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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cript> ==第七十一章==
听到这话,秦明月僵了一下,没动。
祁煊往里面退了退,一直退到最里端才道:“这么大的地方,不用怕爷不小心挨着你。”
“那你记住你说的话。”
说这话的时候,秦明月是盯着祁煊的,直到他点头保证,她才褪了鞋,小心翼翼地爬上榻。
精致华美的拔步床,仿若是一方**的天地。
围廊上的帘幔是放下的,为了保险起见,里面的帐子也放了下来。小小的一处空间,躺着两个人。
里面躺着祁煊,秦明月躺在外面。
明明床很大,秦明月还是紧着外面躺,人在床沿,翻个身能掉下去那种。祁煊忍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坐起身一把将她捞过来往里头拉了拉。
“你说你这样当爷是豺狼虎豹?爷要是想做个什么,你躺在那边和躺在这里没什么区别。你该不会想睡到半夜咚的一声掉在床下吧,摔出个好歹来,咱们什么事儿都不用干了。”
因为这些话,秦明月才没挣扎,见祁煊又躺了回去,她才小心翼翼地放松身体,躺了下来。
外面点着灯,但隔着两层帐子并不显明亮。
祁煊躺在那里,侧首看了看她侧脸,没话找话说:“你说咱们这睡也睡了,你是爷的人了,以后别有事没事跟爷闹别扭,跟了爷,又不屈了你!”
这话把秦明月呛得,一口气玄些没接上来,恼道:“谁跟你睡了,你乱说什么!”
祁煊得意一笑,伸手点了点:“这不算是睡?”
好吧,在当下这确实算是睡了,秦明月若是古代女人,非得死缠烂打要让祁煊负责不可,他若是不负责的话,她只有寻死的份儿。可秦明月并不是这里的女人,认真来说,她虽披了这层皮,虽努力让自己显得不突兀,已经尽力让自己的言行举止贴合这个世界。可说白了,她瓤子里还是个现代的灵魂。
在现代,男女之间哪怕发生了关系,也是说分分,说散散,谈不上谁对谁负责不负责的话。这也是为何祁煊提议,她几乎没怎么犹豫答应下来的原因所在,因为在她来看,只要谨守最后一层底线,并不算什么。
可这种想法若是放在这里,却是惊世骇俗的。
不过她肯定不能将这种想法说出来的,只能道:“我这辈子没打算要嫁人,以后——”她顿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跟我说这种话。”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祁煊黑了脸,心里那种不得劲儿的感觉别提了。
怎么说呢?好像他才是个大姑娘家,被一个男人睡了,对方不给他负责一样。他坐了起来,双腿盘着,摆出一副很正经的姿态,“咱俩得好好谈谈。”
秦明月看他一眼,这人又在发什么神经?
不过祁煊生得人高马大,躺着还不显,坐起来后给人的压迫感很重。尤其两人都穿着中衣,这种一俯首一仰躺的姿态,总让她觉得很有危机感。
于是她也坐了起来,坐姿换了几个都觉得局促,于是她便学着祁煊一样盘坐着。唯一的区别是,她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腿上。
“想谈什么,你说吧。”
这样子倒把祁煊给逗笑了,越看越觉得她招人稀罕。
一身月白色中衣衬得她皮肤白皙如玉,粉粉嫩嫩的,吹弹可破。眉目如画,乌黑浓密的长发半散着背后,显得她小小的一点儿,却格外让人怜惜。
不经意中,心便软成了一团。
其实认真想来,他似乎对她格外容易心软。明明照他的脾气,让人骑在头上再三跳嚣,他早活撕了这人,可偏偏面对她时,他却一点办法都没有,甚至觉得这样也挺不错。
祁煊记得有句话怎么说的?
劫,她是他这辈子的劫。渡不过去,也不想渡过去。
心中用这种类似很无奈的心情想着,面上祁煊却又是另一副脸:“你跟爷说说,让你跟着爷,你觉得屈你了?”
知道跟这牲口聊天,是没办法聊的,他总有办法挑动她情绪。
不过秦明月既然摆出了这副姿态,是打算将话讲清楚,毕竟她也不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纠缠不清的状态。
骗人钱财是可耻,骗人感情是可恨了。
秦明月知道祁煊喜欢她,所以不想欺骗他的感情。尤其因为很多事,她总有需要仰仗他的地方,不管她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她都不想让自己显得那么功利,好像是为了利用他,她才任由这暧昧不清的状态持续下去。
“我这辈子真没打算嫁人,这是真话。你这人虽显得恶形恶状了点儿,但你是个好人,我不想你误会什么,或者在我身上耽误时间。”
如果祁煊是个现代人,大抵知道好人卡都是这么发的。幸好他是个古代人,所以他想岔了:“是不是因为莫子贤?”
