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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很是随意。

    重回座中,项城郡王沉痛地道:“我以国士待先生,先生们却误我,让本王好不寒心。”素来阴鸷的面庞上,伤痛很是明重。

    “我出征在外,王妃又是女流之辈,留先生们在家以为制约劝导,不是犯下滔天大事……”要说项城郡王刚才的伤痛是装的,现在就是真的。

    回想最近发生的事,项城郡王好似让装在鼓里出不来。他一桩桩一件件的想,先从陈留郡王军中反水开始,去的人是他的不假,个个面孔全是他军中的,可那刀剑是谁给他们的,项城郡王一样稀里糊涂。

    最让他担心的,还不是那些人是他的,而是梁山王至今没有发难。

    军中死了大将,张辛在押送过程中死在大同,郡王们虽在战场上也先后得闻。问过以后,项城郡王才完全清楚他军中少了人。

    打起来各将军们分开,又有溃散的兵迷路的兵,他得重新点回兵这才有数。

    是他的人就是他的人吧,刀剑与他无关,这只能说明他的军中也有奸细。项城郡王做好硬抗的准备时,的确他也不知道是不是?梁山王居然一个字没提。

    他们大同府相见的时候,梁山王满面春风,备细地夸奖战绩,别的事一个字也没有说。项城郡王正认为这老狐狸又有损招时,果然,出来一位钦差把他的王妃拐走,在太原候着他。

    项城郡王暗骂,难怪梁山王老混蛋他不找事,找事的另有其人。

    项城郡王边回想,边捡能说的说出来。他的幕僚全傻住眼,挑动哗变,又私盗刀剑,又擅杀大将,又陷害陈留郡王府,或者说与陈留郡王摆明撕破脸……。

    “就是这样,看看你们有好主意,再来告诉我吧。”项城郡王说完,已经有气无力。打仗是件劳心劳力的事,他身心疲惫只想回来休息,结果头顶上乌云滚滚隐含雷声,像是哪一个雷都让项城郡王接不住。

    先生们告辞,刘向没有走。他陪着项城郡王苦恼:“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皇上历年已经是疑心重重,又有太子殿下长成,权势在握,更对各家郡王猜忌已久。就没这样的事,日子已经不好过。”

    “哼哼,好过的好过,不好过的不好过。我看陈留郡王日子就不错,弄个钦差在他府中好吃好喝管着,我……呸!”

    忍无可忍,又无从发泄的项城郡王,对着地上就是一下。

    刘向闪闪眼皮,迟疑地道:“您有没有听说,钦差是两个?”

    “是两个!”项城郡王面皮抽搐着骂:“我问的梁山王,我想他不找我,我就去找他,看看他心里怎么想,没话说,就问他钦差的事。”

    “王爷怎么说?”

    “他承认是两个,也承认钦差已出京。但另一个是谁,他就不肯说。不过,这老东西说的话能信吗?依我来看,钟老大人才是正的那个,另外有暗访副使好几个也说不定。”

    在这里项城郡王吸气,牙疼模样:“伍掌柜的太想弄钱,不分时候就动手,这正好撞上去不说,还把凌家给带累下来。又有我房里那位没见识,只想着出气出气,我也想出口气,我这不是还在忍着。”

    对项城郡王的牢骚,刘向没认真去听。他只看着雷不凡刚才死去的地方,雷不凡让拖出去,椅子空着在那里。

    “您把雷先生杀了,钟老大人能不查他吗?”刘向担心,雷不凡的来历他慢慢的也曾了然。

    “我管不了许多!让他查吧。查出来我都不管,我现在应付陈留郡王和我打官司还来不及,谁拖累我,我就把线索往谁身上引!”项城郡王焦躁。

    刘向犹豫一下:“可,若是查不到他身上,南安侯还是要和王爷您说话?”

    项城郡王狞笑:“我白看着不成?我给他指指路,让他还回京里查去,别在这里搅和!”刘向完全明白:“难怪您杀他灭口。”

    “杀他灭口,其实是指一条路给钟老大人,雷不凡是从哪儿来的,他就让哪儿查去吧。”项城郡王拍拍脑袋,大冬天的上面有一层细汗,心累出来的。

    “不杀雷不凡,我纠缠不起啊。”

    “可雷先生死了,送他来的人可让您得罪?”刘向担心地道。

    项城郡王骤然又火了:“我都快让他连累去京里蹲昭狱,我还怕得罪谁吗?”袖子一拂,冷笑道:“夸口什么大计,说什么擒龙手翻云掌,让我看看他怎么应付这件事情!”

