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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回虽说见识到的只是皇帝一个小花招,但她想通后还是满心兴奋,毕竟是头一回亲身参与进了政治斗争啊,她相信跟着这样的老板混,前途十分光明远大,因此干劲十足。
“你还惦记下回!”皇帝简直匪夷所思,抬手指指她,“你就不怕再搞得像这回一样伤心欲绝的?你不怕,我还怕呢。”
绮雯连忙摇头如拨浪鼓:“绝不会了,话都说开了,我自此深信您的真心,再遇见什么事,也不会疑心您了。”
同一件事总是能有两种或是更多种的解读,单看她是怎么去揣测对方的,只要确信了他的心意,以后也就再不会那么容易想左了。绮雯是下了决心,从此一定将系统数据奉为神明,再不胡思乱想。
数据在手,天下我有!
“但愿吧。”皇帝面上说得平淡,其实心里也很确信,这次的事情过去后,相信他们两人之间至少谁都不会再拿怀疑对方不爱自己来生事了。
绮雯看着他端茶喝了,端了茶壶过来为他蓄上一杯:“您不想问问,是谁给我通报的消息?”今早她还看见那个万安大摇大摆地在外院上差呢。
皇帝没有直接接茬,放下茶杯道:“我问你,倘若这次的事,我真是有意叫方奎去查你的,不会主动来对你说明,甚至,就是有心试探你的忠诚,你又会如何处置?”
这就是问她,这次的事如果真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了委屈,你会不会因此与我离了心,也不来告诉我老三手下找过你?
想起那时的满心哀凉,绮雯目光有些落寞,很认真地回答:“轻重缓急我还是分得清的。三王爷联络过我这事我一定会向您说,不过其余的,想必也就算了。”
公事她仍会上报,但交心的话,是别指望她还会那么轻易说给他听了。
所以说,话还是说开了好呢,皇帝心下既欣慰,又庆幸,当时他其实还真想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果她没来主动报告说源瑢联络过她,自己也就不向她提呢,还好没有落下这个嫌隙。
他面上未置可否,略一点头道:“此事与你无关了,不必再过问。”
他这一讳莫如深,绮雯就立马觉得他高深莫测起来,眼中闪出了点崇拜的光芒,甚至都有点怀疑,那个万全其实也是双面间谍,是他安插好的。即使不是,至少他也是心中有数,欲擒故纵。
潭王那丫还说什么天下实际是他的,说不定早被皇上绕在里头还不自知,哼哼……
于是,她也就更加摩拳擦掌想给这位老板打下手。
皇帝拿起桌上奏拟来翻,看样子是要开始办公了,绮雯便不再出声,收拾了茶具想要退出。
“谁叫你走了?”皇帝猛然道。
绮雯只好顿住脚步。
“吴丰!”皇帝提高声音,唤进明堂里的小内侍来,令其接过绮雯手里的茶盘,退了出去。
绮雯看出来,以后自己的职责就从奉茶改为陪聊了。
可皇帝并没再与她聊下去,自顾自接着看奏拟,干让她在一旁站着。钟声滴答,过了小半个时辰,小内侍又将茶盘送进来,绮雯自觉地接过,为皇帝摆在最适中的位置上。
皇帝已经批完好几份奏拟,忽开口问:“想什么呢?说说。”
绮雯看着小内侍退出,斟酌了一下,小心地问:“三王爷这一年多以来,没少给您添麻烦吧?”
皇帝喝了口茶,淡淡“嗯”了一声。看起来并不抵触这个话题。
绮雯乘胜追击:“我也猜着是如此,故而一直好奇,您为何……不与他计较呢?”见皇帝抬眼看过来,她隐然心虚,强自镇定辩解,“光我自己看见的,三王爷都几次三番地挤兑您,还当着我的面口出狂言,可见张狂得很,您就一点不生气么?”
皇帝轻轻一叹:“如今内有民变,外有边患,自家的事,当是能忍则忍,不然还能如何?”
能忍则忍?绮雯自然不信他这是真心话,继续试探:“原先听见风声,早知道爹爹可能要被您抄家问罪,我却还是决定,率先整治了嫂子再说。”
皇帝眯眼看她:“你就不能有话直说么?还要旁敲侧击,当初横眉立目顶撞我的胆子哪儿去了?”
绮雯眨眨眼,呆呆道:“我的意思是,攘外必先安内。”
皇帝眼睛眯得更细:“能再直白点不?”
绮雯将心一横,豁出去了:“我是觉得,您大可先收拾了三王爷再说!”
皇帝顿时瞪起眼:“这话也是你能说的?真真是得意忘形!”
“……”
“怎么,不服?”
“不敢。”绮雯蔫头耷脑,“我是觉得,既然您还有闲心挖坑儿给我跳,可见心里有谱,是我闲操心了。”
皇帝又勾起唇角:“知道就好。”好好地说让她别来操这个心,她非不听,那就用这种办法再给她强调一遍呗。
绮雯静静等了片刻,只见他又去接着翻看奏折,没再说什么,便揣摩着,话赶到了这里,他虽然还是不愿她来插手的意思,但眼看着这回潭王的坐探又来联络她,他也没有明说让她以后与潭王划清界限,别去与潭王的坐探暧昧以待。看样子他倒像是有所放水,没有从前那么排斥她去做间谍了,或许是经过这次的事,也觉得既然潭王这么极力争取她,她就很有可“利用”的价值吧。
正如上次口称不愿让她分担朝政责任,之后紧接着便利用她去试探潭王,可见他也是有所矛盾的,不愿她搅进来是他的理想,让她搅进来更好办事却是现实,理想与现实总是有差距的。
绮雯看准他批完一份奏拟后的空档,说道:“主子明鉴,正所谓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我若有机会能替您分忧,自是责无旁贷。也请您不必客气。若能早一日为您解除烦忧,于您于我,都是好事。”
其余该说的话他们已经说清了,她不必担心他的提防,他也不必怀疑她的忠心。
皇帝心里确实有所矛盾,直至听她说了这句话,也正好大体有了个决断。或许想要待她好,并不等同于将她金屋藏娇般地呵护起来,与她不分彼此,让她来帮自己的忙,也是一种对她的善待。
有福同享,有难也同当,才算是真真正正的两心相映吧。
皇帝手中轻晃着一份奏折,站起身缓缓踱出龙书案后,说道:“你既是如此好事,不如便来替我评判一下这事。宣府总兵上表参奏,上月初七,黑峪口被数百戎狄军士攻破,伤人过千,劫掠牲畜财物无数,均系黑峪口守将好酒误事之过。而兵部却奏报说,是宣府总兵言过其实,黑峪口不过是几十个流匪作恶,伤了几个当地百姓,均因黑峪口守将为人刚直,惹得宣府总兵看不入眼,才有意谎报军情,排除异己。依你看,此事该当如何甄别决断?”
这是想试探一下她的本事?绮雯认认真真听完,一边思索一边回答:“此事想要得出确切结论,不是易事。想必如黑峪口这等我连听都未听过的小地方,也没有锦衣卫大人们驻留以提供您真实讯息。不过想要确定哪方占着道理,也不一定需要清查当地情形才能确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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