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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吧,贺兰公子你就随便截选其中一段弹奏就好了。”李玉宸唯一听过懂得一些的就这《广陵散》了,故而打死不能换,不然一会就得在那凶丫头面前出丑丢人了。
恐怕就连李玉宸自己都不曾意识到,自从武護跟他说了武轻谣是他的未婚妻后,许多以前不在乎的东西都变得重视起来了。
“既然玉宸兄如此这般喜欢广陵散,那在下就截选第一大段弹奏。”贺兰敏之说这话时心里头却忍不住想骂那个年轻道士,其实原本他是打算弹奏《凤求凰》的,一来此曲乃他自己亲手谱写,自然最是拿手,二来,同时也是最重要的是他是要将此曲弹奏给躲在屏风后的那女子听的,凤求凰凤求凰,何尝不是他贺兰敏之在求那可助他扶摇直上的女子,而这才是他贺兰敏之最大的野心。世人皆知手握三十万猛虎大军的荆南王膝下只有一个女儿,而无世袭罔替的儿子,可以说只要拿下那女子,便相当于拿下了荆南王这杆王旗,拿下了那三十万大军。尽管眼下所遇到的与之前筹划的有些出入,但贺兰敏之自认为来日方长,既来之则安之,眼下他只需弹好这手中琴即可。
贺兰敏之气定神闲,白皙修长尤胜过女子的手指轻轻拨动琴弦,仙音骤起。
贺兰敏之不愧为琴中魁,广陵散乃是出了名的难弹,音域宽广的离谱倒在其次,弹奏者的心境尤为重要,音由弦,弦随心动,倘若不能做到心静如止水,便绝难做到弹奏之曲饱满灵动,然而贺兰敏之却是做到了。
一曲罢了,贺兰敏之谦恭有礼的微微一笑,让躲在屏风后偷看的武轻谣脑袋一片空白。
奚成演也由衷的点了点头,不禁在心里赞叹了一声,然后他便将目光看向自己未来的主子,却现这位真实身份为世子殿下的年轻道士脸上神情间似乎对前者的弹奏并不如何感冒,难道他连听都没听懂?
奚成演不禁问道:“玉宸,你觉得贺兰公子方才所弹奏的这一段广陵散如何?”
一听奚成演问他话,李玉宸不禁在心里暗自庆幸,果然如他之前所料的那般,这位大国手肯定会有后招来难为他,还好选了听过了无数遍的广陵散。
李玉宸故作沉思了一会,说道:“额,贺兰公子谈得自然是好,只不过......”
奚成演微微一笑,他倒是很想知道这位世子殿下能说出个什么来,“只不过什么?说来听听。”
李玉宸看了一眼一脸平静看不出息怒波澜的贺兰敏之,说道:“只不过贺兰公子弹出来的音,而不是曲,琴弦所为音,小音也,心弦所奏才是曲,大音也。”
奚成演与贺兰敏之,两位精通音律的大家忽然睁大眼睛看向那原本他们以为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年轻道士,一脸的惊讶。
“这笨道士在胡说些什么呢。”见李玉宸那家伙在对她的偶像贺兰公子评头论足的,武轻谣忍不住低声骂道。
李玉宸暗暗吞了吞口水,脸上隐约有些烫,其实方才那句话根本就是他想出来的,而是有一次无意间在二师兄自言自语时听来的,说自己所弹奏之曲称不上是曲,只是琴音而已,然后李玉宸就看到二师兄忽然抽剑来将自己心爱的琴的弦都斩断了,然后又做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举动,只见他又重新坐下开始抚琴弹奏,只不过所用的是无弦之琴而已,李玉宸对此大为不解,事后李玉宸还曾专门找到了二师兄,并问了他此事,亦儒亦道的俞字贞见小师弟难得有今日这样的求知心,便一股脑的说了一大通,足足说了两个多时辰,差点没把早就悔绿了肠子的李玉宸给念叨睡着。其中令李玉宸印象深刻的是二师兄说这天下琴瑟所弹奏之音可分为两种,一种是弦音,另一种是弦外之音,前者为琴弦所出,世人皆可听到,而后者却是由弹奏的心弦所,又称为心弦之音,与道家圣贤所说的**一般,寻常人是听之不见的,此外二师兄还就广陵散为例,口述教李玉宸如何弹奏,只不过李玉宸几乎是一只耳朵进另一耳朵出,最后李玉宸问了二师兄俞字贞一句,说二师兄你会弹这心弦之曲不?结果一副为人师表的二师兄很是尴尬的回了句他也不会,让听了这话的李玉宸顿时有种想要吐血的冲动,感情说教了老半天连你自己都不会呀?这不是坑爹么。
奚成演与贺兰敏之相视一眼,奚成演转过头来向语出惊死人的李玉宸轻笑着说道:“你们道家确实有‘**’这么一说,既然你能说出这弦曲之分,那不如你弹奏一曲?”