    天边,乌云翻腾中,细细的雪珠子簌簌下来,清冷中带着阴沉,阴沉中泛出严寒。今冬的头一场雪这就到了,像在昭示这个冬天不会那么暖和。

    ……

    辅国公倚在窗前看雪景,在项城郡王那里是雪珠子,在大同则是雪花漫舞。风若精灵,雪若魂魄,席卷天地扫去风尘。

    在这颠覆般的自然之美中,辅国公有身心整洁的舒畅,让他深深吸一口气,和往年不同的居然生出无所事事的心态,眼睛在最近的书架上寻找一下,弄一本古人诗篇来破破俗。

    他自语道:“不是征战,就是勾心,老夫满身俗气,自己都闻不得。”撑起偌大国公府非容易,辅国公想到儿子们你争我夺的,哪一天交给一个,让自己来试试看。

    才把白玉壶中泡上香茶,小火炉烹上茶水——世家公子茶酒件件来得,自己弄乐趣更大——国公老爷真的是在享受浮生半日闲,又把诗经握在手中。

    诗文之美,最美者还是诗经。当然这个见仁见智,各家不同。

    信手翻开,就是美丽的一篇:桃夭。“桃之夭夭,灼灼其华,”辅国公完全渲染在诗篇中时,来了一个打扰的人。

    “父亲在吗?”龙怀武在外面问侍候的人。

    “进来,”辅国公略提嗓音,龙怀武走进来,二公子挤出个笑容:“父亲,说小弟今天到了是不是?”

    辅国公故意略带诧异:“你怎么知道?”

    “我,我让小子们在城门上,看到小弟奉着姑母马车进城。”龙怀城迟疑过,还是直接说出来,把笑容再挤大些。

    辅国公反正闲着没事,拿逗儿子玩。他更加奇怪:“你这是关心他呢?还是又想寻他事情?”龙怀武满面尴尬上来,听当父亲地道:“他现在不比以前,太子党,新探花,升三级后官职比你高,我要是你,我躲着他。”

    龙怀武让这话挤兑得无处容身,涨红脸就着父亲的话道:“我寻他事情做什么,我不是闲打听闲打听。”

    “哦,那你太闲了。”辅国公暗笑,把眼睛继续放在书上。他等于什么也没有说,龙怀武也不能就走,见火炉上水开,主动上前洗杯子重放茶叶,就势的又讨了一杯茶喝,品品笑道:“还是父亲会享受,这茶水香。”

    辅国公又觉得好笑,但面子上微微紧张:“我就这点闲功夫,要和古人论短长。”把手中书给龙怀武抛抛,示意自己说的不虚假。

    “你喝茶就喝吧,不是打算喝到底吧?”

    龙怀武面子上实在下不来,干笑道:“我给您泡茶还不好吗?”停一停,不问出来难过,还是问道:“小弟进了城,怎么还不到家?”

    从城门到这里,三个来回都足够,龙二将军也没见到袁训的人。

    辅国公这才悠闲地道:“啊,他回他自己家去了。”过袁家小镇,从大同城外绕路也能过去,但冬天野外风大,从大同城里走路近些,两边有房屋,风也小些。

    加寿在车里必定是珠围翠绕,但能少走风路,袁训自然是少走。

    他奉母和祖母婶娘,带着妻儿,相请着老侯蒋德关安,诸家人跟随,这就直奔袁家小镇,龙二将军听到,失声吃惊:“他不到家里来吗?”

    紧跟着就嘀咕:“他竟然不来看看父亲?就是他不来看,姑母难道不见父亲吗?”

    他嘀咕得实在有趣,辅国公忍不住一笑,解释道:“他过几天才来呢,你姑母自有家,当然先回她的家,再来做客。”

    “哦,原来是这样。”龙怀武无话可说。在他是知道的,这个家的人都知道,辅国公兄妹情深,姑母进城回来住也无不可。但小弟不来住,二将军自然能想到与他们兄弟以前不和有关,摸摸鼻子上像是这就碰的有灰,带着这灰,灰溜溜出来。

    原来今天不进府?

    二将军失落后又松口气,他打迭起来的对袁训的客套中又不讨好,热情中又不温暖的心思,这就可以放下来。

    试试双肩,人轻松不少。二将军在雪中回房,在清冷雪中越来越放松,原来今天不回来,那就不用等着他。

    少拿多少精神,少费多少神不是?自己养着也是好的。

    书房里,辅国公没有让儿子们打扰,继续看书。一碗香茶还没有下去,第二个人又进来。七将军龙怀朴进来。

    “父亲在家吗?”

