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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安城建在宁江上游,是大秦西面的要塞之一,它联通了晋州、蜀州、邕州和长安,水陆交通,四通八达,十分便利,且因着近些年来西楚与大秦开了互市,从西面来的异族人多不胜数。
再有佛教本就是从西面传来,泰安城的寺院也尤其的多,漫步在泰安城中方圆一里地便可见到佛寺,甚至连寺院中的和尚都有不少异族。
这鼻深目、皮肤黧黑的僧侣从遥远的大食出发,历经无数生死,来到这片富饶的土地,传播自己信仰的教义,而泰安城的百姓仿佛也习惯了这些出家的僧人在城中歇一歇脚。
而那些家境殷实、心怀慈悲的娘子们,遇到上门化斋的僧人总是越发的宽容,施米俸粥或加几个白面馒头,再换一壶清水,不过十几文钱,却能听得过往的僧人专门替家中人念一段平安经,为此这些精打细算的市井娘子总是觉得十分满足。
九月三十日便是药师琉璃光如来诞辰,在一场风寒便能夺去人性命的当下,有无数善男信女往药师殿前叩拜,祈求儿女亲人身康体健,是以每年九月下旬并十月上旬,来往泰安城的僧人都格外的多,还有不少信奉佛法的居士不远千里来泰安城拜佛。
泰安城的太守是邕州宇文氏的旁系,单名隽,与邕州州牧宇文雍为同辈,他幼时身子骨不好,母亲李氏原本也不信佛,可自从四十多年前他一度病危,李氏听信了当时一个游方和尚的话,将他的寄名锁挂在了佛寺里头,每年香火不断,从那之后他的身子骨便一日一日好起来,李氏自然也就成了虔诚的佛教信徒。
这一回他在泰安城任太守已经三年了,又逢十月十九是李氏六十九的寿数,宇文隽素来孝顺,少不得要替母亲大办一回。
宇文隽原本是准备了两株三尺多高的红珊瑚准备给母亲祝寿,临到十月邕州一个商人替母亲祝寿也送了两株红珊瑚,他心中就觉得不好,眼看着母亲寿辰要到了,竟是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恰逢堂兄宇文雍命次子宇文睿来泰安城祝寿。
甫一见面,他便觉得欣慰,这世间声名在外者不在少数,可又有多少人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宇文睿却显然不在其中。
年过弱冠的青年郎君,长得眉目英俊,且才俊脱拔,他头戴紫金冠,冠上镶嵌着成人拇指大小的珍珠;身披褐色的豹裘,那豹裘上头的皮毛极其润泽比针尖还细密,上头连成片的黑斑仿若天上大片的云朵,竟是猎得在邕州极其少见的异兽云豹做裘。
此时入了书房,他抬手朝着宇文隽作揖行礼,露出里头秋香色绣金丝柳叶小团花暗纹的棉锦长衣,腰间则系着玄色镶红宝石的腰带,上头配了一块婴儿巴掌大小的玉佩,越发显得贵气凌人。
“一路过来,水路兼程,可是累坏了吧。”宇文隽膝下无嫡出的儿子,如今四十三岁了,才有一个四岁的庶子,还不晓得站不站得住,是以一见宇文睿便心生欢喜,更不论后者天然便生了一张笑脸,便是不笑的时候,嘴角也微微上翘,教人一眼看去便心生好感。
“睿拜见七叔,父亲原本想要亲自上门来拜寿,可惜近些日子委实走不开,便差遣我等小辈上门来,父亲常说七叔为官沉稳,睿性子跳脱,正是要请七叔多指点才是!”虽然一路风尘仆仆,可宇文睿说话间仍旧透出一种神采飞扬来。
“你们这样年纪的郎君,自该是活泼的时候,若真暮气沉沉少了锐气那才没趣味呢。”有仆从上前替客人斟茶,叔侄两个分宾主坐下,宇文隽伸手捋了捋胡子,笑道,“三哥年轻时候亦是跳脱的性子,只是后来成亲了有了儿子才稳重下来,你如今与他年轻的时候倒是一模一样。”
“七叔这样称赞我若是教父亲听见了,指不定怎么偷着乐,可惜他常常做板着脸的样子。担心我和阿弟娇惯了。”宇文睿登时就哀叹一声,“他年轻时候当真跟我一样么?以往他训我,我也觉得自己不威严,只好受了,如今听了七叔的话,若是下回子父亲在训我,我可就要拔腿到七叔这边来躲一躲了。”
“你这孩子!”宇文隽原本心里头还带着几分忧愁,此时听他这样一说,不由放声大笑,“三哥还有训你的时候么?”
“之前在父亲跟前侍疾,他便嫌弃我毛手毛脚,又将我训斥了一回,祖母便说我们父子两个天生都是犟脾气,刚巧这回来给叔祖母拜寿,便将我打发出门来,还请七叔多收留我几日。”宇文睿登时眼巴巴的瞧着宇文隽做可怜状。
“前几年回乡祭祖,瞧着三哥身子骨甚好,我们一道在邺城城郊打猎,他尚能拉起二石的弓,我们在林间看他射了一只虎,如今怎么还要你们侍疾呢?”宇文隽听他这样说,不由叹息一声道。
“今年是大计之年,父亲也是累狠了,再有如今兄长远在长安,自打七年前往豫州赴任便难得回邕州,父亲心头牵挂,几件事连在一起便受了风寒,好在身子底子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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