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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过了半日,也该见药效了,等着他把这碗药喝完,陈草木便要给他放血了。
他跪在地上垂着头不出声,宣昇手里捏着药碗,往陈草木那边瞟了一眼,心想着不就是午时少喝了半碗汤药,他至于到这里来监视吗。
总之不喝是不行,一仰头又咽了下去。
也不知陈草木加的是什么药,奇苦无比,“陈太医,你开的都是什么药,朕从未喝过这么苦的。”从一旁侍候的小宫女手里将手帕拿过,捂住了嘴巴。
“丹参,银杏,茶树根……”默默回道,反正不管什么药,喝了才有效,他就别想在喝药这件事上少斤两了。
“良药苦口,皇上五脏内有火气,可做消除。”
若是他再出什么差错,可就不是似太医院的旁人一般,恩肃给了几板子就罢了,这次他一人照拂,一点点都马虎不得。
内殿就陈草木和宣昇,还有几个使唤的宫人,所以也就是两人独处了。
陈草木就在地上跪着,听着他问话,“你与朕说说,昨日是怎么一回事。”
他病了,宫中自然是乱成一团,人人怕极,便原原本本的说了,而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听一件与他无关的事情。
“太后娘娘十分关心皇上,一直守在皇上身边。”最后提了这一句,反正恩肃对他的在意是陈草木看得最清楚的。
提起恩肃便听了宣昇的一声叹息,这母亲从来都不肯在人前对他好些,从小时候,似乎连她亲亲抱抱自己的记忆都没有。
“微臣看,太后娘娘对皇上真是好呢。”情不自禁从嘴里溜出了一句,因为他从没有过母亲的疼爱,而恩肃又恰恰符合他对母亲的所有想象。
这话倒是叫宣昇对陈草木这个家伙产生了兴趣,清咳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
只剩下他二人相对。
“起来吧。”随口道,从一进门他便跪在地上,估计着膝盖已经酸麻了。
陈草木没动,只见宣昇将身上的被子掀开,便踩上鞋子站了起来,立在殿中活动着肩骨,胳膊往后一抻——
“嘶。”停下动作捂住了胸口。
“心脉才恢复皇上不可乱动。”听他这一声叫唤站起身来。
他这大夫可做的很称职,宣昇听他说了这几句话就很喜欢,本分有礼兴许以后还能在一起说说话。
揉了揉心口,便到桌边去倒了杯茶,喝口解解嘴里的苦味,和他闲话道:“你医术很好,师出何门?”
和恩肃问的是一样的问题,陈草木便直接回了:“微臣的师傅只是山野间的一位药师。”
“山野药师?那你是哪里人,家在何方?”接着问道。
家这种东西对与陈草木来说太陌生了,要说有家那便是山野间的药草屋,也直接回了。
“微臣……无父无母,是被师傅收养长大,出身贫寒四海为家。”他自己并不觉得如何,自小的日子比起名门公子苦了些,可也很有趣。
他师傅说了,每一个人都不要怀疑和嫌弃自己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因为每一个人的存在都有上天安排好的目的。
但是很遗憾的是,到今日陈草木都没有发现老天安排给他的目的在哪里。
而孤儿两个字落在宣昇的耳朵里却格外注重,从根本上他认为自己就是一个孤儿,虽然他有母亲。
听着这话他顿了顿,斜眼看着愣在边上站着的陈草木,便坐下了,该怎么和这家伙说话呢,想着。
身为皇帝本就是高处不胜寒,平常身边也没有个能说话的。
还有一个他觉得投缘的男子——塔颜,此时正在黎日宫与她妹妹吃瓜说闲话。
已在大燕皇宫待了半月时间,朝中权臣也见了不少,按照宣昇的意思,与朝中众人都有了些交往。
如今他还是外族,塞北并未归入大燕当中,可在朝中倒似是一家人一般,而这皇帝对他好像也没有多少防备。
不过大燕皇宫当中的瓜果很鲜美,黎日宫中摆了许多新鲜果子。
他那妹子坐在他身边一直闷闷不乐,终于忍不住便问了一句:“想什么呢。”拿起一个红彤彤的樱桃丢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