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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果然,没一会儿,小小子们跑出来,寻表兄姐妹们去玩。
…。
“这是哪辈子修来的,你找个镇宅太岁当媳妇。这说要走,我家里先乱。没道理,乱也是你家乱,”国公抱怨。
袁夫人轻笑:“我们不但镇宅,还号令江湖,”
“噗!”国公喷出一声,哈哈大笑:“那你们一走,后脚我就能折腾些事情出来。袁二爷走了,该是我这老混混地头蛇的天下。”
“那不行,”袁夫人佯装嗔怪:“不能让哥哥毁了镇宅太岁名声,你跟我们一起进京吧?”
辅国公暖暖地笑了,真的他要跟去,相信妹妹一家会把他侍候的很好。但国公有不能走的理由:“儿子们都不在家,老四现在蔫了,知耻方能后勇,我不担心,他会好起来。但这几年,我得在他身边,老大又没了,老大媳妇让老八试上一出子,出了年才好起来,”
袁夫人打断:“作什么要试她?”
“老八不放心,把老大的小子们留着,老八估计也没想到那小子这么快地去见老大媳妇,那小子是死了的,老大媳妇有阵子声气儿怯弱,怕她影响显贵,我留下好几天才敢给她。我得留下,我才是这家里的镇宅太岁,没小心让宝珠夺了光。趁你们走了,我占住我的要紧。”
国公面上看不出难过,袁夫人也黯然。
国公至今为止,没主动说过他落马的事。袁夫人是由袁训那里得知。直到今天,才有“试老大媳妇”的话出来。老大要是好死的,兄弟们为什么要试大嫂心地?
袁夫人轻声道:“不然,明告诉给她?”
“那会伤到老大媳妇,带累的显贵也在家里抬不起头。”辅国公淡淡。不愿多提,展颜满面春风,兄妹本就离得很近,也更放悄嗓音:“是宫里想哥儿们了?”
袁夫人眉展眼舒,亦是悄悄:“是呢,早就想得不行,去年要接,宝珠有了福姐儿,我得照看,我说再等一年,怎么能撇下宝珠和孙子们走,去年又催,这春暖花开,再等不得了,船都派来了,不走不行啊。”
国公笑得欢畅。
国公夫人说小小子们能陪他,国公是很舍不得。但和宫里那位相比,国公也得退让。
“走吧走吧,她也不容易。”国公体谅的口吻。冷不防的,袁夫人笑吟吟道:“以前说的话,算了吧,”
国公一愣:“什么?”
“在母亲灵位前说的,此生不和嫂嫂好的话,算了吧。”袁夫人低低叹息:“我们不在你身边,总是挂念你。我冷眼早看出来,你又心向外面了,把怀瑜怀璞最疼,这一分开,不冷清吗?和嫂嫂好了吧,我不在,也放心。”
辅国公莞尔:“我老了,什么也不管,衣来伸手,饭来张口,想不了那么多。”袁夫人又劝一回,把袁怀瑜袁怀璞留下,自己回去收拾东西。
……
下午,老侯走出房门。钟大老爷要跟上,让老侯阻止:“我单独去向国公道别,万一他不出气哭上来,让你们看到,这就算是英雄气短离别情长了不是?”
大老爷回房,老侯信步,因顺路,绕个长廊就到,先来看宝珠收拾的如何。
春天帘半打,在门外就听到里面说话声,不止一个人在。
“明年千万记得回来。”不知是哪一个女眷。老侯止步,暗暗点头。见桃杏都有早发之意,春光大好,不由得回想那年。
他头一回和辅国公有亲厚的意思,把对妹妹的歉疚告诉给他。
“夫妻不和,这是当年太妃强压下的亲事,算我一生倒霉,好在我也有儿子,也没治死她的心,对她,我心里安,但就我的妹妹老而无依,孙女儿出嫁后,她孤单一人,国公,我要告老返京,把妹妹接来同住,也好照应。”
不想辅国公道:“那,何不招个上门的养老女婿?岂不是好?”
“我也想过,但非知根知底知性情,就招不得。招来不好,小夫妻生气我当看不到,对我妹妹怠慢,我不能看。”
辅国公当时没说,微微一笑似有深意,老侯也没放心上,和他游完春分开。
第二回说这事,是辅国公又一次从战场上下来。怕老侯在他回来以前就告老,先有几封信稳住老侯,说他有要事相商。老侯说声告老,也不能说走就走,各项事情妥善安排,直等到辅国公回来。
小宴在内宅,国公徐徐提起。
“我有一个外甥,可以配你家姑奶奶孙女儿不?”
