是你们的船票。把它们给我,我用梦魇号载你们去伊玛斯坎努利乌斯!就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