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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越此人为人端方,平日里更是严守门户,早年因娶妻之事被逐出保成侯府,虽未除名,但与太子甚少接触,因此太子逼宫一事并未涉及到他。可他毕竟是太子的亲舅舅。一时间,立储的声音骤然减少,不少人在观测,皇帝是在下一盘怎样的棋?
李越当天晚上便领了身边亲信之人下了江南,几乎是同步,也有两拨人出了京,一同奔向了扬州。
一拨乃是端王府的人,一拨便是戴榕。
两者先是本着由旬之而去,想要在李越之前,拿到由旬之的账簿。可赶到之后,由旬之已然畏罪自杀账簿已然落入林如海手中,便转而奔向林如海。
林如海并非荣王一系人马,不过是庄季书将线索一步步放在了他面前,引他上钩。这个正直的臣子在近半年的查探之后,自己找出了答案,上书朝廷。
端王想灭口,戴榕却要护住他。
杭州离着扬州足足一千二百余里,两边人马皆是有备而来,各自带着备用马匹,一路马歇人不歇,相互交手不下四次,戴榕终是计胜一筹,让侯二拖住了那些人,自己先行赶到了扬州。
谁料林如海已然病入膏肓,家中还有从京中赶回的女儿林黛玉,以及她的表兄贾琏。戴榕偷偷潜入府中,瞧见便是父女相依的一幕。
那林如海四十如许,面容清瘦,怕是病的厉害,如今却是脸色蜡黄,两眼无神,戴榕到时,黛玉正端了药碗过来,不过十一二岁的孩子,面容看不清楚,只觉得瘦的可怜,此时坐在床边道,“爹爹,药好了,起来喝了再睡吧。”
又有丫鬟扶了林如海起身,将枕头塞到他身后,让他靠着,黛玉方才拿着银匙一点点喂药,不时还拿着帕子替林如海擦擦嘴,待到药喝完了,林如海拒了送到嘴边的蜜饯,道,“且都下去,我与你说说话。”
黛玉听了如何不从,待到几个丫鬟婆子都下去了,方听林如海道,“为父怕是不行了。”
只这一句话,黛玉的眼泪便滴了下来,哭道,“爹爹何来此话?女儿瞧着这药吃着还好,爹爹脸色瞧着也比前几日好些。”
林如海却是爱怜的摸了摸黛玉的头,“都是拖些日子罢了。可怜我儿,自幼丧母,如今连爹爹也要先去,日后却要靠着外家过日了。”戴榕在房顶听着,都是些对黛玉日后生活的叮嘱,对于家财却是半分未提,他不由嗤笑,林家乃列侯之家,如今林如海又在这个肥缺上待了这么多年,攒下的银子,怕是要让贾家都弄了去。
过了约小半时辰,这番父女谈话才结束。戴榕瞧着黛玉走了,趁着婆子未进来之时,从后窗跳入了房内。林如海虽然病入膏肓,却是个聪明人,并未多吭声,反而打发了要进来的婆子。
戴榕心中奇怪,林如海却是一语道破,“你是贾攸的儿子吧!长得与他真像。”
戴榕脸上立时变了颜色,其实他这副长相,虽说长得像贾家人,但能一眼认出的还是少,毕竟贾攸去世多年,连张画像都没留下,贾府又刻意隐瞒。想着林如海曾与贾攸是同科,戴榕心中
那点点希望又冒了出来,试探道,“我姓戴。”
仅这一句,林如海竟然自己坐了起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戴榕,仔细地从他面上分辨,片刻之后,方才叹道,“是,你的眼睛长得像静雅公主。”
“你知道当年的事儿?”戴榕寻找当年真相多年,为的便是弄清楚,当年究竟是怎样的情势,能让公主不顾母子亲情如此厌恶自己。
林如海却是不肯多谈,“已过去多年,死的死了,活着的也不易,何必再提!”
戴榕并非心慈手软之人,瞧着林如海不肯说,便冷笑道,“你不说也无妨,反正不久之后,端王的人便到了,到时候,你的命定是保不住的,怕是那你宝贝女儿也要受连累。”
听到竟然涉及黛玉,林如海如何能躺得住,指着戴榕道,“你……你……”却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戴榕此时却是笑了,坐到了林如海身边,捏住了他的手道,“我奉令来拿账册,护你进京,你若识趣,加个女儿也未尝不可。”
“我如何信你?”不过短短几句话,林如海却觉此人太过阴险。
“大年初的那个案子。”瞧着林如海猛然瞪大的眼睛,戴榕接着道,“便是我们安排的,在你没见到圣上前,我自然不会让你死的。”
那个案子便是庄季书留下的诱饵。林如海顺着案子一路摸到了由旬之,这才有了江南盐案。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临死竟然被人牵着走了。瞧着他眼中光芒渐暗,戴榕也不忍让他过于绝望,以致身体受损,便又道,“那案子是真的,我们不过让你看到罢了。”
林如海能在扬州巡盐御史这位置上坐了如此之久,自然不是庸人,一番权衡利弊下,便答应了此事。只是那往事却是难以启口,想了半日,他终于说道,“你是静雅公主被人设计才生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