老侯问姓名,大吃一惊:“袁训!哪个袁训!”
辅国公得意:“太子府上的那个袁训!”郑重地道:“先说好,姑娘得能配得上我外甥,要能孝敬我妹妹,成亲后,你不担心你家姑奶奶受屈,我也不担心我家姑奶奶。两下里合得来,才能成夫妻。”
老侯想想这主意真不坏,就道:“那就当面儿相看相看,相得中,就成,你我就无遗憾。相不中,你我再找别的主意。”
从老侯去信给安老太太,到袁训去相看,全是那一年的事情。
……
从现在来看,这门亲事许的是天上难找,地上无双。袁训不但受太子器重,隐然宫中后台强硬。
而宝珠呢,她自家婆婆丈夫满意也就罢了,国公也满意,国公府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不满意的。
她这正经的回京看女儿,也全割舍不下她。
老侯满意的叹着气,从角门去看国公。
亭子下树林里,日光晒得花草叶子暖洋洋。一群孩子在说话。
“怀瑜,拉勾,明年你一定回来!”
袁怀瑜不懂事儿,就和表兄们拉勾。
“怀璞,你走了,谁还吃我的东西呢撕我的书呢?”
袁怀璞搔头:“我会回来的,我一定回来!”
老侯笑得滋味儿美好,负手满意走开。
大人舍不得大人,孩子们舍不得孩子们。这亲事老夫做的好。
能见到国公正房时,国公夫人早早迎出来,在廊下还是凄然:“老大人,您看,都要走了不是?”
“我是来看国公的,也玩了也乐了,上年纪了,一把老骨头,还是赶紧的回京,坐我家里好。”半打趣着自己,老侯走入内房。
辅国公闻声,侧侧脸儿。他安慰妹妹,调侃妻子,但对老侯流露真情意:“老大人,我们几时再能见面?”
床前有椅子,老侯坐下就哭。顷刻,泪满衣襟:“我都七十上下的年纪,这一别是此生难见,这是最后相聚啊,”
惹的辅国公也哭:“我这身子,也难说哪一天就去。”
“最后一聚啊,你不能喝酒,我中午对着你喝几杯,算你陪我。曾记得你有家传宝刀,再给我看一眼,也是最后一眼呐,”
国公就命取出,老侯拔出在手,精光四射,寒到眉睫。看了又看,不足够,也不入鞘,横刀在床前放茶水的小几上,放了个刀尖对外,对着自己。
又哭,哭了一会儿,想是又要看刀,泪眼婆娑着去取,手指直对刀刃而去。
辅国公脱口而出:“小心!”刀就在床前,他一抬手,就握住老侯手腕。离刀刃不过两指左右距离。
“哈哈哈!”泪痕满面的老侯放声长笑,笑过,恶狠狠逼视国公,骂道:“你个鬼东西!把我骗得好苦!你不是瞧不见吗?你怎知道刀尖是对着我的!”
辅国公傻了眼,窘迫地要松开老侯的手,让老侯握住。老侯袖子一抹,泪水就全干,气呼呼继续骂个不停:“记不记得有一年,也是这样,我要看刀,当时刀是你放的,我在你对面,刀尖就对住我!我酒醉信手要取,亏你拦住,说这刀吹毛断发,碰上去就伤。嘿嘿,老坏蛋!你把我蒙得好!”
一层紫色,把辅国公面容辅满。国公结结巴巴:“这个……那个……”
“让我揭穿你吧!你要是不瞎,怎么好意思对着你老婆!坏东西。你装看不见,天天偷看她!”
“当啷!”外面摔了东西。
国公夫人手握茶盘,一盖碗茶摔在她脚下,在门帘外直了眼睛。看得见的?
那他天天对着自己凝视,不是在循声,就是在看自己?
这太羞人了!
国公夫人把茶盘胡乱一放,转身就走。这地方再也不能呆了,他是看得见的,这可怎么再面对他?
脚步声传到里面,辅国公更局促不安,自他卧床后,常进来的总是国公夫人。刚才那个也一定是她。国公对着老侯央告:“你别说出去,别……”
老侯得意占了上风:“哈哈,你当她听不到不成?哈哈,你鲁班面前抡大斧,在我面前也玩花样。哈哈,这层窗户纸我给你捅开来,一是我走后,你们夫妻和美,我也就放心。二嘛,让你犯坏,让你装。说实话,你几时能看见的?”
