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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行,脚下跌跌撞撞,及至第三步,摇头念道:“沉香亭北两相欢,春风拂槛倚栏杆。呼儿力士倒长履,不唯弈者留其名。”
其神狷介,姿态狂放,诗词念罢,已扑在一个衣裳单薄的美娇娘怀里,紫金冠歪斜,脸上带着似醉非醉的神色,迷离而神茫。
美娇娘喜得一阵吃吃乱笑,丝毫不在意被吃了豆腐。
文人习性狂放无忌已是常态,贺尚书此举不正好应了那一句自古文人多风流么?
古有曹子建七步成诗,贺尚书虽不比古人,无法留下旷世之作,然其才华非浅,亦能三步成诗,确实非凡,有那狷狂的资格。
“好,好一句不唯弈者留其名,当浮一大白,诸君,饮胜!”
弈者,比喻当权者博弈天下,在场众人自许高人隐者,与当权者对立,听到贺尚书对当权者的嘲讽,心怀畅快,当下连饮数杯,饮宴达到了**。
“嘿,还差点被你们骗过了,原来不过是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花圃之中,苏妄凝神静气,宛若一块石雕,无声亦无息,就算是站在几步外的奉酒仆役也未能发觉他这个大活人,心下忍不住在发出了鄙夷。
贺尚书诗词里说的是高力士为李白脱靴的旧事,前两句不过是说玄宗与贵妃的情爱,点出背景,后面直接将高力士唤作小儿,轻视之意彰显无疑,寓意自己不畏权贵的高洁品质,终究留名万古。
然则,他们既然自许隐者,又何必在意朝堂之事,何必借古讽今,又何必,在意身后之名?
只有郁郁不得志者才会发出这样的嘲讽,才会赞同意这样的嘲讽。
更何况,做出这样嘲讽的,还是身穿前朝官服的贺尚书,这样的人,实乃伪君子一枚。
虽然只是初入此间,但苏妄对这座岛屿的主人、此间势力已有了几分判断。
饮宴正当时,众人兴致高涨,各相敬酒,但有妇人拨弦弄唱,老道舞剑为乐,狂僧高吟知音难觅,少年来回蹦跳,其乐融融。
众人斗酒说词,喝了两个时辰,将带来的酒水都喝了个点滴不剩,还不肯罢休。
“贺五,去取老爷好酒来。”但见贺尚书此时两腮晕红,披头散发,头上的紫金冠早丢到了一旁,胸口衣襟大开,袒胸露乳的,姿态豪放。
或许,还真醉了呢。
“是,老爷!”贺五领命而出,却见他青衣小帽,样貌俊秀,礼全数足地行了一礼,未给他家主人丢了脸。
贺五正待离去,做风流骚客打扮的张秀才忽然叫道:“且慢,且慢,怎能让贺兄专美?文鹏,将老爷收藏的‘大名’取来。”
又是一个青衣小帽站了出来,面貌一样清秀,与贺五相视一眼,齐齐怒哼一声。
文人相轻,自古而然,今日饮宴就属张秀才与贺尚书最出风头,但贺尚书的第一首诗却压了彩头,张秀才酒兴发作,却想掰回一场。
“张秀才,不若同时将你俩的好酒取来,让我等品鉴一二,也好分个高低?”一个喝的满面通红的和尚扯着嗓子高声狂呼着,却嫌热闹不够。
这和尚不但叫得狂放,行为也很狂放,不但破了酒戒,更搂着一个美娇娘上下其手,五戒连破其二,六根半点未净,堪称无法无天,不知当年收他入门的老师傅知道此事,会不会生生气活过来。
“好,文鹏,你与贺五同去,今日诸位休走,定要比个高低出来。”被和尚这么一激,张秀才如何放得下面子,当下就应了。
“好,张秀才此言正合我意,贺五,快去!”贺尚书不甘示弱,与张秀才拍掌立约。
主人起了争执,仆从自然要附于骥尾,紧跟步伐,两人各自仇视一眼,急急奔去,生怕被对方抢了先。
诸位“隐者”相视又是一场大笑,却不知,同时离去还有一个全场陪同的外人。
两个小厮不敢堕了主人家的威名,存心要先比个高低,脚下生风,飞速地掠过一条条花径,身法不是很高明,用的是江湖中烂大街的草上飞,但一身功力却不可小觑,纵跳飞跃间,带起了一股股劲风,卷得飞花如潮,漫天狂舞。
这般声势,怕也是气运周天中的好手了,但若只看他们的年龄,恐怕能将大门大派的天才比了下去。更何况,有这般身手却做贱役,岛上势力的实力确实强大。
“贺五,如何,你可服气?”武无第二,五六里后张文鹏渐渐将贺拉了开去,技高一筹,顿时趾高气扬起来。
“哼!待取到酒再说罢!”贺五脸色黑沉,并不服气,趁张文鹏停顿之时,直接越了过去,又是一阵飞沙走石。
贺五越是如此,张文鹏越是得意,还想再次超过贺五,身形才起,却猛然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