    听到外面说话声,辅国公暗道自己糊涂。

    外甥现在今非昔比,而且嘛,除非良心坏到根子上——辅国公在这里寻思自己有这样的儿子吗?兴许是有的,但余下的良心还在根子上长着——儿子他们得袁训才有一场军功,石头城之战,注定会被津津乐道好几年,他们对外甥表露出关心,也属正常。

    辅国公就往外道:“进来。”见龙怀朴进来,毫不掩饰满面关切:“见过父亲,听说小弟已进城,他就是走也到家,这会子没到,想是贪玩在哪里正逛?”

    “也许是吧,”辅国公先装个糊涂不明白儿子用意。

    龙怀朴接下来道:“让人去催催他,家里都等着他,他这么大了,不懂道理不成?我们都候着他,他在外面逛个什么呢?”

    “你们是谁?”辅国公暗乐,你们?等着揍他,还是等他揍你们?

    老七是相对老实的人,在兄弟们中相对而言。就像文章侯府的韩三老爷坑蒙拐骗无一不能,但在兄弟中算相对老实。

    龙怀朴笑道:“有我,有八弟,有三哥有四哥五哥六哥,”辅国公又窃笑,你就说你们全等着不就行了?

    龙怀朴特意一个一个地说,是对他来说,还少一个人。他嘿嘿:“二哥像是不在意,我才见到他在亭子下面赏雪,说打仗时欠的觉太多,他一会子回去补觉。除去二哥,我们全候着小弟和姑母。”

    “你们也回去睡觉去吧,”辅国公心想这不是打搅我吗?全怪我把你们良心没坏到根子上忘记,竟然忘记知会你们。

    这里还少一个人,龙大!

    龙大伤好后,在梁山王回边城前返回军中,陈留郡王就让他留军当值,龙大不在家中,不在兄弟们之内。

    不堪儿子们一个一个来问话的辅国公,对龙怀朴道:“别等了,他早回他家,停两天才来呢。”把手上书翻过一页,想我这看会儿书容易吗?让你们搅和到不行。

    龙怀朴比龙怀武还要失落,原地呆若木鸡:“回家去了!这……”辅国公板一板脸:“这什么?”

    “都等他呢,八弟弄出来一坛子好酒,说谢他带上我们去打石头城,进城的人军功不一般,往年就是不一样,今年梁山王又亲口说过……他不回来那酒怎么办?”龙怀朴傻眼。

    辅国公翻眼,看你笨的。你弟兄几个全精明……过了!就你一个吧,又忒的不精明。相对而言。

    “酒还能坏吗?放几天就是。”

    龙怀朴陪笑:“如果没热的话,是不怕放坏。”

    辅国公忍俊不禁:“既然备下的有酒,就应该城门上拦住他,让他喝完再走。对了,你怎么知道他进城,你也弄个小子在城门上盯着他的?”

    “是啊。”龙怀朴想,我没打发人去,怎么知道他回来。

    “那你让人拦他啊?”辅国公心想还是一个“笨”字如何了得?

    龙怀朴干笑:“这不是以为他进城能不回来,听到他进城,就让人烫酒,现在酒都冷了,再说已经热过,不喝再放着味儿也变了,”

    辅国公没好气地哼上一声,谁叫你们办事不周全,没个准信儿,这就热酒的!“这个人,真是的,他不来看父亲,姑母也不看父亲不成?”龙怀朴和二将军一个腔调,也一样的来怪袁训。

    辅国公鄙夷他:“他不想看你们兄弟吧!”龙怀朴让骂得无话可说,讪讪又说上几句,说得口渴,也讨一杯茶喝,没精打彩的出去。

    辅国公心想这下子没有人打搅看书,吩咐小子们再换新水,把新下的雪水换上,亲手添上银炭,手才把书摸起来,又来一个。

    “父亲在家吗?”

    听一听,是老八龙怀城的声音。

    辅国公叹口气,我这书别指望今天能看成。走到书架前,把书放回原位。背后门帘子微动,龙怀城进来。

    “见过父亲,小弟不回来了?”

    兄弟几个全一样的问话,辅国公觉得耳朵快生茧。他回身抚须,在儿子面上瞪一眼:“我让老七去知会你们,他倒不说不成?”

