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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德七年二月初七,章钺率六个战兵师、两个辅兵师一路过西京洛阳府,抵达郑州荥阳西郊。朝庭派了翰林学士、太常寺卿窦俨,检校太尉、义成节度使宋延渥前来宣诏犒军。
章钺心中有数,早在大军出偃师时便接到李多寿急报:正月中旬,淮南李重进率淮南七州四万兵征讨赵匡胤。以张永德领水师一万出下邳,牵制徐州王审琦;自领水陆步骑三万溯运河北上,攻克了宿州。
面对李重进北上,赵匡胤早有准备,他去年冬天才打败韩通,赶走张永德夺了徐、宿二州,但麾下人才济济,对这两州控制得很紧,故意拖延,等李重进北上毫州永城,再派石守信复夺蛹桥、符离,断了李重进归路。随后王审琦也大破张永德,赵匡胤再率主力南下,李重进意识到不妙,回师至符离时遭遇三面夹击,全军溃败被俘。
而张永德大败后先是逃回泗州,结果差点被下邳县令逮捕,仓惶逃至楚州淮阴,紧急募兵于淮水一线布防。赵匡胤经过小半年经营,采取赵普“守内虚外、以逸待劳”的策略,渐渐拥有淮北六州,并将势力延伸到颖州、寿州一带。
尽管宋州与开封府交界,水师两日就可兵临东京城下,但赵匡胤并不敢轻易北上,他还没有把握对付侍卫司李处耘手中的五万精兵。
到目前为止,局势仍在可控的范围内,章钺并不担心,大军驻营后便召窦俨、宋延渥来见。这个窦俨是窦仪之弟,兄弟二人原与赵匡胤走得近,估计现在是见风使舵了。而宋延渥与其父宋廷浩两代都是驸马,纯粹是“带路党”家族。
窦俨带来的诏书有两道,一是明诏,命章钺出兵宋州平叛。这没什么好说的,章钺爽快地答应了。
而另一道却是封存在小木盒里的密诏,章钺以裁纸刀划开封腊,取出黄绫裱糊过的诏书一看,上面只有四个字:请先监国!
章钺一把扔在地上,恼怒地说:“都这时候了,还监他娘的什么国?范质那老儒是怎么说的?”
窦俨只好默默躬身捡了起来,拱手道:“范公称陛下即位虽时日不长,但也并无什么过错;太后悉心听政,也未失德;因此,退位之议……”
“没通过是吗?你回去告诉他们,必须退位,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章钺神情严厉,他不想在这件事上去妥协。
退位与禅位区别可是很大的,退位意味着一个朝代的消亡,天下所有资源都归胜利者支配,也就是这块大蛋糕想怎么切,就可以怎么切。而禅位只取而代之,然后在国号、官制、现任官员等,都不是说动就能动的。章钺若接受禅让,那就是自己钻进了那个旧有的框架内,一段时间内还得重用现任的官员,这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章钺打发窦俨、宋延渥二人回京,自率大军继续向东京进发,初九日到达中牟,命宗景澄、李多福率一、二、四这三个师配属辅兵两个师,转道南下陈留,只等邓州宣崇文率两万武胜军赶来,再剿灭赵匡胤。
十二日下午,章钺率兵屯驻东京城西郊岳台镇,李处耘、罗彦环、韩忠明、陈嘉、慕容延钊、董遵诲、边归谠、李涛、符彦琳等上百名文武高官出城恭迎谒见。
因为在前一天早朝,也是大周王朝的最后一次早朝,太后正式诏发了退位诏书。这道诏书并不是中书范质等人所拟,而是出自边归谠之手,按说不合体制,但中书省即将撤换为新的机构“宣政院”,旧规距没有人会在乎。
三日之后,经李处耘与韩通、杨廷璋、王环、宋延渥等人商定,章钺正式调动兵力进城驻防。首先当然是皇城,内殿直、东西班等杂七杂八的宿卫部队全部在金祥殿广场集结,与章钺的近卫师庄少、蓟平文办理交结,上缴武器铠甲,两万多士兵仅身着军服开出城外东大营,等待整编。
而内、外两城则交由侍卫司,所有城防安排全部交给了李处耘、罗彦环,而五师高长海、七师杜延晖则率部进驻城西侍卫司大营,暂处于待命状态。其余殿前司、禁军水师等数万兵力同样回营,届时也要接受整编。
内外三城的防务安排妥当,皇宫内的内侍、宫人各司其职。章钺派人进宫传令杨思诚、董光买,安排太后、小皇帝移居东华门外的一所大宅。
二月二十,黄道吉日,杨思诚、董光买备办仪仗赶来伺候章钺沐浴,在南郊立圜丘祭祀天地,凡在京七品以上的官员几乎都来了,只有中书省范质、王溥、魏仁浦、王朴,及六部等二十多名旧臣没来。
就算是主动跑来跪tian的,是否还能被重用都不一定呢,行人司已成规模,可不是摆设,这些官员的个人履历档案,章钺可是清清楚楚。而范质这种顽固又保守的老儒,章钺根本就不打算用他,自然不去理会。
祭祀完毕,章钺命司天台官员当众占卜,卦象为离上巽下,是为“鼎”卦。一众文武大喜,在内侍的引导下,一路入朱雀门、宣德门、宣佑门,进入金祥殿。
内侍则引章钺去往偏殿,换上十二旒通天冠、十二章衮衣和下裳的玄色冕服。几经明争暗斗才有今日,章钺心里很平静,对着大铜镜照了照,对这身帝王“衮冕”很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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