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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时，唐蓁蓁被外面传来的声响惊醒。
隔着房门，外面刻意压低的脚步，好像还有远处传来的刀剑磕碰的声音。
刺客？
几乎立刻就想到了树林中的惊险一幕，睡意瞬间消散髹。
她的动静也惊醒了芍药，芍药起身，也才听到外面的声音。
“奴婢去看看！”
“别出去！”唐蓁蓁拦住。
外面是他的人，若是真有什么事，他不会不管她。
忽的，唐蓁蓁想到先前他在门外说的话——“不然会睡不着！”
他早就知道？
脑袋里猛地涌上来鲜血淋漓的画面，唐蓁蓁披上衣裳，裹着披风就出去了。
刚出了房门，就被人拦住，“请皇妃留步！”
“我不是皇妃！”
“噗通——”那人跪倒，“殿下会杀了属下！”
“……”
拿别人的命来威胁她！
唐蓁蓁哽住呼吸。
“小姐！”芍药追了出来。
“回去！”唐蓁蓁瞪过去。
芍药噤声，退到房门内。她还从没有见过小姐这样生气。
可也就是在这时候，又有侍卫过来，躬身行礼，“殿下请皇妃过去！”
“我不是皇妃！”
唐蓁蓁低喝，目光却是顺着侍卫的侧身的方向看过去。
但见院门口，大红的身影赫然在目，看到她看过来，他冲着她微微一笑，伸出手。
倾城风华，飘然满眸。
眼中莫名的有些模糊，唐蓁蓁深吸了口气，走过去。
浓郁的花香袭来，想像中的猩红气息到底没有湮没她的呼吸。
“出了什么事吗？”唐蓁蓁问，
南耀珵笑，大红的身影靠过来，唇角浮起的淡淡弧度，如魅轻扬。
“蓁儿担心我！？”
她说的哪个字有关心他的意思了？
唐蓁蓁扯了下唇角，“你是九皇子，若是真出了什么事，不知道有多少人要人头落地！”何用她担心！
话音落地，轻“嗬——”声起。
连四周都好像瞬间冷凝了数度。
看着眼前那道大红的身影远离，唐蓁蓁心头莫名的有些发紧。来不及想，伸手就拽住他。
移开的人微顿，俊美的面容瞥向她。清冽的眸光没有温度，连扯着他长袍的手都有些发麻。
……原来这就是皇家贵胄的威严气势。
唐蓁蓁松了手扯唇，“抱歉！”
南耀珵看了眼袍角，轻轻一甩，淡淡的涟漪飘荡在夜色中。
“禀主子，无一人逃脱！”
一人影靠近。
一身的黑衣黑巾，如果不开口，唐蓁蓁都不知道这人竟近在咫尺。
南耀珵淡淡点了头，前行过去。
看到他踏入旁边的院落，唐蓁蓁忙跟过去。这个院落，不正是庄少侠住的吗？
*
院落中都是他身边的人，只是距她离开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时辰。先前还幽静的院落转眼已经是支离破碎，破壁残桓。
砍到的小树，轰塌的石桌木椅，还有地上一滩一滩的血痕。
幸好，没有尸体，连断剑短刃也看不到。
只有空气中散发的血腥气息清楚的告诉她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禀主子，尚有两个活口！”
又有一黑衣人过来。
“嗯，那个呢？”
“左肋受伤，无大碍！”黑衣人侧身，前引。
南耀珵走过去，唐蓁蓁在后面跟着。
“你过来做什么？”似乎这才发现她咋后面跟着，南耀珵停下，回头睇了她一眼。
当初不是他让她过来的？
唐蓁蓁弯唇，笑的生疏，“我担心庄少侠！”
南耀珵唇角轻嘲，“你知道他是谁！”
随后也没有理会她，径直前行。
跟在南耀珵身后，唐蓁蓁胸口隐隐的有些发闷。
*
房间内，床榻被一劈两半，破落的帐子颓然的跌在地上，地上的鲜血清晰如褐。一个人强撑着靠在墙角，看到南耀珵一行人过来。渗着鲜血的嘴角艰难的扯了扯，“九皇子殿下！”
虽然是紧跟着前面的人，可并没有进到里面的唐蓁蓁一怔。
她听出来说这话的是那个庄少侠，可他怎么竟知道他是谁的？
唐蓁蓁看向前面的南耀珵。
明晃的烛光下，南耀珵的面容平波无痕，“御剑山庄的少庄主！”