    “他说了的,我才过来再问问。”龙怀城笑容可掬。

    “那你还来作什么?他过几天才来,现在抱着他的宝贝千金祭祖去了。”辅国公说起加寿,就有了笑容。

    外甥的孩子,还不知道长得什么模样,但一定是光彩动人,就像阿训和阿娴小时候一样,生下来就是漂亮孩子。

    龙怀城同样有这样的意思,随着一笑:“侄女儿生得一样好,弟妹和小弟全生得不差。”他在这里闲话的劲头,辅国公看着烦。

    “还有话没有?”当老子的今天只想清静。

    龙怀城一愣,道:“有。”怀里取出一个小小包袱,包袱太小,只有他的一个手掌大小,不过他是男人大手就是。

    辅国公不知道他弄什么玄虚,就瞅着。

    见打开来还有一层的时候,珠宝光泽透出。全打开来,里面是三块血红的大红宝石,还没有镶过,是原样的经过雕琢,皆大得有鸽子蛋般。

    宝石不过手心般大小,外面裹得里外三层。

    “母亲让我把这个给父亲,”龙怀城笑嘻嘻。

    辅国公糊涂了:“给我做什么?”龙怀城闻言,还以为父亲才从战场上下来,人还没清醒。他小心提醒:“给您变卖好过年啊。”

    “啊?”辅国公怔住。

    当儿子的笑道:“您不记得了,我们家没有什么了,过年田庄子上收成还没有到,军功赏赐也没有下来,我这几天在帐面上看过,平时是委屈不到我们,但姑母和小弟到来,还有加寿,是叫加寿吧?您不给见面礼吗?”

    狠狠的往自己母亲脸上贴金,龙怀城笑道:“这是母亲压箱底的了,本来是打算留给我儿子,现在拿出来给父亲使用,父亲,我母亲可一片心思全在您身上,您看看这满府里,谁有我母亲想的周到,也只有我母亲心里只有您…。”

    “你啰嗦完没有!”辅国公怒目而视,顺便的,又在宝石上怒瞪一眼。龙怀城赶紧闭嘴,才闭上嘴,见父亲有迁怒宝石的心思,又张开他的大嘴巴:“您可不能说不要,这是我母亲的心意,不是我自夸,从您回来后,有谁这样想过,只有我的娘,”

    辅国公怒喝打断他再次废话:“我有!”

    “有也不行!”龙怀城顶撞道。

    “你什么意思!”辅国公怒容满面。

    “有,这个,也不行,就是您有也得拿着。这是心意,一个女人对您的心意,”龙怀城嘟嘟囔囔,全然不管辅国公就快让他膈应到吐。

    辅国公只想早摆脱他,烦道:“你丢下来,你放这儿!”

    “多谢父亲,”龙怀城欢天喜地还躬身一礼,谢完了不走,对着辅国公再次张嘴:“父亲,”

    辅国公几乎要发火:“又有什么!”

    “姑母归宁那天,您总得让我的娘出来待客吧,”龙怀城无比讨好地说完,再十分底气地道:“不然小弟家的弟妹不愿意!”

    八公子说得得意洋洋,我家弟妹不答应。

    辅国公心想这真是笑话,我让谁出来待客,与客人晚辈有什么关系?

    “她凭什么不愿意?”辅国公鼻子里出气。

    “您不信,听我告诉您,弟妹说我们府上姨娘不像姨娘,正室不像正室,”龙怀城说到这里,“砰!”

    辅国公捶了桌子,他下面的话不说也就能明白,辅国公心想我还用听吗?不听也就能清楚,而且家中发生的事情,早有人写信回给我。

    国公大人带着要掀桌子的劲头,把儿子怒斥道:“滚,谁敢来教训老子,不想好了吗!”龙怀城所有底气尽皆粉碎,这就应声是,抱头鼠蹿的跳出去。

    出去以后,大雪袭身,寒冷让人清醒,八公子回想刚才的谈话,他还是喜悦的。母亲对父亲的情意,他不要也得要。弟妹是说过这话,父亲不认也…。说过了。

    八将军这一回来,算是满意而归,要办的事办了,要说的话也说完。

    他走出去后,辅国公装着生气坐下来,看着自己的一壶好茶,全让自己一拳震翻。茶水在桌子上横流,好在桌上没有重要公文信件,不过是绕过砚台,又浸到笔架上去。

    那由儿子硬丢下的宝石和小包裹,也浸上一半茶水。血红熠熠的宝石添上水珠,雾气横生像美人颠倒众生的眼眸,一见可以*。

    辅国公只随意看上一看,动手移开的心都没有。见小厮们拿着布进来收拾,国公起身走到里间,怔怔对雪足有半晌,才自语而笑:“姨娘不像姨娘?倒要你这小混蛋来说!没出息的东西,自己不敢说,借着弟妹的话来说,真真是个混帐行子无赖小混蛋!”

