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粱文韬躺在床上,原本瘦干发黄的脸上却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光晕,精神也忽然好了起来。
    田氏知道这已是回光返照了,哭得几乎晕厥过去。
    梁文韬拉住妻子的手,叹息道:“我这辈子上对得起万岁,下对得起亲友,凡事无不尽心。
    想来唯一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们娘仨。
    娘子,这些年你跟着我受苦了。
    可怜我死后,你们母子竟无一人可托付,我这辈子自问对得起梁家,对得起长房,可那些人为什么就是不肯放过我呢?”
    田氏哭得不能自已,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得不到家族的认同,竟让丈夫临死前都不得安生。
    粱文韬好容易喘匀了一口气,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一个匣子,交给田氏,道:“这里面是我这些年和好友通过的信件以及我留给你的书信,你仔细看一看,今后若有为难之事发生,也不至于无人可寻。
    且我这辈子虽未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但还是做过一桩为国为民的好事。”
    接着,他将数年前如何顶着上头的压力,冒险压着军粮赶奔前线;如何救了唐将军和他的部下一命,解了围困,一鼓作气将敌军打跑;唐将军又如何承诺今后一定会报答此恩等,简单叙述了一遍。
    只是当年唐将军走得匆忙,又经常要上战场,通信艰难,联系得时断时续,恐还不甚明了他已时日无多。
    不过,唐将军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是条血性汉子,又热心肠,不会不守承诺的。
    最后,梁文韬哭了,说对不起儿女,不能看着懿姐儿嫁人,不能看着光哥儿成才,女儿的婚事让他有所疑虑,如果李家靠不住,就让女儿另觅良缘,千万别耽搁了终身……字字句句都是不舍和担忧。
    很多年后,每每回忆及此处,田氏仍然会伤心落泪。
    她说道:“你若执意要去京城,就一定记得,若是他们难为你,就去将军府找唐将军。
    念在你爹当年曾救过他的份上,他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你记着,但凡做事都要留下一线后路,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比什么都好。”
    对于报恩这件事,妙懿持怀疑态度。
    恩将仇报的事情不在少数。
    对于唐将军的人品,她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无可奈何。
    因此,不到关键时刻,她是不会选择走这条路的。
    后来的后来,妙懿有时候会回想,如果当初唐将军没有信守当年的承诺,那么她的结局又会如何呢?
    在被权势打压时候,也只能用权势来化解。
    前日的信件她总共写了两封。
    一封是送给唐灵璧的,另一封则是通知梁管事,让他一定要想办法见到唐将军,将自己的现状告诉对方。
    此次去见唐将军的是怀珠的哥哥曲胜,因为梁管事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被人盯上了,怕此行会受到不必要的干扰和阻挠。
    于是想尽办法将信送去给了曲胜,并交代他此事非常急,务必要见到将军。
    曲胜被委以重任,不敢怠慢。
    他们一家子都是五房的下人,亲妹妹更是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将来好一好,至少能分他个庄子管一管。
    熬到了这一步,再往前就是一片大好前程,因此他办起事来也毫不含糊。
    他拿着梁管事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伯爵府的牌子,递了上去,假称是伯爵府三老爷有话要他传达给将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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