什么！
唐蓁蓁霍得瞪大了眼睛，御剑山庄！
被唤破了身份的御剑山庄少庄主庄少清扶着墙壁站起来，受伤的左肋隐隐渗出鲜血。“九皇子殿下是如何知道草民的？”
南耀珵轻飘的往后瞥了眼，“本殿下安能置不明底细之人于皇妃身侧？”
庄少清这才发现唐蓁蓁就在后面。
唐蓁蓁的脸色有些泛白。
他早就知道……
庄少清有些自嘲，“九殿下早知有今夜？”
“不然你又以为本殿下今日为何与你多费口舌！”
“……”
庄少清吸气，受伤的左肋再度作痛。
故意几次的奚落他，表示出这突然出现的强大势力根本就不屑理会姓庄的，好让那些暗中等待机会的人以为可以出手。随后在他拼命抵抗的时候给与致命一击。不止教训了他，还轻描淡写的救了他。
“九殿下明睿，庄少清自愧不如！”
庄少清勉强行礼。
“本殿下如何，不用你来恭维。”南耀珵睇着他，“不如说一说如何跟到我皇妃身边的？”
站在房门外没有进屋的唐蓁蓁紧抿着唇角，看向屋中的庄少清。
庄少清扯了扯嘴角，“我受伤不假，也确是存了报恩的心思，只是虽然当时就知道皇妃出身不凡，可也是直到今日在客栈小憩听到传言才有所怀疑。随后又遇到了九殿下！”
“所以才试图使皇妃与本殿下不合？”
南耀珵嘲讽。
庄少清眼底一闪，躬下身子，“草民绝无此意！”
大红的袍袖甩开涟漪，南耀珵的声音淡淡的飘在头顶，却足以让人心神剧颤。
“有没有此意，本殿下不会放在心上！只是你竟敢利用皇妃，却是让本殿下不爽！”
话音落地，待在屋子外面的唐蓁蓁就觉得一股冷冽的强风忽的吹过来，耳朵里也像是灌了千百只乱响的铃铛一样，糟乱的头疼欲裂。
“啊——”
下一刻，眼前一片深暗，什么都不知道。
***
唐蓁蓁猛地睁开眼睛。
明亮的天色，摇晃的车马，熟悉又似若陌生的车厢……
唐蓁蓁坐起来，
“小姐醒了！”芍药奉上参茶。
暖暖的，一下子让她清醒了不少。
“什么时候了？”唐蓁蓁问，
芍药掀开车帘，看着天色估摸，“近午时了！”
她睡了这么久？
“这是去哪儿？”唐蓁蓁问，
“正往江南的路上！”
唐蓁蓁掀开车帘，车帘外只有数骑相随。
“九殿下呢？”
芍药摸了摸头，“奴婢不知道！”
唐蓁蓁脸色不善，芍药一个激灵，“奴婢叫人来！”
没一会儿，车马停下，一人到了车马前，“见过皇妃！”
唐蓁蓁掀开车帘，她认得来人，是九殿下身边的忠犬，云和。
云和的脸上看不出神色，可不知道怎么唐蓁蓁就觉得此刻他心里在骂她。不过，这并不重要！
唐蓁蓁唇角带笑，“九殿下去哪儿了？”
“御剑山庄！”
“去做什么？”
“属下不知！”
“……”
唐蓁蓁心口有些发堵。
“有劳了！”淡淡的丢下三个字，唐蓁蓁放下车帘。
这回，算是他撇下她了，对不对？嗬，还真是难为人家一直紧扒着她不放的假模假样，这一出京就本性毕露了！
“走吧，去江南！”
唐蓁蓁靠在车厢壁，闭目养神。
车子又走了两个时辰，在一家茶铺客栈小憩。饭菜虽不尚那天晚上的高调，可那个云和带的银钱不少，吃的也算合口。
再度启程。车厢摇晃，空荡荡的异常舒服。跟前摆着小点心，还有手里尚且没有看过的《耀王朝传记》，倒是不虞无聊。
他不在也好，等到了江南，她就要告诉沐云，就是他再怎么威压，也不能分开。不要说沐云是她一眼相中的，就只她的能力也只有和沐云在一起才能发挥出来。她只有和沐云在一起才是她最终的归宿。至于他，还有那个御剑山庄……御剑山庄……
唐蓁蓁猛地坐起来，御剑山庄！
昨儿晚上听到这个名字就觉得耳熟，她怎么就忘了御剑山庄不就是那天京城郊外听说的那个御剑山庄！
……密林中，木屋外，那两座相邻的坟头晃动，逝去的老夫妻的音容笑貌恍若的还在她的眼前。
他们，因她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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