    在房中踱步,几上那几块宝石又闪眼睛。小厮们收拾桌子,送到里面来安放。辅国公正眼也不看,一扫就过去,等外面收拾好,继续出去看书喝茶。

    虽然让搅和好几回,国公今天半日闲的心半点不改。他要是不半日闲,就得去想心事。选择一下,还是半日闲比较好。

    等他看完书用完茶,袁训一行也离袁家小镇不远。

    ……

    北风寒冽中,白杨树木参天般高。高低不等的房屋,前方有一片火红枫林,后面又隐隐山丘。土地收割后烧成灰,黑油油的现出肥沃。

    老侯先感叹道:“好地方。”

    安老太太,张氏邵氏分别在两个车里,听说到了,往外面去看,也都赞赏不绝:“这全是自己家的?”

    “是自己家的。”卫氏如今更受老太太眷顾,和老太太坐在一个车里,解释着。红花和邵氏张氏坐一个车,也为她们指点地方。

    宝珠同坐的是两个奶妈,方便加寿随时吃奶。听说到了,宝珠笑对奶妈道:“总算可以不用坐车,我们加寿可以安生睡炕上。”

    蒋德关安对着这镇打量几眼,问道:“这里原是个防御工事?”袁训大乐:“不是,”他扬鞭兴致勃勃先指镇口上两边高楼给他们看:“那里,原先并没有。以前也没有这么些的人,不过是个一百来人的小镇子,因为要去卫所,所以过往的人倒多,我父亲生前,祖母在这里开了个杂货店,卖油盐酱醋等东西。”

    蒋德和关安迅速在袁训身上瞄瞄,袁训长笑出声:“看我做什么?我不像杂货店少东家吗?”别说蒋德和关安要这样看,老侯也跟着乐:“不到这里来亲眼见到,真不相信你这探花郎是少东家?”

    “我会认字的时候,就会看秤,舅祖父,你这般看不起我不能继承父业?”

    袁夫人带着另外两个奶妈坐车,听到儿子毫不以父业为不好,有了笑容。

    蒋德道:“好吧,我信你是少东家,不过您这父业盖的跟个卫所似的,我看过了,抵御几倍的兵力不成问题,令尊大人倒好见识。”

    “不是才说过我是少东家吗?我父亲体弱多病,终生没有应举,闲在家里书看得却多,我虽中探花,却不敢说书看得多过我父亲。”袁训深吸一口气,对着另一个方向看去,那里就是袁父的坟墓所在地。

    把眼神儿收回,袁训又笑:“这地方是我外祖父,先辅国公所建。喏喏,那边杨树,是外祖父带着我亲手所种。”又叹息一声:“种下这树时,我还小,我不记得事,只记得我挖了一锹土,没多久,外祖父就去世,我只记得我挖了土。”

    遗憾地垂一垂面庞,总是有客人在,不能多伤心,袁训又对客人们介绍:“两边高楼,镇子四角全有,安几个弓箭手在上面,抵挡不时问题。”

    又指远处目力所及处的地方:“那边是卫所,这几十年算安生的,以前常有进犯,外祖父就把镇子修成防御工事。说起来一回也没用上,梁山王爷确有功劳。”

    车马往前行进,见两边树林也种得密切,里面可以藏人。镇前又有一道大沟,有点儿像城外的护城河。

    在关键地点,房屋大多是石头砌成,也有木板泥砖房,但和石头房子相比,是后来才盖的。

    没有等袁训多加介绍,镇口上出来一群人。

    余氏等管事们满面春风,大老远的行下礼来:“恭迎夫人小爷奶奶大姑娘回来,”余氏等人由信中得知,满面笑容对马车寻找着,猜测哪一辆才是宝珠的车。

    还没有猜中,又急切地问:“大姑娘可好?”

    响应她们的话,是车中起来的哭声。“哇哇……”

    袁训心疼得不行,凑到车前问:“乖女儿怎么了?”

    “她醒了,”宝珠嗓音传出来。袁训放一下心,又问:“只是醒了?”袁夫人从车里下来,见状道:“你才回来不成?她醒了总是要闹的,你又白担心什么。”

    袁训依然不走,在车外面等到宝珠送出来,大红的襁褓不难抱,袁训抱在手臂上,喜滋滋儿的送给余氏看:“余妈妈,这就是大姑娘。”

    加寿撇着小嘴儿,泪眼汪汪地左看右看,还算给面子,没有再哭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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