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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累了?还是害怕了?”
王致抽抽鼻子,很老实地说:“害怕了。”
刘启黑眸垂了下去,轻声道:“多大的人了,怕什么。你这样怎么保护彻儿和平儿?在孩子能保护你之前,你可得保护他们啊。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怎么行?”
被启哥不轻不重地说了几句,王致也只有呐呐地应了。
心说我这也不叫心慈手软妇人之仁,我这叫没见识啊,实话说这些词都离她这种生活在太平时代,平时遵纪守法的小老百姓太远了,上辈子真的没这么近距离接触过像晁大人这样的中央大员好端端的、除了嘚瑟好像也没犯啥事、说被斩就要被斩的事情。
政治太可怕了,你们这些古代权贵太可怕了。
但是我儿子就是皇帝的亲儿子,我丈夫就是皇帝,按照历史的进程我儿子会成长为一个比他爹更可怕的连自己大老婆小老婆都一言不和就赐死的皇帝,所以我也没啥选择只能和你们站一队了。
唯一的欣慰就是只要她成为了太后,权力欲不太重,不自己作死,就基本可以安度晚年没啥危险了。
但是王致又一想,她要成为太后岂不是意味着她启哥已经驾鹤西去?
那不要,她舍不得。
看了看刘启的脸,王致情真意切地把他抱的更紧了。自从穿越过来,有他才有家,她早已经把对方当成了最亲近的亲人,想一想就舍不得。
刘启吐出一口气,仿佛恢复了昔日年轻时往往拿身边人无可奈何的样子,无奈道:“又撒娇,又撒娇。好了,放手,别勒着我,不逼你,反正有我在一天就没人敢动你们……王致你要再不放手我就叫侍卫了!”
王致终于放手了。
刘启揉揉自己的腰,嘟囔着:“你这是想谋杀亲夫,好早日当太后找面首吧。”
王致道:“我哪儿敢。启哥,你、我、女儿、儿子,咱们四个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一条船上的人,虽然最近两年我逐渐发现你其实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没什么办法也只能和你绑定不离不弃了。”
刘启居然笑了,道:“话糙理不糙,你明白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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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数日,丞相陶青便与中尉陈嘉、廷尉张欧共同上书,弹劾晁错,称其“不称陛下德信,欲疏群臣百姓……亡臣子礼,大逆无道,当斩”。
刘启只说了一个字,他说:“可。”
于是当即派中尉逮捕晁错,当朝御史大夫甚至还穿着上朝穿的衣冠,就被压往东市,当即被斩。
有传言说,旨意颁布之后晁错喊的第一句话也是唯一一句话就是:“我要见陛下。”而随后就被塞住了嘴。功过一生,却再说不出一个字。
他的是非对错,只能留给后人评说。
即使早已知晓这个消息,但是事情真的发生,王致还是忍不住感到震惊,且心怀敬畏。
她还记得当年还在做太子家令的晁错,总是有很多想法,能够得到刘启的赏识和认可便很兴奋,能够滔滔不绝地在室内说一下午,陈说自己的政治观点和抱负。她也能回忆起启哥登基后接连升迁的晁错,志得意满,一展宏图,嘴边的笑内敛又张扬。
她还记得刘启笑着说过,“致儿,你的反应总在我的意料之外。”,那么晁错、袁盎那些人呢?他们的反应、变化都在启哥的意料之内吗?
他早料到袁盎要来,甚至可能料到了袁盎要提的对策。她甚至还记得那天启哥问袁盎是否还有别的对策,袁盎垂着眼,说别无他策的样子。
启哥他登基之初,一手将晁错提拔上去,借着他的口和手推行改革,一力削藩,打压申屠嘉等老臣的势力,把晁错推到风口浪尖;然后借着袁盎的提议,以天下安危为名,再将已经完成使命且渐渐不好控制了的晁错除去,让诸侯王出师无名。
而他永远站在九五之尊之位,手操公理和正义。
这是一盘不知道下了多久的棋,王致也不知道她的夫君的下一个子是谁,要下在哪里。
而她始终站在后面看着,看着而已。
人们常说要用历史的眼光看问题,那么无论得失对错,我都会站在这里,一直看着你,陪着你而已。
她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只是贸然地参与进了一个人的生命。她是这样给自己定位的。
刘启穿了一身月白色的长袍,头戴玉冠,独自站在院子里,面容平静,无悲无喜。
王致屏退了宫人,独自向他走过去。
夜晚的未央宫依然恢弘、壮丽、且宁静。
它和它的主人一样,永远沉静地俯瞰着这朝堂内外,生生死死而又生生不息。
刘启如常一般问了她一双儿女的情况,又伸手摸了摸她身上的衣物。夜晚有风,一阵胜似一阵的寒凉。
刘启另一只手上握着一只酒杯,他扬手将杯中酒洒向地面,将剩下的一点一饮而尽,而后目视前方轻声道:“我来送晁大人最后一程。”
他笑了笑,把酒杯扔下,伸手揽过王致:“好了,走吧。”
刘启说,他会封袁盎为使臣,去向吴王劝降,带去晁错已死的消息。
他没说的,是早已经和周亚夫商定好战术,等待时机,领军东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