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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出声。真是该上进的不上进,不该上进的又太上进了。
鹤闻得这声轻哼,赶紧行礼,刚刚的话他听了七七八八,再联合这声不满的轻哼,傻子也知道她在不满意什么。德川光贞,自他入府二十余年,竟是没有看透过。不知道母亲是否也是因此,才会终日难眠,最后还把自己嫁了过来。
“我就不指望你替纲教张罗侧室子嗣了,可是继子,你们却是要早些订下来的。”德川光贞只交代了这一句,颇有深意的看了鹤一眼。她老了,也管不了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可是,纪伊德川这一支,不能断。
子嗣这事儿,跟纲教说无用,鹤不点头,她连看都不敢看别的男人一眼,自己这个儿子,被鹤吃的死死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祸,想也知道,这么精明的鹤,如果真的和他斗智斗勇,那纲教只有死得更快。
而且,不论怎么说,鹤在大局上,还是懂的轻重的,至少,他没有授意纲教去争夺将军之位。当然,至于原因,光贞已经懒得去揣摩了,她真的老了。
鹤恭敬的伏地,光贞拂袖而去,刚消失在视野里,他赶紧站起来,跨进了屋里。
“纲教,母亲大人说的可是真的?”鹤进了屋,难得紧张的问道。
可是,映入他眼帘的,是瘫在地上的纲教。鹤没来由的一阵心烦,屋里的话他也“旁听”了,哪有一句重话,无不是为了纲教,甚至为了照顾她的敏感懦弱,德川光贞这么要强的人,竟是一句重话都没说。二妹四妹的事,也一句都没问。这就是全然的信任和放权啊!就这样,纲教还害怕?德川光贞放了手,以后在纪伊这片天地,再无人能辖制他们。
“鹤,母亲,母亲不要我了。”纲教跪着,把头埋在了站着的鹤腰腹间,无措的揽紧了他的腰。
鹤不知道,是否再坚强的人,和母亲分离时,都会这么无措。想起母亲纲吉将军送他出嫁的时候,他连头都没有回。而母亲的那声叹息,至今回忆起来,宛如还在耳边一般。纲教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待他,倒是好的。这些年,鹤才有些理解母亲的苦心,是否,母亲没有对他寄予什么希望,只是希望他平安幸福呢?
心硬的鹤看看拱在自己怀里的头颅,他知道,那头乌发,摸上去总是软软的,就像她的人一样。每每此时,鹤的心里总涌起一阵柔软,心软到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矮下身子,将纲教圈在了怀里,用下巴轻轻蹭着她的发心,温柔道“不怕,你还有我。”
鹤感觉到怀里的身躯明显的僵硬了片刻,然后放松,轻轻抖动了起来。没多会儿,鹤就感觉到了自己的腿上濡湿了一片,泪水的温度,原来是温热的,鹤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嫁来纪伊也许是他之幸,而纲教生在纪伊,又何尝不是她的幸运。她上面有精干的德川光贞,替她铺好了路,打下了三世都用不尽的基业;下面的两个妹妹在鹤眼里,不值一提。她何其幸运,生了这副柔软的性子。
若是纲教生在大奥,呵呵,鹤的嘴角添了抹冷笑,心情复杂的看了看还在哭的纲教。就她这脑子和这柔软样子,在大奥连长大都不行!不过,鹤又软下了目光,单纯的环境才会长出单纯的人,如果在大奥,纲教估计也不会是现在的样子。
等感觉到纲教的情绪平复些了,鹤怕她觉得下不来台。故意低下头,贴近她,问道“你可想好了,要谁做继子?”
对于鹤听到了自己和母亲刚刚的对话,纲教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即便鹤没听,她回头也是要和他说的。现在倒省了她一番口舌,只是,自己的表现,多少有些丢人。她不敢起身,害怕从鹤眼里看到失望或者鄙夷。
“本就没有什么选择,不是么?”纲教闭着眼,有些虚脱,欢喜有之,失落有之。她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哭过以后,果然轻松多了。
鹤听她答得简单,不禁皱了眉,他怎么不知道,竟然有这理所当然的人选?什么时候,纲教竟然有了这么果断的时候,亦或者说,什么时候,子嗣竟然成了如此简单的问题,特别是在这些大的家族里。他冷笑着等待纲教的下文,刚刚哭过有些难为情的纲教,自然错过了鹤的表情。
“自然是二妹,赖职。”纲教喃喃道,声音里还有丝哭过后的暗哑。
鹤听到这个答案,觉得在情理之中,又在情理之外。情理之中,是因为能让纲教觉得理所当然的,自然是身边的人;没料到的是,就年龄来说,明显赖方比较合适。毕竟,他们认下子嗣,无非就是为了培养下一任纪伊藩主。等他们老了,赖方正好也成长起来了,若选了赖职,哼,鹤冷笑了一声。
“为什么不是赖方?”他直接问道,声音里已经暗含不满。
可是纲教的注意力明显还没集中起来“嗯,赖方不行,她出身不行。”
鹤低追问“赖方到底是什么出身?”
纲教忽然醒过神来,看向鹤,而鹤的眼神里,少见的严厉和冰冷。她的身子一抖,竟有些冷。鹤从她的防备里,忽然意识到,她防着他。
哈,他和她在一起这么多年,她竟然还防着他,这纪伊居然还有她纲教知道,而自己不知道的秘密。鹤忽然冷笑出了声,原来自己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被这个家接纳过,难道就因为他是将军的儿子。
纲教被他看得不自在,如果不是必要,她也不想瞒着鹤,只是这件事,还真不能说。她有些歉疚的看了看鹤,讨好的拉起他的手,哀求道。
“你就别问了,总之,赖方是不行。鹤,这之后的事情,还要你多帮我,你也知道,我……”本来为了转移话题,可是真的出口,纲教还是有些不好意思。她还需要鹤的扶持和智慧,这倒从来不作伪。
鹤的眼神黯了暗,随即抬起嘴角,淡淡的笑了。他的手拉住纲教的,轻轻拍了拍
“什么你啊,我啊的,你的希望就是我的希望,你的安排就是我的安排。我,自然是什么都听你的。”
纲教松口气之余,听鹤这么说,也真的松了一口气。如果鹤一直追问赖方的身世,她还真不知道怎么拒绝。不过,鹤的过人之处就是永远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这么多年了,她不就是为鹤的智慧心折么?
纲教感恩的笑着,鹤也笑着,只是心里,平冷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