“我?”李玉宸忽然觉得情况不妙,他哪会弹啥琴啊,这是要露馅的节奏,果然还是不能装逼啊。
“敏之也想见识一下这何为心弦之音,还请玉宸兄能成全。”
正当年轻道士李玉宸准备坦白从宽的时候,贺兰敏之又站起身来,向他行了个儒家士子求教的躬身作揖礼,李玉宸看了一阵头大,这分明是不给他留退路啊,这个时候再招供自己之前都是瞎扯的话,定然会被那躲在屏风后面的凶丫头嘲笑,丫的,豁出去了,反正是心弦之音,他们又听不见,做做样子就好了。
既然要作秀那就干脆做的像一些,但,李玉宸的问题又来了,他之前看二师兄是先将琴弦全部斩断后才弹的,李玉宸偷偷瞄了贺兰敏之带来的古琴,似乎很名贵啊,有些不好意思开口。
奚成演见那个总能给自己带来惊喜的世子殿看着贺兰敏之的古琴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禁问道:“怎么?借琴一用而已,不好意思向贺兰公子开口?”
“不是......”李玉宸还是有些说不出口,要不还是到王府里再找一架来算了。
贺兰敏之瞧见李玉宸欲言又止,也以为他是不好意思开口向自己借,不由得温颜轻笑道:“都说君子不夺人所好,看来玉宸兄是见外了,不过是一架古琴而已,别说只是暂借了,便是送给玉宸兄也无妨。”
李玉宸忍不住想要翻白眼,好吧,既然你都这么大方了,再拒绝就显得道爷我过于矫情了。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多有得罪了。”
李玉宸接过古琴,在自己桌上放好,然后他并没有坐下,而是反身走向了奚成演所在的位置。
正当包括躲在屏风偷看的武轻谣在内的所有人都对前者的古怪举动感到莫名其妙时,李玉宸抽出悬挂在柱子上宝剑,然后折回到了自己的位置,紧接着便做出了一个令所有人都心中一凛的举动。
只见这家伙忽然劈出一剑,斩断了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古琴的全部琴弦!
屏风后的武轻谣见到这一幕惊骇得不由得轻声叫唤了出来,这家伙疯了不成?好在似乎里面的那三位的注意力没放在这边,应该是没有听到,武轻谣这样自我安慰道。
随着那一剑毫无征兆的斩下,贺兰敏之蹭地就从坐席上站了起来,脸上一阵肉痛的抽搐,那架古琴可是他贺兰家族的传家之宝啊,那家伙居然把他的传家之宝给斩断了,虽然他之前说了将之送其也无妨这话,但这明显是过场的客气话嘛,只要稍微懂点人情世故的人都可以听得出来才是。
贺兰敏之感觉自己的心在滴血,然而下一刻,听到那文士说的那句话,贺兰敏之顿时由悲转为大喜,只听那儒雅清风的文士近乎用着玩笑的口吻轻笑说道:“之前我就曾劝王爷叫他不要把宝剑放在个谁都拿得到的地方,这不,把公子的琴给毁了,要我说等王爷回来,公子该管向王爷赔才是,不过王爷这人向来小气得很,是轻易不会拿出跟你的那般贵重的琴来的,但贺兰公子要是有耐心,可暂且到白牛县等候,再徐徐图之也不迟,如何?”
听完之后,贺兰敏之脸上哪还有半点先前的心疼之色,转而笑道:“不是敏之小气,只是那琴是我贺兰家的传家宝,敏之若是不能要一样同等价值的东西回去,怕是要被家中长辈活剥了不可。”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却让旁人听得云里雾里。
李玉宸此刻可没有这个心思去猜测他们的话中话,而是有模有样的盘坐了下来,只见其双眸微微阖起,双手十指悬空停在已被他斩去了琴弦的古琴上,姿势不伦不类。
躲在屏风后的武轻谣已经不忍心再看下去了,这家伙真是丢死人了。
然而正当她准备将眼睛从年轻道士身上挪开的时候,年轻道士一指忽然凌空撩动了一下,一道琴音传入了她的耳中,尽管传入的声音尖锐刺骨,难听得要死。
武轻谣一副白天活见鬼了的神情,当即再也顾不得什么女子矜持,或者早已忘却了这里头尚有他人在场,而是从屏风后走了进来,眼神古怪的看着那此刻正有装神弄鬼之嫌疑,凌空而弹的年轻道士,同时随着那家伙十指的一撩一拨耳边不断传入琴音,虽然生涩,却确实是那广陵散无疑。
心弦之曲!
为武轻谣所没有意识到的是,此刻殿中的另外两人脸上的震惊之色丝毫不比她淡,只不过与前者不同,贺兰敏之和奚成演压根就没有听到什么心弦之曲,在武轻谣进来之前他们只是看到年轻道士仿佛中了魔怔一般在那胡弹乱拨,直到他们看到武轻谣那副做不得假的神情,才知道,原来这有江湖神棍之重大嫌疑的家伙竟然真的弹奏出了什么心弦之音。
但是,为何偏偏唯独她一人可以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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