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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7年3月4日午夜
“王伯。”陈思明上下舔了舔自己干涩的嘴唇艰难的从喉咙里发出声音。
“少爷？”老管家的思绪因为陈思明的一句“王伯”回到了多年以前，那是他们家少爷还是一个天真无邪，连路边的小花小草都舍不得伤害的美好时光。
这个称呼，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过了？他记不太清了。
“王伯，我真的没有疯，真的有人要害我。”陈思明虚弱的躺在床上挣扎着将话说出来，要知道被注射镇定剂之后若是没有这样强的求生意识他根本不可能抵抗得住身体里一波又一波的睡意。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似乎已经被灌满了那种液体，液体随着他头部的晃动在他的脑子里上下浮沉着带出去年幼时美好的回忆。
“少爷。”老管家叹了一口气，用他那充满老茧的苍老双手抚上陈思明的散乱的头发，“你病了。”
“不，我没有！王伯，不信不信你看那张广告纸上面有红色的字，上面清清楚楚的写着那个怪物会来杀我的！”
陈思明用尽最后的力气抬起手指了指放在茶几上的那张广告纸便陷入了混沌之中。
看来是药效起作用了，老管家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把窗帘拉上，室内变得黑暗无比，他拿起那张再普通不过的广告纸，上面除了介绍着最近新开的店之外什么特殊的字也没有。
老管家拿着广告纸走到门边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悬挂着空调的墙壁，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怎么做，就是突然心里产生了一股奇怪的感觉，也许是因为少爷总是说那面墙壁上盘踞着一个蜘蛛一样的人脸怪物吧？
当然，一如少爷第一次发病的那个晚上一样，墙壁上什么也没有，只是白色的墙壁而已。
“咔哒”
老管家关上门，迈着蹒跚的步伐一路来到了陈太太的卧室门口，卧室门是开着的，看了陈太太还没有睡，也是了，若是自己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睡的安生呢？
“王管家。”
陈太太清冷的嗓音从卧室里传来，老管家停下脚步再卧室门边站定，微微弯下腰恭敬的回答道：“太太。”
“他，思明，他怎么样了？”
老管家听的出来，陈太太还是很担心少爷的病情的，不过，可惜，少爷的病情并没有任何的好转，但至少在镇定剂的作用下他不至于每天疑神疑鬼的在家里大吵大闹，唯一能做的事就是日渐消廋下去每天被关在自己的卧室里拉着他的手喃喃的说——“真的有人要杀我。”
“太太，还是找个医生给少爷看看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他说的诚恳，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他不明白为什么太太不愿意让医生到家里替少爷看病，怕消息传出去是一方面，但是杨家和陈家是世交，杨家又是医术世家照理说请杨家的人来替少爷看病也不是不可以。
“你说什么？”卧室里传来杯子被打碎的声音，太太的声音变得尖锐，那是她生气时候的表现，“你的意思是要我承认我和一个下等人生出了一个疯子是吗？”
老管家的腰弯的更低了，他听到自己说：“对不起，太太。”
“滚。”
那天晚上，太太的卧室里传来各种瓷器碎裂的声音，以及她尖锐的叫骂声，她似乎在埋怨上天对她的不公。
老管家站在花园里感受着四周吹来的冷风，他苍老的脸早已经布满了各种各样的皱纹，他抬头看着天上的明亮无比的星星，那些星星看似没有规律的聚集在一起，一颗又一颗却连成了他故去多年的老伴的脸。
“你瞧你，还是那样年轻，我啊都已经老了。”老管家怔怔的看着那张脸说道，眼泪从他混浊的眼睛中滑落，他听到风中传来沙哑的声音——“陈家要有大祸了。”
也许是风太大了他竟一时不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不是从自己的胸腔里自喉咙发出的。
“我该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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