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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四周摆着两架黑漆绘山水人物题诗嵌金木的十二扇大屏风,又有席上各色旧窑小瓶中都点缀着“岁寒三友”“玉堂富贵”等鲜花草。
上面的三席正是顾太夫人、钟老夫人和孟老夫人三位,东边设一透雕夔龙护屏矮足短榻,靠背引枕皮褥俱全。
榻之上一头又设一个极轻巧的洋漆描金小几,几上放着茶吊,茶碗,漱盂,洋巾之类,又有一个眼镜匣子,却是预备着三位老人家若是不舒服了可以靠着歇一歇。
钟老夫人安坐在主席上,名一旁侍立的大丫鬟取了眼镜向戏台上照一回,又向着顾太夫人和孟老夫人笑说:“咱们年纪都大了,若是坐的骨头疼了,正可歪在榻上歇歇,想必这些小辈们也不会笑话咱们的。”一面又指着身旁一名穿着粉袄青裙、年约十八岁的俏丽丫鬟道:“我这个丫鬟呀,别的不会,专是会捶腿。一会儿若是累了,便在榻上歪一会儿,让她拿了美人拳捶腿,也不耽误咱们听戏吃酒。”
榻旁又设一张高几,却摆着璎珞花瓶香炉等物。
外另设一精致小高桌,设着酒杯匙箸,安排了阮二\\奶奶、尹西芙、乔梓瑰、乔梓瑶、乔梓璃和安六姑娘六人坐着,也算是她们六人随着三位长辈坐在主席了。
乔梓璃跟着姐姐刚在席上坐定,尹西芙就笑指着安六姑娘向乔家三姐妹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家三嫂的嫡亲妹子,松江县知县安大人府上的六姑娘了。”
乔梓璃观其在安家诸人中、独她自己被安排在这个席位,就明白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安镇的嫡次女了。
只见她约摸有十五岁大小,穿着一件葱绿色的妆花小袄,外罩海棠色镶玉兰团花襽边的褙子,一头如鸦的青丝梳成了一个高高的飞仙髻,髻上对簪着一对嵌红宝累丝赤金钗,手上戴了一串碧绿通透的翡翠手钏,生得貌若梨花,腰如杨柳,长挑身材,瓜子脸儿,稀稀多几点微麻,自是天然俏丽。
安六姑娘微微笑着冲着三人点头示意,一面柔声道:“见过三位妹妹,我闺名一个‘筎’字,家中姐妹都称呼我为‘筎娘’。”
乔梓瑶自也是落落大方的对着安筎微微点头,一面姿态优美的指着乔梓瑰和乔梓璃介绍道:“见过姐姐,我们出身平塘乔氏,我父亲乃是如今的苏州巡盐御史。我在家排行十二,闺名‘梓瑶’;这位是我大伯家的十四妹妹,闺名‘梓瑰’;这位是舍妹,排行十九,闺名‘梓璃’。”
一群小姑娘互相厮见过,毕竟都是正在活泼爱笑的年纪,便开始有说有笑起来。
钟老夫人坐在上首,看着她们相处融洽,不由得微微点头微笑。
乔梓璃见这位安六姑娘举止端方、行事稳重,言谈间也多是谦和有度,此时正和姐姐讨论着近日江南时兴的花样子,便兴致缺缺的转过头,看了一眼席上摆着的八盘精巧细点,托着下巴思考了一下,又摸了摸有些瘪的小肚子,便伸手夹了一块胡桃松子榛仁枣泥糕慢慢的吃了起来。
乔梓璃边吃着糕点边打量着厅中席面的布局,只见左首上面一席坐着闵夫人、谈夫人、辛夫人、自家娘亲、窦大奶奶和安镇的妻子窦夫人。
她之所以知道那位是窦夫人,却是因为听到闵夫人向辛夫人和薛夫人介绍时的称呼,且窦大奶奶也亲热的喊着她“姑母”。
只见这位窦夫人四十出头,身材高大,白皙丰腴,穿着宝蓝色灰鼠皮的皮袄,系着宝石青织银丝月华裙,朝阳连环髻上簪着一支累丝含珠金雀钗、雀嘴里吐出三缕颜色大小形状均一模一样的珍珠串,耳朵上坠着一对赤金镶宝石花篮耳坠子,看上去颇为雍容华贵。
窦夫人看起来颇为热情健谈,这才一会儿工夫,就和自家娘亲打得火热,这会儿二人正在聊着京城的风物。
因着她和薛夫人皆是生在京城、长在京城,长大之后却是嫁到了江南,所以二人聊起来颇有共同话题。
乔梓璃的目光又转向了头顶,只见花厅两边的大梁上,挂着一对联三聚五玻璃芙蓉彩穗灯。每一席前竖一柄漆干倒垂荷叶,叶上有烛信插着彩烛。这荷叶乃是錾珐琅的,活信可以扭转,如今皆将荷叶扭转向外,将灯影逼住全向外照,看戏分外真切。
窗格门户一齐摘下,全挂彩穗各种宫灯。
廊檐内外及两边游廊罩棚,将各色羊角,玻璃,戳纱,料丝,或绣,或画,或堆,或抠,或绢,或纸诸灯挂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