窗外,国公夫人慢慢走回来。
随后而起的好奇,促使国公夫人很想再听听,把耳朵凑上去,就听国公吞吞吐吐:“像是,回来的路上就能看见,”
“那你这个不要脸的,你还不说你自己住!”老侯大获全胜,更戏谑个没完。
国公面如红烧的一切菜,嘿嘿陪笑:“这不是,我起不来,我真的起不来,儿子让我往哪里去,我只能哪里去,”
难面对老侯,辅国公胡乱遮羞:“哎呀,这有伤的人,伤心的很呐。”
国公夫人在窗外悄啐,你还有嘴不会说吗?
“你有嘴不会说吗?”老侯也是这样骂他。
辅国公装腔作势:“如今要看孩子们脸色,不敢得罪呀,不敢得罪,”
“啐!”
“呸!”
一个房外,一个房里,老侯和国公夫人一起啐辅国公。
国公坦白到此时,稳住阵脚。正要反把老侯骂上一顿,袁怀瑜袁怀璞跑来,手中托着个小鸟:“舅祖父,摔伤了的,”
抬眼一看,袁怀瑜小脸儿煞白,袁怀璞脚步顿止。国公示意老侯收起刀,免得伤到他们。却见小小子们不是看到刀,走过来,两只小胖手按到国公面上,袁怀瑜大叫出来:“舅祖母,你快来啊,舅祖父又病了!”
袁怀璞干脆跑出去找国公夫人。
那面上通红的,像极舅祖父有回发热那模样。
国公夫人慌了手脚,她还没有想好怎么面对丈夫,暂时见不得他。但往哪里躲呢,躲起来国公要茶要水也就无人。还没想好,让袁怀璞抓住裙角,直拖进房,袁怀璞满头大汗,和表兄们玩出来的汗流浃背在此时看上去,像他出大力气把国公夫人弄来。
老侯夸一声:“好小子!”不去管国公有多么不自在,也不管国公夫人不敢抬头,一左一右扯上小小子们,满意而回。
他满意的往这里来,再满意的回去。见院子里花红柳绿,今天真是满意的好日子。
…。
辞别的那一天,国公真情流露。
小小子们全是小冠服,小披风小木刀,金冠上镶一个大明珠,英姿飒爽让母亲带着进来。“哇!”袁怀瑜放声大哭:“我不要看姐姐,我要听舅祖父说故事!”
袁怀璞抽抽噎噎:“姐姐不好,我不要姐姐!”
辅国公逐一摸着两个脑袋,在小金冠侧抚来抚去不忍丢开。都看得出来他含悲忍泪,还要教导他们:“京里也是你们的家,进宫里要乖乖的,要会叫人,要听话,”
不知道内情的人,也不怀疑袁怀瑜袁怀璞会进宫。加寿就在宫里不是?
“不去!”
“不进宫!”
小小子们撇着嘴儿哭,辅国公狠下心,对宝珠喝道:“带出去,送车上!”孔青和万大同走上来,抱住一个往外面走,袁怀瑜挣扎着,哭着骂出来:“坏蛋,不要你抱我!”和弟弟让强带出房门,辅国公老泪纵横,目光紧紧随着:“要回来的呀,不要一去就不回来了,”
宝珠含泪拜下:“舅父放心,还回来呢。”
辅国公又叹气着笑:“不要回来了,回来了也伤人的心,这是袁家的根,不让回来你也别争。”
袁夫人抱着香姐儿,忠婆抱着福姐儿过来。
满房中全是悲伤的,只有福姐儿到了面前,有些懂事,心想怎么都哭呢?眼神儿左扫右瞄,最后对着辅国公甜甜一笑。
“这个孩子好,”辅国公悲伤稍减。
袁夫人代福姐儿道:“让舅祖父好好的养着,寿姐儿成亲要去看,福姐儿成亲也要去看,是不是?”
加福又甜甜地一笑。
辅国公笑了:“这进京就要拜婆婆吧?”
