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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中旬是最好,很有可能会排到三四月……”
欧原告诉虞小曼电影粗剪已经完成,后天会有一个很小型的内部试阅,他请虞小曼一起参加。
虞小曼当然答应了。
两天后,她和白秋晨一起去看了厉无咎的粗剪。没有片头片尾,有些部分配乐还没有做,但是电影基本已经完成。
一共十几个人,有制片人和发行方的人,欧原坐在虞小曼身边。片长95分钟,电影播放中很安静,只有制片人不时小声和欧原说话。
到了关键打斗的时候,放映室里只听到屏幕上的刀剑声响,其他一丝声音都没有。虞小曼在这十分安静中却感觉到一阵难耐的不安,恨不得能立刻站起来出去——她垂着眼睛,不去直视自己银幕上自己的表演。拍摄那天她吊在威压上从两三层楼高的大树上飞下来,注意力全部在控制自己的动作表情上,拍完了回忆这个只觉得当时慌乱。
现在她根本不好意思看自己到底什么样。
等熬过了这一段,到她比较有把握的文戏部分,虞小曼才感觉脖子上轻了点,能慢慢挺直脑袋了。
电影放映一结束,白秋晨乐得眉飞色舞,和制片人呱啦个不停。有一位大人物过来对虞小曼说:“你在这部电影里的状态太好了,欧导真用心拍了。”
紧接着这位大人物说了一句既像是预言又像是祝福的话:“你想过拿奖的事吗?”
虞小曼说:“没有。”
大人物和她握了握手:“现在你可以开始想了。”
虞小曼像被天外飞来的大饼砸中了,只能傻笑着说:“谢谢。”
她怕再多说两句会说出了不得的傻话。
过了一会儿她还在回味这句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是表扬她厉无咎的表现好,可以拿奖,还是夸她有潜力,将来有拿奖的希望?但不管怎么样,必然是好话无疑。
放映结束后有工作餐。吃饭时候,大家谈论着最近上映的电影,市场的表现,数据,档期,这部电影的前景。虞小曼一直挺安静地听着,欧原吃饭的时候问她是不是觉得无聊了。
“不是,”她回答,“现在做的是后期,配乐剪辑还能不断修改。我能做的事情在片场已经做完了,感觉有点失落。”
欧原看着她。虞小曼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这事情其实很残酷。别人还有机会完善工作,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失误一遍又一遍地在银幕上重复。”
欧原说:“你的表现没有一点让人尴尬的地方。”
虞小曼抓住了他的用词:“不让人尴尬这是基本吧——那就往最基本的方向说,我不想成为一部电影的短板。”
欧原低声但很明确地告诉她:“你不是这部电影的短板,你是这部电影的良心。”
虞小曼微微侧过头向欧原笑了,短发从耳边滑落,欧原瞥了一眼她带着玫瑰金几何形耳钉的耳垂:“放心,等电影宣传开始,我会一遍又一遍地夸你,把你夸到你再也不想听为止。”
趁周围没人注意,他将自己的那份餐后水果给了虞小曼。
他们正在享受这种隐秘不为人知的时刻。
首先察觉到他们之间不寻常的当然是白秋晨几个。回去的路上白秋晨就问虞小曼:“你和欧原怎么回事?”
虞小曼憋着笑:“什么怎么回事?”
白秋晨挑挑眉毛,虞小曼憋了不到三秒自己招了,她竖起一根手指:“我只是前天和他一起出去吃了一次饭,之后怎么样,我也不知道。”
白秋晨只来得及说了一个“哇”,虞小曼就问她:“你知不知道欧原大学时候专业是建筑?”
白秋晨跟不上她的思路:“不知道,怎么了?”
虞小曼赞叹说:“建筑啊!你不觉得读建筑的人都很聪明?难怪拍戏的时候他对空间感的把握那么好。”
白秋晨“嗯”了一声。
虞小曼滔滔不绝说了下去:“他到大二的时候被同学拉去帮忙写剧本一起拍了个短片——跟现在铺天盖地的微电影不一样,那时候学生拍短片的还不多。他突然就发现自己最想做什么了,决定转专业,他父母当然不同意啦,好不容易考上的名牌大学建筑专业,怎么可能同意让他转专业。你猜他怎么样了?”
白秋晨微笑着她:“怎么了?”
虞小曼哈哈笑了起来:“他自己办了转系!绩点够高,教导员都劝不住。后来他爸妈气得停了他一年生活费。他自己一边打工,一边读电影专业,还一边写剧本和小说。居然这么熬过来了。但是他自己说,一点煎熬的感觉都没有,并不觉得苦,只觉得充实……”
白秋晨被迫听了一路欧原的奋斗史——后来他的第一本小说什么时候出版,第一份工作就是给某名编做枪手还被拖欠稿费,又怎么怒而自立门户等等等等。
虞小曼越说越兴奋,直到她发现白秋晨只剩下嗯嗯嗯,一直都是她一个人说个不停。
“……大概就是这样。反正他这人经历还挺有意思的。”虞小曼喝水掩饰说。
白秋晨只说:“我明白了。”
虞小曼问:“明白什么了?”
车子在路上堵堵开开,就快到白秋晨要去的妇产医院了。她看看窗外,告诉司机停去哪个停车场。然后才对虞小曼说:“当然是明白你对欧原的看法了。还能是什么?”
虞小曼不说话了。
其实欧原的经历她之前多少打听过一些,但完全不像现在的感受。
原来她看他,就像看世界上其他的才华横溢的天才,佩服,但是距离遥远。现在她再谈起他,却有一种奇特的骄傲,完全感受着他才华振动引起的波纹。她已与他联系在一起。
“我喜欢他。”她轻声说。
白秋晨握了握她的手:“恭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