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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宇憨笑。
永嗔卷起书来,从后面给莲溪脑壳上敲了一记,“敢背后编排爷了——皮痒了是不是?”
莲溪笑嘻嘻道:“殿下英明。”他这无赖模样,简直似足了永嗔。
“我方才看五哥过来了一趟,带九哥出去了——什么事儿?”永嗔单独一个屋子上课,隔窗望见,却不能立刻跟出去。
莲溪笑道:“跟着九殿下的八喜说,大皇子殿下手底下的人犯了事儿,皇上在乾清宫立等着查办呢。”
“大哥?没说什么事儿?”永嗔一时想不出为了何事,前阵子父皇把治河一事交给五皇子永澹。永澹忙着做好这事儿在景隆帝面前卖功,好一阵子没来上书房,也没法子在弟弟们中间拉偏架——让永嗔很是得意了一阵子,几乎都要生出“高处不胜寒”的感触来了。
莲溪摇头笑道:“奴才费了功夫才打听到这么一句。您知道的,五爷九爷那边的人跟咱们一向有点不对付,能掏出这么一句来都不容易了。”
永嗔哼了一声,“爷看好你!”
这边打听不出来,倒是回了怡春宫知道了来龙去脉。
景隆帝气咻咻到了怡春宫,由淑妃服侍着喝了两盏茶,心情平定些了,就检查永嗔的功课。他这几日忙于政务,好几日没去上书房抽查皇子们的功课了。
问了几篇,永嗔都回答得不错。
景隆帝又要他背《礼运大同篇》,永嗔一个磕巴不打,很流畅地背出来,句读也都正确。
景隆帝脸色好看了些,对淑妃道:“还是你教养孩子让朕放心。”
永嗔肚中腹诽,那天在永和宫指着他母妃怒吼“你养的好儿子”的人是谁?面上却丝毫不显,坐在一旁的矮凳上,专心致志剥葡萄,支起耳朵来听“大人”说话。
“都是皇上用心,给永嗔挑了好师傅。”淑妃柔柔道:“臣妾又有什么功劳。”
“朕也有走眼的时候。”景隆帝想起前朝的事情,脸色又变坏了,“李福成当初是朕挑来给永清做伴读的,这十几年下来,永清出宫建府,朕又做主把李福臣派去做巡盐御史。”
淑妃静静听着,专心为皇帝捏着肩膀。
“谁知道这李福臣竟是个蛀虫!”景隆帝长叹一口气,“老五管着治河的事情,查去年黄河三次决堤的事,朝廷倾尽国库修的堤坝怎得如此不堪?他很用心,一路追查下去,里面层层的贪腐,朝廷拨下去的银子,真正用到治河上面的,十成里面不足一成。”
“中间经手中饱私囊的还算普通。”景隆帝冷笑起来,“像李福臣这样,在盐政跟司盐官串通一气;在工部、户部,又与朝臣沆瀣一气。闹了半天,盐政的银子竟压根没进过国库,只层层的文书在各部转。一文钱都没收缴上来,倒敢报个全转了治河之用。”
景隆帝涨红了脸,越说越气,一掌拍在椅背,大骂道:“简直混账!”
淑妃吓了一跳,呆了片刻柔声劝道:“皇上,您也只一双眼睛,哪里能个个官员都看通透。臣妾虽然不懂前朝的事情,却也知道大皇子身边,自然有您照看着,他身边的人不只自己警醒,旁人也不敢来诱使他们犯错。这伴读放出去了,见的诱惑也多,难免有心定不住的——好在查出来了,就不算没法弥补的错处。”
景隆帝疲惫的叹了口气,“朕晌午刚准了刑部的折子,李福臣来年秋决。永清还来求朕,要朕放他一条性命——他怎么不想想那被河水淹没的百姓,那可是成千上万计的人命啊……”
淑妃不好接话,便只轻轻为他捶肩。
景隆帝操劳了好几日,这会儿乏透了的人了,歪在躺椅上,佳人软语相伴,就有点似梦非梦地睡过去了。他呓语般叹息着,“朕要太子去处理这事儿,他处事不够决断……朕,朕很失望呐……”
淑妃一颗心乱跳起来,定了定神才敢抬眼看去,却见景隆帝已经合上眼睛睡着了。
永嗔还坐在一旁的矮凳上,嘴巴里含着的葡萄也忘了嚼,都已经温热了。
这事儿信息量略大啊。
原本的巡盐御史是大哥的幼时伴读李福臣,这家伙结党营私,贪污*,结果偏偏被五哥查出来了。父皇让太子哥哥去处理这事儿,太子哥哥可能碍于大哥的情面,不好下狠手处理——结果让父皇内心深感失望。父皇就亲自出面,把那李福臣判了个秋决。
且不管里面的真真假假,单凭永嗔对五皇子的了解,他五哥是从来“贼不走空”的。这次闹这么难看,拼着跟大皇子撕破了脸,拉下来一个巡盐御史——他五哥绝对备好了补缺人选。
等等,巡盐御史?
永嗔嚼着葡萄笑起来,这个官职有点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