“都等着呢,自然要拜。小王爷在这里住着,夸我们好。想来王妃也必然说好。”袁夫人和辅国公一问一答说起来。
国公夫人走向宝珠,紧握住她手,也不哭了:“看看我们,只为自己想着。你是应该去的,孩子们亲事全在京里,加寿也好些年没见,理当去看看。但是间中也想着回来,你丈夫可还在这里。”
宝珠就没告诉她,命袁训等人返京的公文已经出京,孔掌柜的快手先给宝珠知会一声。
这个家对宝珠情意深厚,宝珠想就是夫妻同回京中,也是要回来看看的。一一看向妯娌们:“必然回来,得空儿,你们也往京中去走走。”
含笑向国公:“舅父,您若是现在答应,一同动身还来得及。”
辅国公微笑:“好孩子,我有八个媳妇,你是我第九个,要奉养要轮不到你家先。”
这样各几段话出来,房中悲伤又下去不少。宝珠再和国公玩笑:“看来是要表凶回来,才请得动舅父动身。”
辅国公笑了出来,福姐儿见到全喜欢了,更卖力的笑啊笑。小小的容颜,清秀眉眼儿,再加上这无处不在的笑容,像春花铺满房中。
老侯这个时候进来,带着儿子们,拿着两个红纸卷。
“喏喏,我有礼物送你。”
自己展开一幅,红纸上几个大字:“琴瑟和谐。”钟大老爷展开另一个:“喜结连理。”
国公哭笑不得:“老大人,你老不正经!”
“比装模作样好。”老侯送给国公夫人,带笑道:“你们再结连理,这喜酒我就喝不成了,这样吧,这个不要脸的不能喝,你代喝,敬过我酒,我就上船去了,以后再也不来,也没有可想的。”
袁夫人也说是,国公夫人也不能十分避开,让人取酒,敬过老侯,钟家兄弟也跟着趁着喝了,袁夫人也喝过,龙四宝珠和众媳妇们敬过,行路的人起程。
……
京里。
中宫见天儿睡不好,又精神足。嘴角总微勾,像勾住许多难以言明的喜悦。每当她这样,陪着的瑞庆殿下,淑妃和老太太,也是一样的开心。
“怀瑜怀璞有这么高吧?”中宫比划着,希冀太多。先是比划有自己榻高,不能安抚自己,把手抬高寸许:“应该在这里,”又喜盈盈,手再高寸许:“这样,就差不多。”
瑞庆殿下叫来加寿:“以后不疼你了,疼弟弟妹妹去,可好?”加寿才不信,加寿永远是自信无敌,小鼻子一翘,扑到瑞庆殿下怀里:“姑姑会疼我的。”
“好东西要分出去,你怕不怕?”瑞庆殿下嘻嘻。加寿响亮地回答:“不怕!”中宫嗔怪公主:“你又这样的笑,亲事已定下,你大了,稳重些吧。”
瑞庆殿下扁扁嘴儿。
镇南王妃去世,公主让拘得老实一两年,总算今年就要满服,亲事定在明年正月里,抓紧时间玩会儿,又听到这些话。
好在母后的心又回到怀瑜怀璞身上,瑞庆殿下悄悄儿的向加寿做个鬼脸,加寿飞快回了一个,姑侄们抱住,摇头晃脑的嘿嘿。
由可爱的加寿,让瑞庆殿下也盼望:“母后,您先猜猜,加禄是什么模样,加福又是什么模样?”
公主又要乐:“加福的名字真的要改改,”
“佳福!别加福加福的叫,佳丽之福,好名字!”中宫嗔着,让人往宫门上去看:“下船了吧?”
任保走进来,中宫猛然一喜:“到了?”
任保陪笑:“梁山王妃宫门上求见,”中宫带着失落:“哦,让她进来吧。”梁山王妃和世子妃带着小小王爷,兴冲冲进来:“我们来看看福姐儿。”
中宫让她们静候。
没多久,沈家连家尚家全到,卢家也跟着来凑趣。中宫一次又一次的失落,任保又进来时,中宫都有些恼火,沉下脸:“还没有到?”
任保险些不敢回话,硬着头皮:“平阳县主求见娘娘,”中宫怒道:“她来做什么!”任保小心地道:“葛通将军的夫人,借住昭勇将军家,应该来听消息的吧。”
中宫只能强压恼怒,让宣进来。对于这一个一个来打岔的人,中宫正不喜欢。外面有人回话:“昭勇将军夫人宫门上求见。”
“宣!”中宫雀跃地命道,等不及,随即站起,她一起身,都随着起来,任保劝道:“娘娘贵体,不可亲迎。”
“我坐累了走走。”中宫没好气。本来她只是想站站,让任保说的气上来,使性子走上两步,对着宫门目不转睛。
怀瑜怀璞,你们长大了没有?
袁夫人宝珠转进宫门,饶是宫门离殿中远,也能看到中宫翘首姿态。袁夫人低声道:“也太性急。”
宝珠又把儿子交待几句,有女官们过来迎接。袁怀瑜袁怀璞乖乖的,一般他们是不许陌生人抱的,这就不说话,让抱着直进殿室。
中宫的泪水,哗啦就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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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了十分钟,十分钟啊啊啊,惭愧仔呃,盼望明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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