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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朱砂笑道:“所谓赛宠,其实只是找个由头罢了,没有宠物的自然也可以赴宴,也不见得家家户户都养狗。”
她们俩俱是夏侯渝送过来的,之前朱砂在王府里服侍了几年,苏木却是刚从乡下庄子过来不久,自然没有朱砂懂的多。
不过以夏侯渝的为人,会如此安排,自然是因为苏木的品行可靠的缘故,不懂可以学,但品行却无可弥补。
这种宴会顾香生以往已经参加过许多回了,并不以为意:“到时候从陛下赐下来的东西里挑一件贵重的带过去当礼物罢。”
没两天,长公主的宴会如期而至。
像这种提前不少天发帖子邀请的,一般都是精心准备的宴会,到场的人会有许多,官员家眷,公卿贵族,同时也是交际的好时候,家里出点什么丑事的,这种时候也肯定要设法推脱不来,以免成为众所瞩目的焦点。
顾香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丑事,但她一下马车,名帖一递,依旧有不少眼光立时集中在她身上。
自打封爵之后,她就没在京城社交圈子上露过面,今日还是倚仗长公主的面子,外面关于她的逸闻早已满天飞,有说她生得太丑,所以才被魏帝休弃,不得不出走的,这回也不好意思出现在人前的,有说她身为女子却太要强,最终落得孤家寡人的,自然也有好奇她如何从一个弃妇单枪匹马闯出一条生路,还得到皇帝陛下赏识的,即便齐国的达官贵人,也未必人人都能看得那样透彻甚远,看出皇帝赐爵的用意,大多数人还是抱着一种猎奇或看笑话的心理来看待顾香生的。
主人行宴,前来赴宴,自然不能穿得素淡,顾香生选了一身嫩绿色的襦裙,既显得活泼,又不至于抢主人家的风头。
听得新封的济宁伯到来,堂中不少女客的目光便齐刷刷往这边看过来。
只这一眼,便破除了顾香生容貌丑陋羞于见人的谣言。
先前有人根据顾香生帮忙守城的经历,又揣测她纵然不是貌若无盐,起码也是虎背熊腰女中壮汉一般的姿态,然而现在一瞧,明明是个端庄美貌的小娘子,与那些娇滴滴的世家女无异,哪里看得出半分杀伐决断的迹象?
就在众人观察揣测之际,长公主却竟然亲自起身,迎向顾香生,拉住她的手,笑容亲切:“我道方才怎么看见枝头喜鹊在叫,原来是济宁伯到了,来,过来这边坐!”
公主府的宴席,男女宾客没有特意分开,只用屏风将偌大厅堂隔开,分坐两边,驸马主持男客那边,长公主则照料这边。
长公主身份尊贵,哪怕王妃或国公太夫人一类的人物来了,她能起身便已经算是客气抬举了,哪里需要亲自走上前,即便没几步路,可也表明了一种态度。
众人心头惊诧莫名,都不知道顾香生哪点值得长公主如此看重,纵然她被封了个爵位,可细论起来,依旧无依无靠,又曾是魏国人,往后在齐国想要立足,想想都觉得艰难。
不过长公主一表态,那些还云里雾里的,也不敢再以轻慢的态度对待顾香生。
顾香生想要行礼,却被长公主拉住:“行了行了,这又不是什么朝会礼堂,不用讲究那么多虚的,先前五郎还向我提起你,说你在魏国时便很照顾他,我那时候便想着定是个心地善良的人儿,如今一见,果然蕙质兰心,美玉天成!”
“担不起长公主的夸奖,您再夸下去,我手脚都不知往哪儿放了!”
顾香生作出羞涩之态,心下却有些奇怪,不知内情的听见这话,只当长公主和夏侯渝的关系很好,但顾香生却知道并非如此,假如姑侄二人关系匪浅,夏侯渝不可能事前没告诉她,那么长公主这番特意表示亲近的态度,就显得有点耐人寻味了。
长公主扑哧一笑,众人便看着她拉着顾香生在自己旁边的位置坐下,还对她说:“你是陛下亲封的济宁伯,不必起身主动去向那些女眷行礼,若是品级比你高的,见了面再行礼也不迟。”
顾香生谢过她的提点。
不过在外人看来,这待遇委实过于特殊了,即便顾香生的封爵在本朝绝无仅有,可细论起来也只是从四品的伯爵,与她相邻的可是皇帝的女儿嘉祥公主呢!
