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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1979年到1982年,全面实行落实政策,一大批冤假错案被平反,一大批蒙受屈辱的老干部恢复原职。同样的,一大批在特殊时期期间以‘三种人’起家的,在这一次的动作中被干净利落的打回原形!其中也包括马文石。
马文石以造反起家,当年的运动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他在天(津)教育界和企业界算得上是一时风云人物,那真是牛逼得不得了了。升任为天(津)教委的副主任,但他是搞体育的出身,没有什么教学经验,便乱放炮,别人惹他不起,在背后却匿笑不绝。
等到清理三种人,他也被停职了,查了一个底儿朝天,但结果也就是一些在当时特定环境下,无数人做过无数次的恶事。除此之外,没有什么特别的,于是把一切官职免掉,打发回原来的工作单位,担任校工。
据说这个通知传达到教委的各个科室的时候,众人一片欢呼!马文石像个傻b似的站在那里,呆若木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直到这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自己是这么遭人恨的?!
回到大兴街小学,马文石故意摆出一副矫情镇物的功夫,一身灰sè毛料制服,左面的衣襟上戴一块‘为人民服务’的胸牌,口袋里插两支钢笔,人模狗样的走进学校大门。刚刚chun节过后不久,还没有开学,走廊里静悄悄的,教室的门窗关得紧,没有什么声音传出。
马文石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枯燥的脚步踱来踱去,几次走到教师办公室的门口,就是不敢敲门进入!他自己做过什么孽自己知道,该如何面对里面的旧同事啊?他现在最盼望的是原来的同事都调走了,里面全是新人,一个不认识才好呢!
“哈哈……!”办公室里突然传出一阵笑声,“我也没想到,说起来,这话真不该我说,杨老师,您真的没有其他的打算了?”
“还打算什么啊?我现在就想把孩子们带好,趁着还有几年,发光发热吧。”
“您听见了,俞校长,这才是一个把生命全投注到祖国教育事业上的同志该说的话呢!您可好,好不容易落实政策了,您倒想跑了?”
“不是我想跑,你看看,人家杨老师是教物理的,现在一中下了调令,要用三个数学老师来换一个她,你们这是人才啊!我能干嘛?教学我是一点也不懂,呆在天(津)那么多年了,也该落叶归根了。”
“您今年多大年纪?我看您别我还小几岁似的,还落叶归根?真的,俞校长,孩子们舍不得您走,我们大伙也爱戴您,别走了。”
众人一片大笑!马文石也有些忍俊不禁,里面说话的人声音很年轻,倒似乎是个孩子,怎么和俞宏这么没大没小的说话?
正在疑惑间,办公室的门推开,杨士光举步走了出来,一眼看见门廊上站着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哎?这位同志,您找……?”
“杨老师。”
杨士光大大的一愣,看着马文石那满脸的尴尬,大小麻坑像火烧云似的通红发亮,妇人心中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已经十几年了吧?十几年的时间没见过面了,当初对他咬牙切齿的恨意哪儿去了?“杨老师,您……”
杨士光不屑的撇撇嘴,虽然不再恨他,也不代表就要笑脸相迎,“老俞,小李,小张,你们出来看看,这是谁回来了?”
众人涌出办公室,都是熟人,李丽、俞宏,雷树德,只有一个年轻人他不认识,可能是新来的老师,“雷老师,这是谁啊?”
“马文石。”
“哦!”小张长长的‘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的看了看他,“就是这个孙子啊?听小小说起过。”
“小张,别胡说!”
“我怎么胡说了?哎!马文石,知道我是谁吗?”
马文石现在真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了,扫了小张一眼,疑惑的摇摇头,“不,不认识。”
“我叫张浩。清河街小学毕业的,你可能不知道我,不过我有个哥们你一定还记得,他叫卢利。怎么样,有印象了吧?”
“这,我有,有印象。”
“我琢磨你也有印象,cāo蛋玩意。今儿要不是在学校,我就弄死你个逼养的!”张浩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街,“王八蛋,哎,你来干嘛?”
“张浩?”杨士光瞪了他一眼,“你现在是大学生了,怎么还这么满口脏话呢?”
张浩呵呵一笑,不再多说。他现在是天(津)师范大学77届的学生,那一年他们正好高三毕业,以他们在学校学习三年的知识,参加全国全面复招大学生的考试,简直太容易了!1977年,中国重新恢复了高考制度,第一年的考试试卷实在非常容易。试举一例,在化学试卷中的一道填空题是:原子是组成物质的最小?
以张浩在学校三年累计的知识,自然一考就成,被天(津)师范大学录取了。现在在中文系读书。今天来这里,是为了开学以后实习做准备的。
俞宏看看马文石臊得要死的样子,和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马文石同志,您来有事?”
“啊,有。”马文石窘况稍稍得到一些缓解,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转调文件。”
“教务处在二楼,你自己上去吧。”
“哦、哦,”马文石半步不敢停留,转身上楼,身后还传来张浩不依不饶的咒骂,“败类!扎哪儿死了不完了吗?活着也是现眼!”
杨士光叹了口气,“小张,别这样说话,做人还是得宽容一点。”
“走吧,我们进去接着说话。”
于是几个人又回到办公室,重新落座,云山雾罩的侃了起来。张浩和卢利是朋友,虽然不及胥云剑、梁昕几个的关系那么近,也算不错了,过年的时候聚会过一次,喝得相当嗨。“俞老师,您是不知道,卢利现在酒量可大了!这孙子在农村这几年,嘛也没学会,就是把酒量练出来了。好家伙,初七那天,我们三五个人陪他,都让他灌得溜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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