秦明月感觉很难无奈,为什么什么都是要因为莫子贤?他是这么认为,他大哥也是这么认为,似乎没有了莫子贤,她不是秦明月了。难道不能是她想通了,想开了,不了,不要了?!
“跟他没关系,你出京后,我跟他见过一面……”
不待她话说完,祁煊打断道,“你俩见面了?是你找他的,还是他找你的,你俩说什么了?”
“是他来找的我,什么也没说,我只是以后让他不要来找我了。”
祁煊拿狐疑得眼神看她,“真的?”
秦明月点点头:“所以你不要总觉得我不打算嫁人,是和他有什么关系。”
“那为何……”
“因为我觉得我现在这样挺好,为什么女儿家一定要嫁人相夫教子?不能是一个人过?难道自己过不好,不自在,非得杵在家里看着丈夫一个一个往家里抬小?看着自己从如花美貌,变成鸡皮鹤发,看着丈夫从英挺潇洒,变成脑满肥肠面目可憎?憎了还不能说出来,还得忍着,还得忍着他今儿睡这个,明儿睡那个,睡完了还要嫌弃你红颜不再。这还不算,还得弄出一大堆庶子出来继续恶心你,从你年轻的时候一直恶心到你断了气,你觉得这样的日子很有意思?”
明眼可见,祁煊被秦明月的话震住了。
其实认真说来,秦明月骨子里是一愤青,只是她从不说,但并不代表她不会这么想。若说刚穿过来的时候,她还曾经做过梦,这梦是她对美好的憧憬,也是她孤单了一世想找个人取暖,那么在经过这么多事以后,她彻底梦醒了。
她发现自己是一个异类,一个不容于这个世界的异类,只是她伪装得很好,所以大家都没有看出来。
可异类是一个异类,哪怕她伪装的再好,也欺骗不了自己,她是这样一个很没有安全感,活得很‘独’的人。她挺享受这种单身的状态,不想也不愿让自己再陷入那些乱七八糟的感情,因为那样会让她感到很累。
也许是因为祁煊也是个异类,也许是因为他在她面前说话口没遮拦惯了,这一次秦明月不想再伪装,她把自己所有对这个世道的不满,乃至待女人的不公,甚至是自己的真实想法都说了出来。
“可没有女子是不嫁人……”
秦明月撇嘴一笑,果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那你告诉我,嫁人有什么好?”
祁煊突然发现自己脑子不够用了,也是‘秦明月不想嫁自己’的代入感太深,他有些急切地罗列着其中的好处。
“锦衣华服,珍馐美食,绫罗绸缎,珍玩首饰……”
“可若是想要这些,我可以自己买,我有银子。”
祁煊被噎了一下,想到秦明月现在应该可以算是一个小富婆,若是对排场要求不高,应该可以过得很滋润。
“等你老了,没有子女儿孙……”
“我可以提前攒上一笔钱,供养老所用,到时候收养几个义子义女什么,谁对我好,我死了把银子给他。”这种想法,是秦明月上一辈子的想法,只是她选择去住养老院。
“人心隔肚皮,说不定有人会谋财害命……”
“我还有两个哥哥,我大哥二哥不会不管我的。”
祁煊突然有一种眼界被刷新的感觉,感觉眼前这个人似乎是一种无敌的状态。
她对所有东西都想得是那么透彻,别人在乎的,她不屑一顾,别人计较的,她可能只是淡淡一笑。像和莫子贤,恐怕换成世上任何一个女子,恐怕都是要死要活,死缠着不放,偏偏她能这么容易的放下了。
且放下的很彻底。
祁煊能出她的态度中看出,她已经不在乎莫子贤了,那个人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人。
他突然有一种她即将要消失掉的感觉,为了抹除心里的这点儿莫名的恐慌感,他恶狠狠地,威胁道:“你一个小女子,没有人护着,是被人生吞活剥的份儿。再说了,还有爷盯着你,你跑到天涯海角去,爷都能把你刨出来!”
对面这人也无敌了,秦明月心中突然有一种沮丧感,合则她说了这么多,都是白搭不成。
祁煊似乎洞悉了她的心思,他往后一靠,舒服地靠在枕头上,摆出一副稳超胜卷的姿态:“这么跟你明说了吧,秦明月,爷是看中你了,爷是想把你弄回府里去。你继续跟爷犟,爷看着,看咱们谁能耗过谁!”
两军对垒,不外乎是一种姿态,敌强我弱,敌弱我强。当祁煊找回了好整以暇的状态,秦明月突然发现他像是一个没有缝隙的核桃,她找不到可以攻陷的地方,除非将他砸烂了。
可她能将他砸烂吗,明显是不可能的。
哪怕她说得再天花乱坠,只要这人一天不死心,她一天拿他没办法。这人太无赖,太不讲究君子风度了,他不在乎你怎么想,他是抱着你一条,爷是看中你了,你只有一条路可以走——跟了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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