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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时相携而来,去时却形单影只,麻衣白幡。人生之无常,莫过于此。
驸马走后一个月,周皇对齐氏的处置与废皇后、废太子的诏书一同下来了。太子景辕被废为庶人,暂时幽禁于东宫,皇后齐氏被降为齐妃,无诏不得出寝殿。齐氏族长齐函被赐自尽,齐茂等十人则判了斩决,其余监禁流放削爵去官的更是牵连上千。唯有齐志诚官职未变,齐氏一族除了齐志诚这一支之外,算是彻底没落了。
时人重宗族,像齐志诚这样帮着对付自己宗族的算不上绝无,但也的确少有。其中缘故深究起来,与早逝的靖国公还有些关系。靖国公无嗣,本打算过继齐志诚之父继承爵位,但是靖国公的嫡出兄长图谋让自己的儿子齐函肩挑两房,便使了些手段将齐至诚的父亲逐出了京城。然而,靖国公自幼与这位异母兄长不睦,宁愿朝廷收回爵位也没有再提过继之事,只又将族中一位孤女接到膝下教养,也就是后来的端和皇后。
齐函肩挑两房之事未成,但已经与齐志诚这一支结下了梁子,后来齐志诚中了进士回到京城,齐函对他也是几番打压,若非族中青壮一辈实在没有几个成器的,有怎会容他坐上大理寺卿的位置。
京中权贵虽然对齐志诚的行为议论纷纷,但也只是私下议论,明面上还得赞他一句“公正严明,大义灭亲”,毕竟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为君效力怎么样都是占了大义名分的。不过齐志诚也知道自己在风口浪尖,行事分外谨慎,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这份沉稳让景轩都不由赞叹,不愧是后来能坐上丞相之位的人。不过赞叹归赞叹,景轩倒是没有拉拢的他的他算,毕竟齐志诚现在唯一的依靠便是周皇的信任,只能做一个纯臣,是不会倾向于任何一个皇子的。
叶氏自然是这次最大的赢家,侵吞了不少齐氏的势力,不过周皇自然不会让叶氏成为下一个树大根深的豪强,因此亦是不遗余力地提拔中立的官员。而景轩本人自然也从这一次的风波中获益良多。
待一切尘埃落定,已经是夏日炎炎。吴王府中的荷花也到了最盛之时,整个池面都铺满了碧绿绿的荷叶,层层叠叠,微微摇曳,更有无数或粉或白的荷花点缀其间,亭亭玉立,观之便觉心旷神怡。算一算吴王府立府已经三年,但直至今年景轩才总算能与皇甫靖好好在自己府里面赏荷。景轩干脆让莫行之在池边再建了一个专门赏荷的亭子。莫行之果然设计得十分精致,还巧妙地用水车将池水引到亭子顶端,如同小瀑布般从四檐飞流而下,既添情趣,又增凉爽。
亭子修好后,景轩邀景炎来自己府上玩耍,但是景炎的神色却始终有些郁郁,即便是清甜的荷叶糕与莲藕粥都无法让他打起精神来。自淳德身亡之后,这孩子沉稳了不少,但是笑容也少了许多,倒让人有些怀念他过去风风火火没心没肺的样子。
直到看到新修好的亭子,景炎才露出了惊喜的笑容,很是好奇的研究了一番亭上之水是从何而来的,这让景轩考虑从莫行之那多搜刮点小玩意来,景炎想必会高兴。见景炎这么喜欢这座亭子,景轩索性让人把午膳也摆在这儿。
精神调动起来后,景炎的胃口也变好了,午膳还多进了一碗。景轩不由笑道:“这样才像是我九弟的作风,上午那样恹恹的样子我还担心你病了。”
景炎接过侍女递上的帕子净了净面,露出不好意思的笑容:“三哥就喜欢笑我。”不过随即那笑容又黯淡了些:“不过的确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三哥商量。”
见景炎如此,景轩便也正了神色问道:“何事?”
景炎还是犹豫里一下,才道:“太……不,大哥病了,我想去探望他。”
景辕被废后,周皇没下旨安排他的住处,所以他就一直被软禁在东宫里。周皇也没有下明旨禁止探望,不过他的亲信要么被下狱,要么转投他人,即便仍忠于他的人也不会选在这个风口浪尖之时徒增烦扰。因此,太子病了许久但也无人探望。
即便作为兄弟血亲,去探望废太子也不是一桩简单的事情。周皇会怎么想,赵王又会怎么想,都是需要考虑的。他们会觉得的这一行为是出于单纯的兄弟情谊,还是怀疑探望之人是想与废太子勾结,或者别有所图。即便对局势不那么敏感的景炎,也隐隐觉得去探望景辕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才会来找景轩商量。
不过,若说探望废太子只有害而无益,倒也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