“济宁伯安好。”嘉祥公主主动和她打起招呼。
听见别人给自己的称呼,顾香生自己反倒有点忍俊不禁:“公主安好,我从前在家中排行第四,小名阿隐,公主挑一个喊便是。”
嘉祥公主柔柔一笑:“那我唤你阿隐罢,你也可以直接唤我的小名柔光。”
顾香生见过的公主不少,打过交道的更多,还从未见过如此温柔没有架子的公主,而且不是装出来的,以公主的地位,也用不着故作温柔,这令她一下子便有了好感,几句话下来,两人就聊得不错。
嘉祥公主还亲自为她介绍在场的女客,有某某王妃,某某郡王妃,某某国公夫人,还有朝中大臣的女眷,饶是顾香生记忆力再好,这么多人看下来,也有点头晕眼花,但总算将人都认了个大概。
“是不是有些记不住?无妨的,等会儿若是有人过来给长公主请安,我再为你介绍一次。”嘉祥公主见了便笑道。
宴会开始,歌姬先上场献舞,赛宠的还要往后放一放,顾香生便与嘉祥公主小声聊了起来,后者对她在邵州的经历很感兴趣,顾香生不免多说了些,嘉祥公主听得一脸羡慕向往:“难怪陛下要封你为济宁伯,便是与男子相比,你也不遑多让啊,我若是有你这样的勇气和能耐便好了!”
顾香生笑道:“什么勇气能耐,那都是被逼出来的,若是可以,谁不愿安安生生地过日子?”
嘉祥公主便叹了口气:“说得也是。”
顾香生见她欲言又止,仿佛有难言之隐,却因刚刚相识,也不好交浅言深,问起别人的*,便只能不说话。
送上来的热食源源不断,其中有一道烤鸭十分美味,近似于后世的片皮鸭,皮脆肉嫩,她们都多用了几筷,嘉祥公主也恢复笑容,方才的叹息声似乎只是顾香生的错觉。
见众人都吃得差不多了,长公主便命人将筵席和歌舞撤下去,又将隔开男女宾客的屏风撤去,这才真正进入赛宠的□□。
公主府下人训练有素地将场中铺上几条红毯,各家带来的宠物需要从规定的□□出发,抵达规定的终点,中间还有一些胡椅苹果之类的人设障碍,最后以越过障碍最少,抵达终点最快的宠物为胜。
这是最常见的玩法,素来为达官贵人所热衷,还有人现场开了盘口下了赌注,偶尔也会有冷门的情况出现,这样的游戏在魏国南平那些地方也有,顾香生不算陌生。
各家带来的宠物五花八门,最常见的自然是猫和狗,还有人带小猪或狐狸的,现场登时热闹起来,平日里正襟端坐的贵人们,此时个个兴奋起来,挽起袖子恨不得亲自下场,连带站在外围的女客们也都伸长了脖子,眼睛一眨不眨注视着场中,同样兴致勃勃。
不过这屏风一撤,男女客再无隔阂,时下民风开放,齐国比魏国又要更上一层,更何况又是大庭广众之下,不必避忌,但顾香生瞧见了夏侯淳的目光也正往这里瞧,登时便有几分兴味索然,她虽然不怕对方,可也没必要跟这种蛮横不讲理的人死磕,便借口更衣,对嘉祥公主打了声招呼,起身往前院走去。
出了这里就是前院的园林,时下达官贵人的宅第布局大抵如此,她索性站在廊下看池边的锦鲤,竟也看得津津有味。
冷不防不远处有人道:“四娘。”
声音有些熟悉,却一时想不起来,顾香生下意识循声望去,微微一愣,微笑寒暄:“安乐侯,好久不见。”
仿佛被这个称呼刺激了一下,一瞬间魏善的神色掠过一丝黯淡,也跟着点点头:“好久不见,你还好吗?”
“尚可,多谢关心。”
两人之间实无别的话可说,即便是少年时那一段时光里,她和魏善也远远谈不上知交,后来入了魏宫,她理所当然站在魏临一边,与魏善天然就是对立的立场,非为私怨,只因皇权。
如今时过境迁,彼此都算是齐国降臣,谁也没比谁高贵,但也没有因为曾经同是魏人,就有许多话题可讲。
有什么旧可叙呢?难道聊刘贵妃当年怎么陷害她,还是聊魏临是如何扳倒魏善而登上皇位的?
不知怎的,顾香生忽然涌起一股好笑的感觉,却丝毫不带半点讥讽,而是想到了一句话。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他们现在,可不正是如此?
然而顾香生心境平和,不代表别人也能彻底抛开过去。
看着她微微卷起的嘴角,魏善不知怎的就觉得有些刺眼,忍不住道:“你可知你弄出那火弹,会令多少魏国百姓死于非命?将来若是魏国有何不测,你于心何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